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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旧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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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气急败坏地道,不要乱说,不要乱说。但我就是喜欢乱说,他也没有办法。 
  我曾经很喜欢他的小说,他那篇《锡壶》,感人至深,我甚至以为是可以进入当代短篇小说经典行列的,虽然《锡壶》在文坛上的命运不算好,没有引起足够的关注,但也是被遗忘了的经典之作。后来,不是我不喜欢他的小说了,而是他写得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不写了。 
  《锡壶》的背景就是芙蓉,他的不少小说背景都是芙蓉,一个作家,拿他熟悉的故乡作背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当时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读了《芙蓉旧事》,我才觉着芙蓉对倪蓉棣来说,绝不仅仅是一个背景,那是他的全部精神所在。芙蓉是丰盈的,生动的,好玩得不得了的,这儿没有苦难,欢乐是无边无际的,芙蓉几乎就是一个纯净的孩儿国,倪蓉棣是其中的孩子王,因为他是听蛟龙的高手,追香鱼和钩螃蟹的行家,扔石子又扔得最远,芙蓉给予他的还远不止这些,同时也是芙蓉使他成为了一个作家,至少在叙事时,他就是芙蓉,芙蓉就是他,他和芙蓉是一体的,他的灵魂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芙蓉。 
  所以《芙蓉旧事》就具有了某种乌托邦气质,我的意思不是《芙蓉旧事》掺入了幻想或虚构了什么,《芙蓉旧事》无疑是一场纯粹的追忆,但倪蓉棣那种毫不怀疑的回忆方式和欢乐的调子,使芙蓉自然而然就有了乌托邦气质,这是一次回乡之旅,也是一次成功的逃亡之旅。 
  一个人和一个地方,可以有如此坚固的血肉联系,大概很需要一个坚固甚至顽固的内心。其实,我见过的芙蓉,也不过就是个庸常的小镇,跟别地那些堆满了像垃圾一样的水泥建筑物的小镇,没有太多差别。当然,我见过的芙蓉,不是《芙蓉旧事》里的芙蓉,倪蓉棣的记忆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就中止了,他不涉及当下,我想是很有道理的。当下是变化莫测的,当下只是一种速度,一种越快就被判断为越好的速度,什么都是新的,什么都是稍纵即逝的,什么都不留下,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记住、能够记住、值得记住呢。我们活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我们都是荒谬的人。 
  但是,我们还是需要有点记忆。 
  在这个时代,回忆也是极为困难的,是需要理想的,故乡在时间中正变得越来越陌生,譬如倪蓉棣的芙蓉,事实上它己不复存在,但倪蓉棣确实是个理想主义者,大概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可以拥有这样一个故乡。他的故乡还是完好无损的,确定的,坚实的,古典形状的,可亲可感的,可以安放灵魂的,可以为他提供一个支点,对抗时代的。《芙蓉旧事》与这个时代是南辕北辙的,也许这正是它的价值所在。 
  倪蓉棣教会了我们,怎样回忆故乡。 
  2006年5月30日于杭州   
  讲白搭(1)   
  芙蓉人讲白搭是出了名的。 
  讲白搭就是聊天,东拉西扯、天南海北瞎说一气。 
  我少时爱听讲白搭,听多了,慢慢听出了名堂。原来,讲白搭是颇有讲究的,它有高低优劣之分。 
  如果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观点站不住脚,偏固执己见、死不改口,这叫“白脚力”。它在“讲白搭”中,层次是最低的。在芙蓉,“白脚力”的人不少,他们说话像扔石头,硬梆梆的,与他们在一起,你最好打哈哈,不要与他们争辩,凑着乐就是了,否则,你会把自己白白给急死、气死的。 
  少时,我听过邻居的一段“白脚力”,印象比较深,其内容至今还依稀记得—— 
  邻居是位半老头子,他说:“《水浒》里讲,武松在景阳冈打死了老虎,你们知道景阳冈在哪里吗?它就在我们芙蓉石碧。” 
  “瞎说,你听谁说的?”有人问。 
  “你没看过《水浒》?石碧跟书上讲的一模一样呀!” 
  “全国一样的地方说不定很多呢。” 
  “没有,一模一样的就只有一个石碧。” 
  “你跑遍全国了?”有人讥讽道。 
  “跑什么?一个就是一个!” 
  “如果不止一个呢?” 
  “如果还有第二个,你杀我的头!” 
  “你有几个头?” 
  “石碧只有一个,我的头当然也只有一个!” 
  “你瞎说!” 
  “瞎说什么,一个就是一个!” 
  …… 
  在这段话中,我那位邻居铁嘴钢牙,一口咬定,芙蓉的石碧村就是《水浒》里所说的景阳冈。显然,他这种说法是根本站不住脚的,但他偏认死理,决不改口。这就是典型的“白脚力”,当地人有时也叫“白眼争”的。 
  讲白搭中,层次比较低的还有“瞎逼讲”。所谓“瞎逼讲”,就是不光胡说八道,还没规没矩乱夸张。在芙蓉,讽刺人家乱说话,社会上有一个很流行的代名词,叫作“逃走的总是大的”。譬如,你发言,我要取笑你,就往往会说:“逃走的总是大的,今天你瞎说些什么呀?”同样,我发言,你要讽刺我,也往往会说:“逃走的总是大的,今天你瞎说些什么呀?”实际上,“逃走的总是大的”这句话,最早出自于一段“瞎逼讲”。这段“瞎逼讲”的主角到底是谁,芙蓉人谁都讲不清楚,反正有那么一个人,这个人一天对众人说: 
  “他妈的,今天真倒霉,我好不容易摸到一只大螃蟹,偏让它给跑了。” 
  “有多大?”众人问。 
  “有这么大。”说者用双手比划出篮球般大小。 
  “有多大啊?”众人无不吃惊,齐齐瞪大了眼睛。 
  “有这么大。”说者双手往里收,比划出排球般大小。 
  “你再说一遍,有多大啊?”众人追问。 
  “唔,有这么大。”说者双手继续往里收,比划出烧饼般大小。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到底有多大啊?”众人恼火了。 
  “嘻嘻,这……这么大。”说者双手再往里收,比划出银元般大小,并跺脚发誓道:“这回没骗你们,骗你们,我是狗生的!” 
  “看来,逃走的总是大的!”众人哈哈大笑了。 
  不过,在讲白搭中,还有一种类型,叫“讲笑话”,它层次比较高。它不同于一般所说的“讲笑话”,一般所说的“讲笑话”,往往是指讲故事,讲比较完整的且好笑的故事,而讲的人往往只有一个,在场的人都陪着耳朵当听众,但这里所说的“讲笑话”,却带有三个特点:一是讲的人不止一个,大家都是讲者,大家又都是听者,角色可以自由变换;二是你讲我接,层层传递,而衔接自然流畅;三是所讲的事不一定完整,但必须新奇好笑,且不乏幽默。 
  下面一段话,就接近于所谓的“讲笑话”了。 
  甲说:人身上有些东西说不清楚,比如,头上的毛叫发,嘴巴上面的毛叫胡,嘴巴下面的毛叫须,腋窝、裤裆里的毛才叫毛,既然都是毛,为什么不把头发叫头毛、把胡须叫嘴毛呢?(众笑)(注:当地人称婊子为“头毛”) 
  乙接嘴说:这怪谁呀?这都怪你老婆,她不同意啊!那天,我在路上碰见她,看见她的头发又黑又亮,我禁不住大叫,哎呀,嫂子,你这头毛,啧啧啧,太好看了!(众大笑) 
  丙接嘴说:女人啊,的确说不清楚,奶罩就是奶罩,可上海的女人偏说胸罩,你到店里去,对女服务员说,同志呀,我买奶罩,她们肯定会骂你乡巴佬,说话不文明,但我去买牛奶,冲着女服务员高声喊,同志呀,我买牛胸!我买牛胸!可还是挨了骂,骂我是猪。(众大笑) 
  丁接嘴说:说到猪啊,乐清人(注:指乐清城关人)最有意思。乐清人“猪”与“鸡”不分,都念成“鸡”——我问你,同志,你这头“鸡”有多少重啊?你会这样回答我,我这头“鸡”啊,重两百五。(众大笑) 
  戊接嘴说:我们在小学里都读过高玉宝的《半夜鸡叫》,可鸡叫有什么学问,你们知道吗?其实,这里面蛮有学问的。就是说,我们平时向人家提意见,不能瞎提,要看火候,要看场合,这好比鸡,时候到了,你去叫,那才叫“打鸣”,否则,时候没到,你去乱叫,那就叫“半夜鸡叫”,人家肯定会恨死你的。(众笑)   
  讲白搭(2)   
  …… 
  可以说,讲白搭是芙蓉人的一种高级娱乐和消遣方式。它不管是低级的,如“白脚力”、“瞎逼讲”,还是高级的,如“讲笑话”,都能给人带来快乐,都能帮助人打发无聊、消除劳累、扩大见识,有时还能给人以教育,以启迪。 
  在芙蓉,讲白搭的人很多,特别是芙蓉街上的人,他们以做生意、做手工业为主,干活不像农民那么累,空闲的时间也多,再说,身处市区,见多识广,因此,他们讲白搭成风,男女老少都讲,而且,整体水平比较高。 
  芙蓉街人讲白搭,爱选择在街头、溪埠头、桥头等热闹去处,因此,每到黄昏时分,这些地方,往往这里一堆人,那里一堆人,大家都在讲,都在笑,空中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最热闹的地方算是溪埠头,姑娘嫂儿们聚在一起洗衣服很来劲,她们的话跟溪水一般长,跟溪水一般清亮,讲白搭讲到精彩之处,大家往往笑翻了天。特别是暑天,她们在溪埠头洗衣服,水中总有一些男人在擦洗身子,这些男人光着上身,一手提着短裤,一手用脚布在裤裆里来回地擦,而白花花的屁股大半个掉在外面,这就给她们提供了讲白搭的上好材料,因此,她们总爱抓住屁股,你说我接,借题发挥,百般嘲笑、挖苦那些臭男人,而那些臭男人也不认输,嘎嘎笑着,厚着脸皮频频发起反击,结果,溪埠头成了男女双方相互取笑、攻讦的战场,更成了彼此间较量口才的舞台,热闹、有趣是不消说的了。有时,一方占了上风,笑声噼哩啪啦,像扇耳光,夸张得不得了,而另一方总会又羞又急,泼起水来,借以搅乱局面。因此,每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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