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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洛清不能。
她恨顾相的袖手旁观，恨他的冷漠无情，更恨的……却是那女子在湖中仍想着，她是相府的大小姐，她有父亲和弟弟。
“可我确实需要他的欣慰。”
洛神大人素来识时务，便是心中对顾相有再多不满，她亦不能说出口。
千尘勾唇，他便知晓顾念卿会应下。
她是如此聪慧的女子，知晓一时的忍耐，不过是为了今后能得到更大的优势。
顾相已是对罗氏母女失望，顾念卿要做的，便是取而代之。
匆匆将剩下的早膳塞进嘴里，女子拍拍手，站起身来，道：“走。”
率先走出小院，身后的男子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望着前头飞扬的裙摆，轻声低喃：“卿卿，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你若当着爱上一人，总对她无可奈何。捧着手心怕摔了，这般珍宝的存在，唯有时时刻刻盯着，方能减少心中的恐慌。
可便是如此，还是远远不够。
想将她装进口袋中，想将她镶进身体里。
唯有如此，她方才真真正正的属于自己。
后头半晌没有动静，顾念卿回头，不耐烦道：“你究竟走不走？”
她蹙眉的模样极为可爱，带着一丝与她年纪相仿的娇气。
走，怎会不走？
便是天涯海角，只与你一同走，我又有何惧？
跟上女子的步伐，千尘与她并肩。初晨的朝阳下，两个斜斜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仿佛是拥抱。
白姨娘等了一日，却不见千尘来院中为顾念珠诊治。
今日清晨，正欲差下人去询问一番，便见着一对璧人自外头走进。
女子一身红衣飞舞，眉目如画。男子却是一身黑衣，腰间绣着诡异至极的饕餮，分明应是邪气的装扮，却平白叫人觉得清冷如仙。
“大小姐。”白姨娘迎上前去，道：“贱妾终是等到您了。”
顾念卿颔首，问道：“三妹妹在何处？”
“大小姐随贱妾来。”
挑开门帘，顾念珠正呆呆傻傻地坐在椅子上，手旁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双手揪着帕子，一动不动的模样仿佛当真是个傻子一般。
顾念卿嗤笑一声，顾念珠肩膀忽的一僵，呼吸显然急促不少。
当真是沉不住气。
顾念卿拎起裙摆，上期正坐在顾念珠身旁，道：“在千尘公子跟前，三妹妹不必装傻。”
顾念珠的眼珠动了动，手上的帕子飘然落地。她眨眨眼，嘲讽的转头望着顾念卿，语气不屑：“大姐姐这是什么话，珠儿本就是得了疯病。”
她有意与顾念抬杠，怎知便是在她话音落下后，千尘神色一变，不耐烦地扫白姨娘一眼，冷声道：“恕千尘无能，三小姐这疯病，千尘着实治不了。”
莫说白姨娘，便是顾念卿亦是一愣。
顾念珠没病，他却说治不了……
“千尘虽是大小姐的救命恩人，却更是大小姐的至交。三小姐方才可是在挑衅我好友？”千尘双眸一眯，寒光溢出。
腰间的饕餮仿佛活了一般，蹬着血红大眼，阴测测地盯着顾念珠。
“啊！”顾念珠尖叫一声，捂住双眼：“姨娘，姨娘它的眼珠子会动！”
手指颤动的指着千尘衣上的饕餮，顾念珠额头冷汗冒出。
顾念卿抱着双手，于顾念珠的尖叫，只作不见。
她面色如常，心中却早已思绪翻涌。
千尘这是在为她出气？
心脏出渗出丝丝暖意，红唇微勾。
手指缠着裙摆，不动声色地转着圈子。
盼归在一旁却是一惊，这般动作……好久不曾见着小姐这般开心。似乎是在落水前，自家小姐每逢遇着高兴的事儿，手指便会绕着裙摆转圈子。
那么小姐是因着千尘公子而高兴？
“你不该挑衅她。”千尘声音清冷。
正如他给人的感觉一般。
手指微动，顾念珠回过神来。
“珠儿，快向你大姐姐道歉。”白姨娘慌忙道。
因着事关自己的小命，顾念珠亦不敢再招惹千尘。
第90章 宝贝！（）
“大姐姐，珠儿错了。 ”垂着眼帘对顾念卿道，顾念珠咬着下唇，很是楚楚可怜。
顾念卿心中却不大痛快，顾念珠这般倒像是在与千尘装可怜？
双眸扫过顾念珠，再若无其事一般轻飘飘移开。顾念卿正色道：“不许看她。”
白姨娘与顾念珠不明所以，千尘却忍不住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朝顾念卿点点头，千尘将目光对准顾念珠身侧的茶杯，神色肃然：“千尘听闻三小姐受了惊吓，竟是得了疯病？”
白姨娘忙点头。
千尘沉吟片刻，道：“好了，三小姐无碍了。”
总归不过是来做个样子，千尘自是不会在此处多加逗留。
饶是白姨娘本就知晓，将千尘寻来，不过是为顾念珠寻一个恢复正常的幌子罢了。可这神医，只说了一句话，便已了事了？
当真是……草率啊！
顾念卿嘴角抽搐，却见着那人早已老神在在地收回视线。
“咳咳，千尘公子的意思是，区区疯病，自是不在话下。他已将三妹妹治好了，姨娘只管放心。”顾念卿不得不解释道。
白姨娘转念一想，深觉有理。都说了是赫赫有名的神医，不过是受了惊吓，哪儿能费上一整日？
“贱妾多谢大小姐。”白姨娘福福身，道。
顾念卿摇摇头：“姨娘不必谢我。”
白姨娘笑笑，不知该如何接话。
顾念卿求了神医千尘去给顾念珠诊治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顾念欢这几日都呆在罗氏房中，听得此消息，自是一番气恼。
“她便是这般迫不及待要向爹爹邀功吗？”顾念欢双眸通红，颇是忿忿不平。
往日做好人的应是她才是，哪儿轮得到顾念卿。
罗氏亦是气恼不已。顾念卿这般，倒是叫顾相觉得，他这大女儿着实良善。
她与顾念欢在顾相眼中，已是心思歹毒之人。顾念卿这般，岂不愈发叫旁人觉得她与顾念欢恶毒？
顾念欢站起身来，跺着脚道：“顾念卿这般，岂不在与旁人说，我将顾念珠害得疯癫，她却毫无怨言去求了神医来救顾念珠？”
罗氏冷笑一声：“欢儿，放心，她张狂不了几日了。”
顾念珠撅着嘴，跺脚哭道：“娘，可是……”
罗氏严厉地扫她一眼，顾念欢猛地一怔，喃喃道：“娘……”
“欢儿，娘告诉过你，你是府中唯一的嫡女，便应有嫡女的姿态。顾念卿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罢了，娘自有法子对付她。你瞧瞧你如今的模样，哪儿还有半点嫡女的样子？”
罗氏发觉，自顾念卿落水醒来后，顾念欢便愈发沉不住性子。往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维持温婉的顾念欢，变得愈发容易动怒。
顾念欢猛地一惊，若罗氏不曾提起，她险些便要忘了，她是燕国第一才女，最是温婉端庄。
如今，未来太子妃的位子措手可得，可她却愈发沉不住性子。
面上的愤恨很快便被柔顺单纯掩去，顾念欢深吸一口气，面上笑意盈盈：“娘，我听您的。”
罗氏方满意的点点头：“欢儿，记得莫要失了仪态，你是要成为皇后的人。”
顾念欢淡笑着点点头。
罗氏母女能知晓顾念卿的善举，顾相更是能知晓。
得知顾念卿竟是这般宽容大度的女子，顾相深感欣慰，差管家去库房中挑了些好物件送到顾念卿院中后，顾相便又进了祠堂。
蓉儿的女儿当真是如她一般，顾相心中觉得畅快至极。
“医治”好顾念珠的疯病后，顾念卿便与盼归回了自己的院子，身后跟着千尘。
“卿卿，方才我表现得如何？”男子手中折扇摇得分外荡漾。
顾念卿动作一顿，回眸看他：“方才顾念珠为何说‘它会动’？”
千尘腰上的异兽，顾念卿知晓不多，只知有一句话是“龙生九子”，饕餮传说是龙生九子之一的第五子。
“卿卿的毒皆有异香，我的毒却是无色无味。”
原是如此，若千尘对顾念珠下了幻药，那么顾念珠能见着饕餮的眼珠子会动，便也不足为奇了。
顾念卿心中疑惑已解，只继续向前走，与千尘方才的话却是不置一词。
千尘本就不打算得到她的回应，只跟前后头，颇有些顾念卿去哪儿，他便去哪儿的意味。
顾念卿走进小院，便见着管家一脸谄媚地候在里头。院中摆放着些许物件，一旁还候着几个大汗淋漓得小厮。
不久前还对顾念卿嗤之以鼻的管家，此时却再不敢对顾念卿有一丝不满。
“大小姐，相爷差老奴来给您送些东西。”管家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不敢直视顾念卿的双眼。
“哦。”顾念卿自管家身旁经过，竟是不曾停下脚步。
小厮与管家皆不敢再多言，心知顾念卿不愿见着他们，只将东西放下，便匆忙告退。
顾念卿朝盼归使了个眼色，小丫鬟跟在管家身后，笑着塞上一个荷包，里头装着二两碎银子。
管家一怔，随即却是不动声色的将荷包收入袖中，凑在盼归耳边轻声道：“老奴还当大小姐是个性情冷的，却不知亦是个妥帖之人。盼归姑娘放心，老奴会告知相爷，大小姐断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盼归微微一笑，道：“多谢管家。”
众人离去后，顾念卿拎着裙摆坐在石桌旁，盼归上前往茶杯中斟满花茶，香味四溢。顾念卿深吸一口气，享受地眯上双眼。
“卿儿。”昨日突然离开的凌璟，跟在小厮身后走进来。
异姓王殿下难得规规矩矩的从前门进来，顾念卿睁开双眼，茫然的望着凌璟。
“你怎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