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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姐,我们这计……还做么?”
“做!怎么不做?他愈是护着那贱婢,便愈叫我恨痒难耐,我便愈发要叫这贱婢归西!初梦有今日,全是谢扶瑄他一手缔造,来日黄泉路上,初梦你倘若要恨,便恨那宠你爱你怜惜你的长公子罢!莺浪,替我更衣!”
“小姐……你身子方好些,这更衣是要去哪处?”
“去去处去!”维桢目光凌厉一迟,惊得莺浪一个哆嗦不敢再问,忙去为她制备出客用的锦袍。
少时,赵氏屋苑外守候的莲心却见那“大病初愈”的维桢由莺浪搀着,冒着大雨一步三颤地朝她走来。只道是那天色浓云密布,衬着乌衣巷内青瓦黛墙分外暗淡,大雨又如注如倾铺天盖地,莲心本以为是自己瞧花了眼,谁人来了皆可能,万不能是那维桢来了,莲心虽跟随处事淡泊的赵氏,可耳目却八方灵敏,维桢素来最金贵身子,如此大难,不颐养十天半个月怎可堪好?
可那雨里打着丹红烫金油纸伞来的人,确是维桢无疑,两府上下,无人比她更生雍容之态。
“劳烦莲心姑娘。”维桢亲自开口道,未及半句又咳嗽几声,恍若病娇无力,“赵姨娘在里头么?维桢身子觉着好多了,忙是来探望姨娘,不敢怠慢。”
“维桢小姐这……也有些太早了罢……身子方愈便来了,姨娘该是心疼了。小姐快进屋来说话,莲心给小姐奉茶。姨娘她正在佛堂诵经,稍坐且待莲心去禀。”
“倘若如此,她且不急,维桢在此候着姨娘诵毕了经再报不迟,不然怕是打搅了姨娘清修了。”
莲心凝了维桢一眼,虽她年纪不大,但素来跟随赵氏,见多了人情世故,谁是真心谁说着反语,她心中如明镜一般:“那怎好呢,维桢小姐拖着病身过来探望,已是难道,又怎能欺小姐良善便如此懈怠呢,姨娘见着小姐来了,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怪罪小姐打搅。”
一盏沁香扑鼻的岩茶盛在剔透如冰的青玉杯里,由莲心端着袅袅而来。维桢远远便闻见是极罕有的贡茶,不想这赵氏素来昭告俭敛清净,拿出来随便一件待客之物便如此讲究,想来谢安应是没少赏赐她好东西,维桢接过,启盖饮了一口,茶汤橙黄明亮,那馥郁的兰花之香高盈持久,盘旋于维桢顶上久久不散,维桢饮下这茶心中畅快,可姿态上仍需做足了戏,便似病力不胜似的咳了起来。
“呀,小姐。”莺浪忙取帕抚着维桢的背,“这岩茶太烈,小姐身子稍稍有些缓和,哪可饮这般烈的茶。”
“这……是莲心思虑不周,请小姐恕罪。”莲心只得将那案上的茶盏慌忙撤去,面上却淡淡然并无太多歉意,“莲心为小姐去换盏净水来。”
“莺浪,莫要怪罪莲心姑娘呢。”维桢一副通情达理之态摆来,咳喘之中仍不忘说话,“莲心姑娘亦是一片善心。莲心姑娘,你且放心,此事维桢断不会道与赵姨娘知的。”
莲心自然听识其中之意,口中说着“不会道”,实则却是以此当做把柄,顺便卖弄了个人情,好叫她感恩戴德。她素来反感如此矫情心计,前时才不愿维桢搬来与赵氏同住,未曾想维桢如此睚眦必报,更如此快的便来报复了,心中哼了一声,面上却淡笑恭敬:“维桢小姐放心呢,莺浪姑娘与维桢小姐一般通情达理,宽善纯良,又怎会与莲心计较呢。这岩茶乃宫中贡品,是顶顶上乘的货色,莲心想着小姐应是贵人,才拿来一应小姐品味,可惜小姐眼下无福消受,那也罢,待小姐身子痊愈,再来饮。”
维桢听罢,心中一惊,她从前竟是小看了赵氏身边这厉害角色,既给她扣着高帽制着她不能发作,又话里有话暗讽着她来太早了,心中登时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恶意。莺浪在旁虽未全然解析二人一挡一拆的话局,但察觉维桢面色笑容虚浅,猜她定是不满眼前这莲心,忙道:“莲心姐姐,你且先去忙,留莺浪在此侍奉我家小姐便好。方才虽打了伞,但多多少少总淋了些雨,且怕小姐风寒,劳烦为我家小姐传盏姜茶来便好。”
第一百九十五章 母命难违()
虽莲心亦瞧不爽那维桢主仆二人,可在做事上,她还未敢给她们使绊儿。待她去赵氏里屋佛堂后片刻,便出来答话:“赵姨娘稍后便来。”
维桢虚情假意谢过莲心,向灶房那处传要的姜茶亦送来了,可维桢却是不饮,只命莺浪将那姜茶放置于桌案上,口中说着要待这茶稍稍晾凉些再饮。
少时,赵氏便从后头缓步出来,只见她身着一身无绣花图案的丝缎素袍,手中盘着的那串红玛瑙挂珠却仍彰显着她不同寻常的显贵身份,那串挂珠一颗一颗自她手盘念着,并未因见维桢而暂歇,维桢瞧在眼里,心下微许不爽,但身忙搭过莺浪之手迎上前去:“姨娘……维桢来了……咳咳……”
“小姐,当心身子呀……”莺浪亦很会逢迎做戏,二人一搭一档,分外热闹,“小姐,快饮姜茶,方才冒雨过来,你身子才好,最是会受凉之时。”
这话自然是说给赵氏听的,以示维桢素来恭敬侍奉赵氏之心。莲心听来心中一阵反感,只去迎赵氏过来坐榻。赵氏坐定后道:“难为你了,维桢素来是诸多小辈中最是勤心的,姨娘心中有数。”
“启禀赵姨娘,小姐前时病榻前应承了姨娘常来探望,以弥补不便同住之遗憾,如今身子稍稍能下床,便嚷着要来探望姨娘以尽孝道,莺浪劝也劝不住呢。”
“可究竟却是打扰了姨娘清修呢。”维桢蹙紧眉头道,“维桢素来性情直,想念着姨娘,足下便直直地来了,思虑不周,还望姨娘恕罪。”
赵氏微微笑道:“你记挂着姨娘,姨娘心中便是欢喜非常了。”
“嗯……姨娘欢喜是最要紧的……”
“怎了?瞧你面露愁色,眉头不舒的,是还担忧打扰姨娘一事?亦或是病痛还搅扰着?”赵氏忙去拉维桢的手,但觉她手冰冰凉,心中有些惊触。
“维桢不敢忧愁……”维桢悄然垂首,将眸子瞥向他处。
“你这话说的,是何人欺负你了?”赵氏紧了紧她攥握着维桢的手,“姨娘知道了,准时瑄儿又负你了,是否?瑄儿这孩子,愈大愈是有自己主见,尤是弱冠以来,做事却更比年少冲动,全凭着性子来,你未来前时他亦常常闯祸,可他心思淳厚,却太固执。”
“姨娘通透,扶瑄兄长从前与维桢一道度过些许童年时日,可维桢觉着,如今的扶瑄兄长,似叫维桢不认得了。”
赵氏微微叹了口气:“孩儿大了,总该是会成长的。”
“维桢记得,从前的扶瑄兄长是那般风华倜傥,彬彬儒雅,可如今……听闻府中一名唤名白芷的小丫头道,扶瑄公子今日梦中惊觉初梦姑娘醒了,便将她唤去传太医,可唤便唤了罢,扶瑄公子莫名朝她发了顿暴躁脾气,那白芷吓坏了,回来便蹲苑墙下哭,恰巧叫维桢的婢女莺浪瞧见了,才知有此事。”
“当真?”
莺浪忙道:“莺浪不敢说谎……其实,莺浪亦是觉着扶瑄公子变了,莺浪记得从前他是朗俊如阳之人,又待人极好,可如今不知为何……今日小姐醒来,忧愁着扶瑄公子性情大变一事,唯恐他有何心病,本想邀他过来厢房了解开导,未曾想,扶瑄公子的态度极是冷淡,将莺浪当仇人似的冷冷便将莺浪打发走了,好似莺浪要害他似的。扶瑄公子如今一人与昏迷的初梦姑娘闷在卧房中足不出户,叫莺浪说,是戾气太重了。莺浪说话直,若有不妥之处,请姨娘恕罪。”
赵氏将她两道柳叶眉凝起,若有所思:“瑄儿极宠那初梦,从前我亦有耳闻,可全当是她疼惜身旁人,未太放心中去。”
“扶瑄兄长何止是疼爱那女子,维桢听来亦觉着不耻。扶瑄兄长好歹是天下最盛世家的长公子,竟如男仆一般躬亲独自照料一名婢女,颠乱倒错,不成体统,传出去简直是天下笑柄!”
“还……还有此事?”
“自然呢!怎的?姨娘不知?”维桢便望向一旁莲心。
赵氏亦望向她求证,莲心微微颔首,回道:“莲心怕扰了姨娘清修,故而便未将此些烦乱事倾诉与耳。”
“以后需与我道!”赵氏肃声道,“从前我以为他倾心那女子,可后来出了那事……如今想来,倒有些养虎为患了。”
“请姨娘恕维桢直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古来血泪之训。那初梦性情乖戾孤僻,维桢唯恐扶瑄兄长与她久处亦习染了这一身心性,那便大事不妙了!”
“维桢,总劳烦你为王谢操心。”赵氏轻拍了维桢肉厚丰腴的手,“今日我诵读着佛经,想着那因果不虚的道理。瑄儿之事,倘若放任他自由……哎,今日又听你这般一说,我心中更难安。”
“姨娘,倘若再不介入,维桢担忧那如此好的扶瑄兄长便是要毁了!”
“姨娘,饮茶。”莲心不咸不淡恰巧在此刻将一盏素荷茶奉上,那香雾盖盏盘旋着,淡淡地却有力地冲淡了屋内迫切之气。
“维桢,那依你来瞧,此事如何办?”赵氏启了盏盖,小啖了口。
“倘若姨娘出面寻扶瑄兄长来谈话,扶瑄兄长恭顺孝敬,不会不来,姨娘到时与兄长言谈之间,自会探查到兄长最近心性脾气如何,倘若姨娘做主,将初梦自扶瑄兄长身旁调离,扶瑄兄长不会不给姨娘情面。”
“可……”赵氏放下杯盏的臂顿在半空中,“我终究为瑄儿的妾母,不及他生母……”
莲心立即补充道:“维桢小姐,姨娘的顾虑是,她终究是扶瑄兄长的妾母,有些事,倘若起了冲突,姨娘多年来难得培育起来的亲近便毁于一旦了。”
“可再不干预,扶瑄兄长便是毁于一旦了!届时老爷会如何看待姨娘,世人会如何看待姨娘,到底姨娘是谢府女主人,扶瑄兄长年幼失母,是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