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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呀。”蓖芷似正说到兴头上,赶紧拉住道,“这女子正在难民聚集的渡头卖马,我一看这马非比寻常,这蹄声与先前农舍里的黑衣人的马如出一辙,可哪儿有杀手卖自己马的道理,除非是这女子盗来的,能近身胡蛮杀手而全身而退,还顺手牵了匹马来卖,这女子绝对不简单。”
“是女刺客?”苏之伸出修长的手指扶住下颚,凝眉思索道。
“极有可能!我凑近这女子身子探听她的气息,发觉她气息虚弱而紊乱,应是经历了一场浩劫。说来,这地点也是凑巧,离被焚毁的农舍只有几十里。那女刺客被杀手掳了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未杀她,倒叫她给跑了。如此合乎情理的解释也只此一种了。”
“已叫人暗中跟住了她?”
“当然。”蓖芷邪魅一笑,“不要打草惊蛇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但这女子似乎心肠不坏,不像是穷凶极恶的刺客。我买马的五十贯钱,她分了好些给渡头的难民。”
“什么?你买马花了五十贯?”苏之语气透着不可思议,“你真当王家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我当然知这马最多也只值二十贯钱,但五十贯买一美人心,不亏不亏。”
“看来这女子急需一大笔钱……”苏之低喃道。
“这女子自称家中是育马的,遭了难需要卖了这马回去重建家园,这话欺瞒旁人还可以,但入不了我蓖芷的耳。我故意探问这马的品种,她果真答不上来,但却也答得圆滑,不露声色地搪塞过去了。”
“能与你蓖芷公子交手却平分秋色,这女子是有些本事。”
“要论谈情说爱,那没有我蓖芷拿不下的女子,但要论思虑计谋,还是尊你王谢公子二人。”蓖芷眼神落回到马儿上,又打趣道:“我也只是充当你王大公子的买办,这马要杀要剐要做汤,随你就是。”
“马儿何错,只是跟错了主人罢了。”苏之说罢怜惜地抚了抚马脖子,马儿温顺地微了微仰首作为回应。
“世人皆道马儿有灵,这有灵之物怎会不识分别这主人品行是赤是墨。就像我蓖芷,跟了王谢两家的公子,真是灵气散尽,可算是上了贼船不得翻身喽。”
苏之嗔怪得瞪了蓖芷一眼,平日他也知这蓖芷就是这秉性,没个正经,倒也一笑了之从不责怪。
蓖芷说罢也学着苏之去抚着这马的脖颈,但只见马儿一个摆头灵巧的避开了,回过头又顺势在蓖芷手臂轻咬了一口。蓖芷还是生平第一次被马儿咬了,这马的口力着实不小,只轻咬一口,两排整整齐齐的血牙印子便留在了蓖芷的胳臂上,疼倒是不疼,只是气愤。
“你这破马儿,谁把你从那刀光血影里买下来的,让你在这乌衣巷里吃饱喝足的,为了把你送回来我几日几夜没睡好,真是畜生,好坏不分!”蓖芷说罢要冲进马厩去打它。
苏之见了赶忙拉住蓖芷,蓖芷却不依不饶要“以牙还牙”,窜着跳着也去咬马儿前肢一口,誓与这马儿分个高低才肯罢休,苏之也被逗得哭笑不得,一人一马闹得人仰马翻之际,苏之见这局面无法收拾了,只好使出绝技,又用了三斤绿茶糕才把蓖芷哄下来。
“好了,情报便是这么多。”蓖芷没好气地震了震衫袍,刚才一闹把他原本放浪的敞领弄得更狂放了,他又回首瞪了一眼马儿道,“我先去取木莲冻了。剩下需动脑筋的事,就交由你与扶瑄了。”
第十四章 铁蹄逐北()
蓖芷出门后,苏之便换上一袭紫金丹纱罗文衫,前往谢府作出征拜别,谢安命人开启一坛陈酿枣集美酒与苏之祝行,并赠与苏之一柄七珠连星墨阳剑。苏之豪饮三盏佳酿,拜过谢安之恩,便又步履不停地去到扶瑄房内道别。
苏之还未进屋,酒气已飘然而至,待到苏之微熏进屋时,扶瑄便故作不快道:“一闻便是枣集美酒,你欺我有伤在身不便饮酒,特来馋我。”
苏之一瞧扶瑄,已然在床上坐起身子倚着软枕看起书来。
“那你更要妥善将息,早日痊愈待我大捷,归来痛饮。”说罢来到扶瑄床头俯身耳语道:“刺客行踪有眉目了。”随即又将早前蓖芷来报转述了一遍。
扶瑄听罢笑道:“劳烦蓖芷公子亲自去,我这可是欠下了一个大人情了。”
“这浑公子平时虽颠三倒四狂浪不羁,但做事一向是极稳谨的。”苏之道,“依此看来,司马锡要留女刺客活口,这女刺客身上必然还有什么重大的价值。”
“是否与杀手所寻之物有关?”
“极有可能。你说,这寻的东西会不会就是你的坠子?”
扶瑄低头摸了摸脖颈,神情似有些黯然。
苏之见了,知这扶瑄又思念母亲了,便故作昂扬,想岔开话题,道:“啊,这胡蛮杀手的马真是不错啊。”
扶瑄抬眼望了一眼苏之,幽幽然道:“如今杀手这马在王府里也好,至少给司马锡一个警醒,我们已有所洞察,叫他不要再如此猖狂。”
苏之颔首:“只是这后续之事需由你探查了,我明日便要出征……”
“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
“已打点好了。”
“我这平日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你也都一道享用了,你要出征,一时之间也不知送你什么祝行好。”扶瑄从怀里摸索出一个符坠,看上去磨得旧旧的字迹也有些许不清晰了,“这是我小时母亲从庙里求来的,倒不贵重,但却能保你平安。”
“这怎么使得?”苏之赶忙推阻道:“祝行赠物只是讨个好彩头罢了,这符坠是你贴身之物,如今你大难刚过,正要这符坠来守护。”
“你拿去吧。我伤未好全还需在乌衣巷内待上些许时日,凶徒总不能光天化日闯进来害我。你我兄弟之间,生死与共,等你大捷归来再还我也不迟。”
苏之闪了闪明眸,双手轻生捧过,放心贴近心膛的内衬衣里。
一阵清风吹进屋子,推动窗棂微微摇动,送进青草与泥土的气息,扶瑄身子转危为安了,这春色才算这乌衣巷里流动了。
扶瑄的须发零散地坠在额前,轻吐道:“那明日我便不去送你了。”
苏之自是明白,反倒绽起笑容安慰扶瑄道:“出征就那样子,你也是知道的。我俩不是生人,不必在乎这些。”
扶瑄不再言语,正起身子凝望着苏之倒影着春光的眸子,握住他的手,郑重道:“万事小心!”
次晨朝阳一出,建邺城近郊的北府军营已人声涌动起来。今日乃北府军三万精兵出征北上的日子。精兵需从建邺城南门外先行进城,再由将军领着横穿建邺中央大街,于北门城门下行礼壮志,从北门出取道北上。近数十年来北境时局动荡,出兵北伐也是常有之事,城内百姓也是见怪不怪了。眼下士族营生虽极尽奢靡,但平民生活多是捉襟见肘,窘困难当,谁还顾得了远在天边的胡蛮之事。虽然如此,但仍有不少百姓早早起身涌上大街,翘首盼望一睹将军风采。
王府内,只听屋外一侍童扣了扣门来报:“公子,吉时已到,该出发了。”
苏之应了一声,抽身去取前时谢全赠与的七珠连星墨阳剑,定了定神,便大敞屋门昂首阔气迈步而出。今日苏之身着一件丝锦枣红暗绣衫,脚登母亲特别刺绣的软锦军靴,身姿绰立,奕奕生风。
苏之来到王府大门口的时候,王世安已然在那里了,身形挺拔,威稳如山。
“孩儿走了。”苏之垂目淡淡道。
王世安轻拍了苏之的肩头,没说什么言语,但眼中却掩藏不住担忧与关切。
“父亲放心。孩儿定会剿灭胡蛮,大捷而归!”苏之震声道。
王世安微微颔首,彼时仆从已将苏之的坐骑牵来,苏之低声道:“那孩儿走了。”随即翻身上马。
苏之出征的坐骑也是精挑细选过的,西凉进贡的小宝驹,从小养在乌衣巷里调教,毛色顺亮如缎,鬃毛丝丝缕缕,马腿上的筋肉线条流畅有力,人不必走近,便可感到它生机逼人。
“好,不要误了吉时。”
苏之听罢低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向街。王世安望着苏之的背影消失在乌衣巷的尽头,为人父母总想要孩儿顶天立地,却又想保护孩儿不受伤害,王世安的心里也是挣扎万分,此行遣苏之去,一为调查边境失城阴谋,二也为沙场历练,究竟是对是错呢。
少时,苏之抵达南门静候北府军。北府军的士兵自南门鱼贯而入,领头一个阵的铁骑由士兵中的精锐将士组成,个个披银覆盔器宇轩昂。出征前的城内列阵巡兵不仅是鼓舞士气的,更是给城内百姓乃至天下百姓看的。骑兵阵列后,北府军的步兵分左右两路迂道将苏之和他的亲兵包围在中央,南门外还有源源不断的阵列依次排丈而来。
少时,孙利将军由几名亲兵围聚着从大街拐角出来,这是苏之在夜刺事件后第一次见孙利。孙利比苏之稍年长些,坐在马上,仰面睥睨周围的百姓,神情一如他的义父孙渊一般高傲,见了苏之也只冷哼一声,骑在马上从他身旁经过。孙利与司马锡沆瀣一气,共谋了扶瑄被刺一事,剑锋直至王谢两家,苏之恨在心里,面上却不得不隐忍,一如平常冷静自若的样子。
“孙将军,别来无恙。”苏之道。论军中规矩,苏之军位不如孙利高,理应行礼问候。
孙利见适才自己不屑的苏之来问候,便更趾高气昂了,哼哼着回应道:“我当是谁呢,巴结着来问候本将军,原是王小将军,今日怎么不见与你终日厮混一起小公子?”
“劳孙将军挂念,王谢两家世代交好,我与扶瑄情同手足。他已无碍了。”
“这谢公子的身子可真是让你王将军牵肠挂肚啊。我说,你们二人年逾弱冠还未娶亲,莫非也有这断袖之癖不成?”孙利说罢佐着身旁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遇刺事件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