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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伟吓了一跳。他谁也没理,几步到床沿边上,轻声地喊:“憨娘,憨娘。”
付悦和吕家姊妹此时,也全都跟到了延居来。
付伟进来时,瞅都没有瞅付悦一眼,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付悦喊他一声“爹爹”,直接越了过去。
边上的赵夫人连忙道谦:“二爷将憨娘交给我们,是我们照顾不周,实在是对不起。不过二爷放心,刚太医来过,伤得并不是很重。”
赵夫人没敢提太医的话:“于生命无碍,伤口深可见骨,只怕将来要留疤。”
付新睁开眼睛,轻轻地喊了声:“爹爹。”
付伟的心,都被付新喊碎了:“告诉爹爹,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在花园子里玩,怎么会伤着?”
付新瞅着站在付伟身后的付悦,没有说话。
付伟回了下头,付悦连忙面露焦急地说道:“爹爹,妹妹伤了额头,会不会留疤?”
刚太医与赵夫人说那话时,是在外面,背着所有人说的。
付悦这样一说,赵夫人面上闪过不愉之色。
赵夫人连忙说道:“二爷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太医去配,除瘢痕的药膏送来,不管多少钱,咱们都不能让憨娘额上留疤。”
付宽问赵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摔得这样重?”
赵夫人便就将付新和付芸偷跑到竹林子里的事,大概的与付宽学了。
正这时候,付璋的媳妇赵氏,抱着换了洗衣服,也洗漱好了的付芸过来,探看下付新的伤如何了。连就让付芸学一学竹林子里的事。
肯定是被骂过了,付芸的眼睛红红地。
赵氏放付芸放到地上,付芸便就跑到床沿边上,拉着付新的手道:“新姑姑,新姑姑,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拉我,新姑姑也不会摔,要是不摔,也就不会受伤了。”
付新见付芸眨眼的工夫,就哭得鼻涕都流了出来。连忙安慰道:“乖芸娘,别哭了,姑姑没事,额头一点儿也不疼,不过是磕破点皮儿,乖,你一哭,姑姑头疼。”
付芸一听,立时就住了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付新。
赵氏与众人一一见礼。
付新躺在床上,喊了声:“二嫂好。”
赵氏近到床边上,弯身看着付新道:“二嫂谢谢憨娘,若不是憨娘,现在躺这儿的就是芸娘。我这当娘的自私,真心谢谢憨娘。”
付新迎上赵氏的目光,微笑着道:“其实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要不是我的话,又怎么会吓芸娘一跳?若不是我的话,连这事都不会发生吧?二嫂别怪我才对。”
屋内的人听了付新的话,却是一愣。
赵氏没有反驳,却仍是谢道:“话虽如此,但当时那情景,若憨娘不救,也是应该。不管事情因为什么发生的,终是妹妹救了我女儿,这份情,嫂嫂总会领的。”
付新轻声道:“我想,无论是谁,都会救的。救之前,我也没想到会摔。所以嫂嫂不用愧疚。”
付伟与付新道:“憨娘乖,爹爹与世子爷说些事情,一会儿再回来看你。”
付新瞅着付伟,心下隐隐觉得,她爹说得多半,是关于她过继的事情。也许,也许她爹后悔了吧?
第十八回 13(劝)()
付伟与付宽出了抱厦,来到延居的客厅坐下,丫头们上完茶点退到一边。
付宽头出来时,赵夫人虽然没说什么,但递出来的眼色,那意思,与赵夫人过了半辈子的付宽还能瞧得出来。若是付伟心生退意,让付宽挺住了。
手里捏着茶杯,抿了口茶,试探性地瞅付伟。
可惜付伟并不瞅付宽,只是低着头,眉头深锁。手里拿着茶杯,却不喝一口。
付宽心下打突,猜着付伟这是在琢磨词,与他提付新过继的事,就此作罢。付伟不说话,付宽也不敢多言,两个人就这样,都举着茶杯,却都心不在茶上。
付伟突然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倒吓了付宽一跳。
“世子爷。”付伟皱着眉,像是在掂掇着词语,话便就有些慢地说道。
付宽笑道:“想小时候,二弟也是喊我一声大兄的,怎么去了广陵,反倒生疏了。说了多少回,不论嫡庶,咱们都姓付,还是喊大兄为对。”
付伟笑道:“世子爷客气了,之前憨娘过继的事,弟弟没有考虑清楚,便就贸然带着憨娘上京,也是弟弟治家不严,过继的事,不若就算了吧。给世子爷弄了这么些麻烦,实是弟弟的不对。”
说着话,付伟站起身来,冲着付宽深深地一揖。
付宽连忙将付伟扶住:“二弟客气了,我应该向二弟赔不是才对。为兄治家不严,才让憨娘出了这种事情。”
付伟坐回座位上,才一说话:“世子爷……”
付宽一摆手道:“二弟听为兄把话说完,要是觉得为兄说得不对,二弟再说。”
付伟也只得坐下,先听付宽说话。
付宽便就将付新若是依旧在广陵付家,难处一一地分析与付伟听:
“前几年二弟进京,与为兄提过继憨娘之事的时候,就曾与为兄提过弟妹的性子。不是为兄说,若是再有半分的办法。只怕二弟也不能走到过继憨娘,这条路的。”
说到这儿,付宽停顿了下,瞅着付伟。
付伟无言以对,也只是叹气。
付宽就又说道:“嫡母不容,又是庶出的身份,现又分了家。即使憨娘一直住在广陵大宅,陪着婶娘,但,憨娘的名声也就算毁了。将来说亲呢?二弟总不能将憨娘养一辈子。为兄说得对不对?”
见付伟不说话,付宽又说道:“所以,二弟才会动了心思,想将憨娘过继出来。这样的话。即可让憨娘永离了弟妹,又可提了憨娘的身份。虽说过继女,但世子之女总好过商女。将来,憨娘于说亲上,反倒比在广陵更好些。”
付伟也不隐瞒,说道:“当年弟弟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从一开始,弟弟也不曾欺瞒过世子爷。”
付宽笑道:“可是现在见我家里总是出事,所以二弟心生悔意?”
付伟叹道:“弟弟也知道,这怪不得世子爷,都是弟弟治家不严,不会教孩子,才给世子爷添了许多麻烦。憨娘还未过继,已经出了这么些事。弟弟担心世子爷和夫人没怪罪,但看国公子爷的意思,好像颇为不喜欢憨娘。”
付宽笑道:“难道二弟看不出你嫂嫂是真心喜欢憨娘?”
付伟道:“可是……”
付宽打断付伟的话道:“二弟别说可是,我就问二弟一件事情。若不将憨娘过继给我,难道二弟还有其他法子,能让憨娘免于眼前的困境?若果然能想出来,想来以二弟当年与叔父离开时的心境,是死也不会再登国公府的门吧?”
付伟被付宽说得,竟哑口无言。
付宽诚心诚意地说道:“想来二弟也知道为兄曾有过两女,出了些事故,你嫂子可以说对憨娘那丫头一眼看中的,就说像亲女儿一样,二弟也是有眼睛的,应该也能分辨得出,真心还是假意来。”
付伟自然地便就点头道:“这个弟弟还是看得出,夫人真心喜欢小女。”
付宽道:“为兄与二弟说句不许外的话,国公爷到底是男人,老太君和你嫂嫂喜欢憨娘,二弟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二弟放心,今日之事,再不会有了。为兄这就与国公爷说,不日便就看日子,过继上族谱。”
付伟还在迟疑。
付宽却不给付伟时间,站起身,一拍付伟的肩道:“二弟也是生商场上滚过来的,怎么一到了憨娘这儿,便就婆妈起来?就这么说定了。外面一堆的客人等着呢,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这就是关心则乱。
其实,主要的还是付伟实在想不出,再有比过继给付宽更好的去处,来安排付新。
再说赵夫人,在付宽和付伟离开后,看着付新喝了药,叮嘱付新好好休息。打发付悦等人重回到园子里。便就让赵氏抱着付芸,到她平日休息的耳房。
付芸将竹林子里的事,细细地学与赵夫人听。
赵氏道:“夫人,这事,若说是欢娘干的,也不大像。再说,她才多大,也不可能将手伸到咱们国公府来。媳妇觉得,应该是那娘俩个干的。”
平日里,赵氏话并不多。
但人都算计到她女儿头上了,只一想到,要不是关键时候,付新伸手的话。那么,深可见骨的伤,便就在她女儿的额头上,赵氏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背后黑手,都不解恨。
然后,对于付悦,便就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了。
赵夫人没说话,让赵氏将付芸抱了出去。婆子丫头也都打发走之后,赵夫人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画卷。
打开,里面赫然是前世的付新。
赵夫人泪流满面地轻喊了一声:“我的儿啊。”
便就再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只发出阵阵地呜咽声。
终于,赵夫人哭够了,将那画卷小心翼翼地重新卷好,又放回柜子里。
赵夫人将脸上的泪擦净,又打开了另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几轴画来。那是付悦这些天,送给她的。
付悦说,自她从国公府回去后,便就时常做梦。那梦里,她总会化身成一个女人,陪在赵夫人的身边。付悦说她醒了之后,非常地不解,所以画了出来,送与赵夫人。
想让赵夫人给参谋一下,到底是不是她臆症着了。
赵夫人拿过那些画,甫一看时,只觉得浑身的血,瞬间便就凝到了一起。
画里画的,正是赵夫人与上一世的付新,在付国公府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第十八回 14(一锤定音)()
如果不面对着付新,只看到这些画,赵夫人一心想要过继付新的心思,就开始摇摆不定。
心下有个声音,不停地在问自己:难道付悦会是她的女儿?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