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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赵氏含笑道,“你呀,当真比姨娘那两个儿更孝顺。”
“扶瑄兄长与锦庭兄长是男儿,自有男儿的事务需身在外,维桢哪儿敢与他们比呢。姨娘待维桢如此好,维桢自然应是报晓。”
“姨娘,该是诵经之时了。”莲心上前搀起赵氏的臂,赵氏微微颔首,笑望着维桢:“那姨娘便先回去了,你好生静养,稍后莲心会送来些珍药与你。”
“谢姨娘……请恕维桢不能躬亲相送……”
维桢装作艰难挣扎着起身去送,莺浪见状忙上前配合着,彼时赵氏已背身向那大门而去,莺浪眼疾手快,喊了一声:“小姐,莫起来,动了伤口,当心身子。”旋即便是维桢“哎呦”一声呻吟。赵氏无疑转身回来瞧,才见那维桢颤颤巍巍痛苦起身之状,忙上前将她安抚回床榻上:“不是说了不必起身相送了么……你这孩子,怎如此实在呢……”
维桢朝赵氏笑了笑,但蹙紧了眉,极是痛苦似的。
赵氏帮她掖好被角,又叮嘱了好些话,临走前又说了些与先前大抵上相同意思的话:“你这般好的女儿家,将来不缺好人家,如今只是姻缘未到,他日必能苦尽甘来。”云云,维桢应声连连,又耗磨了小半个时辰才确实回去了。
而此次外人一走,维桢竟罕见地未发脾气,只是怔怔地抬眼望着梁柱屋脊出神,神色出离,莺浪自然了解维桢素来两面三刀的秉性,故而觉着分外反常,便去她身旁轻唤了声:“小姐。”
维桢仍是怔怔地望着,不予回应。
莫非是她经此人生劫难,转了品性?莺浪猜着,便又在维桢耳畔轻声道:“汤药稍后便来了,莺浪先替小姐打水抹个面。”
“初梦……不可让她醒了!”维桢说平缓而又用力地说出这几个字,凛冽如冰。
“小姐……小姐是有何主意了么?”
“初梦一旦醒了,便会将桓皆囚禁她的事供出来,而桓皆素来贪生怕死,难不保此类鼠辈到时为求轻饶,将我供出来抵罪。此事要了,要么叫桓皆永远闭嘴,要么叫初梦永远闭嘴。”维桢缓缓将面转向床榻边的莺浪,那张雍容娇美的脸上显露着不相称的狰狞冷漠,“你替我去叫桃枝来。”
“好,莺浪这便去。”莺浪走了两步,又返身道,“莺浪前时碰见桃枝,她好像替扶瑄公子出府采办物件,莺浪见着她时她正兴高采烈的使唤仆从替她套马车,还问了一些马蹄铁的事,大抵是行长途,要跑去建邺以外的城镇办事。这个桃枝倒是得意了,我们替她弄掉了初梦,如今她又掌了长公子贴身婢女的威风,替扶瑄公子办起长途之事来了。”
维桢听罢,哼笑了几声:“莺浪,你终究还是太嫩呢。扶瑄兄长哪里是对她委以重任,是不想叫她再在这府里出现,寻个由头将她遣走了,毕竟桃枝前时几次三番寻过初梦麻烦,扶瑄兄长此是保护初梦呢,呵呵,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那倘若桃枝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如,莺浪去替小姐办事罢!初梦随时有可能醒,早一些结果了她,早一些好!”
“不……”维桢郑重道,“此等危险之事,我绝不会叫你去办。此次与从前构陷不同,是去……”维桢伸出二指,在脖颈处利落一横,“即便桃枝败露了,我们将她这棋子弃了便好,而你不同,莺浪,你是我王维桢的亲人……”
“小姐……”莺浪当即热泪盈眶,拉住维桢的手,“莺浪愿为小姐做任何事,赴汤蹈火,就算豁出这条命,亦在所不惜!”
“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维桢轻拉了拉她手,示意她起身,“对了,今日放勋来了么,那时我周遭一片乌压压的人,又急于应付赵姨娘与老爷们,好似未见着他。”
“放勋公子来了,倚在柜架那处,小姐是躺着回话,所以正好瞧不见。”
“哼,不声不响的,今日出事的好歹是他通州王家的亲姊妹。”
“小姐莫置气,放勋公子还是很关心小姐的,前时送来不少药呢。”
“这些花里胡哨的客套伎俩,就算是个平常不相干世家,门面上也会送些慰问来。莺浪,你要记住,无论我们做何,都不可叫王放勋知晓,他与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不靠他成事,但绝不可叫他败了我们之事。”
“莺浪记下了。小姐莫气了,放勋公子好歹还有药送来呢,比那扶瑄公子……”莺浪赶紧收声下咽,深知自己说漏了嘴。
维桢哂笑道:“不打紧,你说罢,事实不便是摆在眼前么。扶瑄兄长今日未来探望我,我自然瞧见了,不止我瞧见了,全乌衣巷两府上下悉数瞧见了,又有何需隐瞒的。”
莺浪听出了维桢话语中自暴自弃的意味,忙道:“许是因初梦也伤了,毕竟是扶瑄公子的贴身婢女,如今仍在危殆昏迷,扶瑄公子又素来待下人极好,亲力亲为照看着她亦是情理之中……”
“你不必哄我了,经历了此事,我亦通透不少。依我瞧,扶瑄兄长究竟是否有断袖之癖仍是未知数,但既然他冒犯了我,我便不会叫他有安宁日子过,说不定,他这断袖之癖他日或许能为我们反攻之用,聪明反被聪明误,亏欠我王维桢之人,我要一个一个讨回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须焰摩天()
“初梦——初梦——”
“是谁在唤我?”
初梦缓缓睁开眼,但觉周身奇亮无比,光芒万丈,各色光彩缤纷绚烂,微妙香洁。她身子由一团同样五光十色的祥云托住,觉得舒适非常。
“你瞧不见我身,但可听见我音。”那妙声自天际无穹处传来,悠远绵长,却庄严圣洁,叫人听来便起美好之心。
初梦当即便明白了,赶紧从那团极舒适的云上下来,胡跪合掌道:“敢问是哪位天人,初梦此可是在天上?”
那声回道:“是。你正身处空居天最初层的须焰摩天。”
初梦低“哦”一声,恭敬肃穆,浅浅躬身致意。
“旁人来此,无不欢喜,须焰摩天之乐,虽仍于欲界中,却更胜四天王天与忉利天,你有何忧愁?”
但见初梦微垂蛾眉,云影之光正映照于她身,隐隐透着清玉玓石光华,那空中之声有些含笑:“明白了,是心有牵挂,前尘未了。”
“你可辨识人心?”
那声并未回答,只如洪钟,却娴静婉柔道:“你来,我且带你巡游一遍须焰摩天。”
初梦起身颔首致谢。她母国鲜卑族人素来信奉萨满神,初梦重生来了汉地,耳濡目染于乌衣巷内多少沁染了些佛法墨香。未曾想,佛经中所述三界竟是果真存在,初梦足下蔓生出一道光明通途来,亦是云彩幻化,虽无道路形状,可便有种直觉叫她循着这路去行。初梦从前并未发愿往生极乐净土脱离六道轮回,但此刻得生于人天,乃六道之首,应是生前存了无尚福报才结的善果。
想及“生前”二字,初梦稍稍叹了口气,心中落寞,那云彩之径旁本是天花庄严,烂漫盛开,却因她这一叹息而凋敝了,她这才知,这些话便是她心境写照,而她身子却是缥缈如烟,轻盈如风。
“逢欲暂交,去无思忆,于人间世,动少静多,命终之后,于虚空中朗然安住,日月光明上照不及,是诸人等自有光明,如是一类名须焰摩天。”初梦呢喃。
“你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声道,“《大佛顶首楞严经》,倘若我未观错,你不过只生前粗略翻阅过一遍。来此天之人颇多,如你一般可说其然并知其所以然的却不多。不错,有些世间人,常净居修行,对于自己妻妾夫君逢求爱欲时,暂交即离,离后便无淫邪思念忆想。居于人世间时,动心时少,清静时多。命终之后,转生欲界天,于虚空明朗中安住,日月光明上照不及。如此天人,自己身心便能发出光明。这一类天众居处,名为须燄摩天。”
初梦微微低首观瞧自身,确正发着光芒。“大抵是到了此地身心舒畅,故而智慧增长,一时间全忆起了。说来惭愧,前世之事已不记得。”她继而想开口问那天音自己此前故事,因何而故,从前爱谁,恨谁,有恩于谁,又亏欠了谁,却转而又作罢,既生天处,便是又一阴之生,前阴已断,不可留恋,无可留恋,无法留恋。
那庄严天音引领着初梦朝无穷极处行去,须燄摩天中宫殿设於势力地。又有高达一万由旬之清净山、无垢山、大清净山、内像山等四大山及其他一些山,天花庄严美好,河池种种曼妙,光明照耀着各色宝池,五彩缤纷,清澈透亮,大抵比初梦从前读过的《列子》中的瑶池仙境更美。那百千园林周匝围绕于此种,精美绝伦不可用寻常词汇描述,比之人间园林更甚千百倍。
初梦虚豁的色相受着白光照耀,沐浴升华,泯然澄澈。照理说,在如此美景之下,光明照耀,她此刻应是摄身调和,心中安详而平静,可不知为何,却总隐隐觉着有心波澜,无可安宁。
那声又起,平和嘹亮,似自久远处传来,余音绵长而悦耳:“须焰摩天身量为四分之三俱卢舍,以人间二百岁为一昼夜,寿命二千岁。须焰摩天终究为欲界之天,便是有欲,彼天中时时唱快哉,故名须焰摩天,须焰摩天中众相亲相爱,受胜妙乐。”
初梦微微颔首,似对那声作着回应,面上却略是忧愁,并非欢喜容颜。正行着,却见远处有同身相之人正朝她这处缓缓而来,同时身如云影,自放光明。“行了许久,亦算见着天众了。”初梦稍稍将那怔忪卸于身外,将那步稍稍加快,但她身并未如凡间人身一般脚踏切实疾行,只心中起了这念,便见身旁卷舒薄云流动加快了。
那身影似亦应着她走来。
飘飘而婉婉,栩栩然如乘风而动,身相极是曼丽,却很定宁沉敛,一如初梦当下身姿。
初梦心中未想太多,便有一股强烈之感指引着她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