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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反倒是初梦姑娘错了?”扶瑄问。
“是她违抗禁令,不是她错是谁错!”桃枝眼中飙着泪来。
“那这禁令又是谁传的?”扶瑄肃然,一下将桃枝的气焰压了下去。桃枝本以为这事托着人传的话,神不知鬼不觉的,却不料扶瑄早已查探地一清二楚了。包括从前桃枝做得那些嚣张跋扈的事,扶瑄不是不知道,但府里也确实需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角色管教着下人,却不料惯出了桃枝骄纵的毛病,今日竟敢动手了,扶瑄想着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桃枝,你从前使那些小性子我也由着你了,不料你却愈发猖狂了。”扶瑄叹息一声,“扶瑄哥哥对你好失望啊。”
桃枝听闻这一句,眼泪顿时就涌了下来,这句“失望”对她的伤害胜过前时一百句责骂,即可瞪大了眸子跪着去拉扶瑄的袍摆道:“桃枝再也不敢了,从今以后定会收敛着,再也不叫扶瑄哥哥难做了……桃枝知错了……扶瑄哥哥要是对桃枝失望了……桃枝……也不要活了……”
扶瑄不理,道:“桃枝,你也是大个孩子了,十二、三的年纪放在府外过一、两年也要成亲操持家室了,不可再顽劣胡闹了。”
“桃枝愿一生追随公子……不要成什么亲!不要离开乌衣巷!”
扶瑄转而温柔道:“也不是明日你就要出阁了,莫慌张,但这秉性定要收敛了才好,不然他日哪个公子看上你了,却又叫你吓跑了。”见桃枝颔首不语了,扶瑄知这话她是听进心里去了,便道:“好了,今日也不早了,桃枝我们走了,不打扰初梦养伤与众姑娘们歇息了。”
扶瑄又道:“初梦姑娘,好些颐养,过几日再来探望你。”
初梦道:“谢公子,谢桃枝姑娘。不劳烦公子了,初梦已无碍了,有姐姐们照顾就好了。公子忙自己的事要紧。”
桃枝闻声起身跟上扶瑄的脚步,扶瑄走至门口却又回望了一眼,怜惜道:“那花息丸可要按天不落地吃,这样气色才可调理得好,若是吃完了就与我说,我叫采办再去配些来置备着。”
婢女们送着扶瑄与桃枝出了门,见二人走远了,赶忙回屋来掩起门,捧着这装药丸的精致锦盒左瞧瞧右摸摸,这般金银丝绣着凤凰样式的软锦布盒她们哪里摸过,连见也未尝见过,啧啧称赞地不停口。
“初梦,这花息丸是什么来头?看着盒子应是精贵的物件。”婢女道。
“可不精贵么,扶瑄公子拿出手的必是好东西!”另一婢女道,“我们初梦这下要发达了,改日可别忘了我们这帮灶房的小姐妹啊!”
初梦却并不欢颜,淡然道:“哪里是我发达了。今日这扶瑄来此处闹了一场子,明着是给我来慰问来了,暗着是借着这地方来管教桃枝的,更是管教给全府的婢女们瞧的。又是加月钱又是送东西的,全是给桃枝的下马威叫她尝尝失宠的滋味,今后可收敛着些办事。”
“这桃枝也有今日,真是大快人心!”
初梦却是愁容满至了,道:“我虽入府没几日,但与这桃枝相处下来,她并非那些知错肯改的姑娘,反倒是锱铢必报的。今日扶瑄公子借我们灶房把她办了,来日不保她不会将账算在我们头上。待我伤好前,她是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但当我伤好了后,大家可要凡事小心着些。”
“那桃枝怎么不去恨扶瑄公子,而是要来报复我们?”
“扶瑄公子是她依傍的大树,她怎会对扶瑄公子心怀怨恨。”初梦道,“你们今日没见着扶瑄公子训人的手段么,打一个巴掌再哄一哄再打一个巴掌,训起来人来语不到意到,好是高明。”
“到底是在外头叱咤的公子。”婢女叹道,“别瞧着他平日好言好语的样子,心思却深似海,不是我等婢女揣摩得来的。”
另一婢女掀起初梦轻盖着的被褥,打开金疮药瓶替她擦,边擦边道:“我瞧着初梦倒是挺行的,公子的心思全让她看穿了。话说初梦,你有这般琴艺,又如此识人心思,你究竟是何来头呀?”
“哎呦。”冰凉的金创药触着破损的肌肤瞬时化作一团火在腚上灼烧,初梦咬着牙道,“姐姐们此刻还要拿我打趣呢。我哪有什么来头,要有来头也不会进府做奴婢,更不会挨着这顿打了。”
婢女们替初梦上了金疮药,又给她喂了些吃食,收拾收拾也时近就寝了。婢女们忙了一天,粘着枕头就鼾声四起,初梦却睡不着,腚上的痛依然火烧火燎的疼,心中之事瘀滞的也未必这烂腚好到哪里去。
如此过了数日,初梦依旧夜不能寐,一日正值满月,月光透过窗栏照进屋内,在地砖上洒下一片银缎,初梦伏在大通铺上,恰巧能望见当空的皓月,比作银器太浮华了些,比作玉盘又太柔媚了些,夜间果园里吹过来的晚风夹杂着桃李的芬芳之气,似编成了一张柔软的网将月光兜入赏月人的眼帘里。
蒙古高原上的月,竟也是同一个,一样如明灯高悬,照人心思。
瞧着这月圆如此盈盛,初梦念起了远方的段冉,又忆起前时救自己于危难的桓皆公子,心中顿生一个想法,倘若他二人此刻也望着这月,这月是否能将自己的思念带给他们。转念,她又倏地笑了起来,惊自己竟还有这般一厢情愿的稚气。
月光如水宣泄,流淌到前时扶瑄公子赐给自己的杯盏上,杯盏正摆于初梦床头的置物的小木格之上,此时正沐浴着银灰显露出玉月一色的纯净澄澈。手之所及,初梦便伸手去触这杯盏,摸到上头刻着的“瑄”字,不知怎的心中一动,如这月光般融了一地温柔。
夜深人静,王府隔邻的谢府内,却也有个一人正在书房内抬头端详着这满月,不是旁人,正是初梦手中这杯盏的主人——扶瑄公子。
扶瑄手中触着前时初梦抚过的琴弦,也不弹拨,只是一寸一寸地触着,随即去取松香来擦拭,却又在松香触及琴弦的一寸之处停下了。他放下松香,抬头遥望这头顶的月,想着倘若此刻初梦与苏之也一同望着这月,是否能够感念着他的心中所思,转而又笑了起来,笑自己太过愚痴。
扶瑄不寐,一半是因了这琴,另一半是他等着这信。又过了一盏茶时,家仆将苏之的家书送了进来,一封给他,一封给王谢二位老爷。扶瑄急忙起身去应门,迫不及待地展开来读,即便他也心知此时这军队里耳目众多,家书绝不会包含什么要紧的情报,大抵是些行军中的琐事,但他也很是期盼。
扶瑄不必秉烛,只就着月光读了起来:
一月有别,你可安好?前时行军途中蓖芷来寻过我一次,大抵告知了我些你之近况,如此看来这西凉万金丸收效甚好,所以此次我亦是摩拳擦掌,欲以再立战功好让皇帝再赏赐我些什么稀世好物,当然是玩笑话。北府军已行进至距失城不足千于里之地,大抵再一月便可与岭安军汇合抵达失城附近。苏之有幸得李将军照顾,这一路行来也算顺畅,孙将军还是老样子,这里便按下不表了。士兵之中对岭安军的张将军作战之风有口皆碑,我也十分期待他日会军向他讨教。这一路向北,我也见识了不少,不曾想几年未来,往北的民生更是艰难了,有些村镇饿殍遍地叫人不忍,我施舍了些贴身衣物给他们,却也只是杯水车薪,想来只有平息了战事,北方的浩劫才可结束。想来,此刻建邺应是四月飞絮满城春色了,而北地却依旧有些严寒,方才经历了几场春汛,山河破冰之场景当真好是壮阔,待你伤好了,你我二人一同再走这路来观赏。另,你依托之事虽暂无进展,但不必心焦,且信终有水落石出之日。
勿念,苏之
第二十八章 妙手空空()
出征之时能得兵士家书一二,于兵士的亲眷是莫大的安慰,即便是这权贵世家的乌衣巷内,也是传遍全府的喜事一桩。
扶瑄朝时见着正欲出门的两府老爷,老爷们的神情颇是轻松,扶瑄便知他们收着苏之的家书墨宝心情亦是不错了。
扶瑄用了午膳,便想在院子里随意走走消消食,桃枝却来了,说也要跟着公子一起走。扶瑄本是想一人静静顺道转去王府灶房探望初梦的,但桃枝跟来了,多多少少有些不便,撵她走则更说不过去,只好在花园里郁郁地左转转右瞧瞧。只是转了一个多时辰,扶瑄的脑袋头团出汗了,桃枝依然是兴致昂扬的模样,扶瑄便道:“桃枝,我要去王府的花园里瞧瞧,但前时你闯了祸罚你暂不准入王府,你先回去歇着吧。”
桃枝经了这事也涨了些眼力见,猜想着扶瑄是想去瞧初梦就打发自己走了,硬是赖着不走也没意思,便极不情愿地走了,心中却更是怨念这初梦了。
扶瑄轻车熟路地到了灶房,里头做工的婢女见着扶瑄也不生分了,知他来看初梦,也不等他开口便进去通铺里打点,少时便打起帘子请扶瑄进去。
扶瑄一瞧床上伏着的初梦,形容比挨打那晚好得不是一点半点,心中欣然脸上自有喜色,落座于大通铺床头,仔细端凝着这美人。初梦见了扶瑄的眼神,倒叫她以为脸上粘着什么污物而娇羞起来,忙将脸别向另一侧道:“公子这是瞧什么呢?”
“瞧你呀!”
“我有什么可瞧的。”
“你比那如水的月色更可瞧。”扶瑄不料自己竟脱口而出这般情话,心中也羞了起来,忙从怀里取出个玉瓶子道,“这是养心丸,我猜你趴了些许时日,对心不好,你每日服几粒,大有裨益。”
初梦又将脸转过来道:“有劳公子费心了。初梦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皮肉已无大碍,不时便可下地走动了。切莫浪费了这好药丸了。”
扶瑄也不理,便把玉瓶子往初梦身旁的小木格里一方,却正见着自己前时赐予她的杯盏,便笑道:“这杯盏可好用?”
初梦回:“还不曾用呢。也不敢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