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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上混的人,一眼看到他身后背着的弓与箭,便知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疾流箭,寒升!
得到闻人御的首肯,寒升大步流星地走到擂台上,对闻人御抱拳推手:“我叫寒升。虽则陛下是九五之尊,我这粗人不懂什么道理,只知道打打杀杀,若有冒犯,还请您多多担待啊!”
闻人御也对着他抱拳,笑着点头,再转过头来对着台下说道:“大家都不必介怀!朕只在朝中是皇帝,到了演武场,到了军营,朕都只是一个指挥使而已。还记得朕说过的‘军法如山,军礼最大’吗?若是你们在营中遇到佩服的人,行军礼,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了。”
台下众人纷纷为闻人御一番话语所打动,想不到,这是一个没有架子的皇帝!遇到寒升那样顶撞无礼之人,竟然没有龙颜不悦,还悉心地再给大家分析军规军法。
两人互相行了个抱拳礼,闻人御对寒升示意,让他先请。
寒升当仁不让,取下肩上的弓箭,反手拿出一根箭羽。寒升握紧了手里的弓弦,慢慢抽箭,上弦,开弓——锋利的簇尖,对准闻人御的眉心。
闻人御似乎没有感受到来自寒升的压迫,他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微微蹙起眉毛。
台下人纷纷紧张地看着擂台上的状况,寒升的疾流箭可是出了名的准,他箭一出,若未见血,这根箭怕是就废了——寒升从不会捡回自己未射中目的物之箭羽,那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寒升却因为闻人御不动如山的气概,微微震惊,自内心传到手指尖,由是寒升拉弓的手指也不禁一跳,一丝锐气破空的轻响,白色箭羽出得飞快,似乎要与光天白日合为一体。这支箭,就要射穿他的额头,闻人御,就会输了。
“嘶——”有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寒升也是胆子大,这可只是友好的试炼,他这一箭,竟然直瞄准人的眉心!这里是人的一大死穴之一,刺穿了眉心,怕是命也就救不回来了。
如同平地惊雷,电光火石间,一道耀目的银亮“铮”的一声,自闻人御右手下斜窜出来,在他额头前不到一掌的距离,那道亮光准确无误地迎上来自寒升的疾流箭羽,“叮——”碰撞声清脆,火星一溅,箭的去势太快,被击飞的瞬间如流星般闪过。
“好!”
“太准了!”台下有人被闻人御的风姿所摄,一时忘形,按捺不住地赞叹出声。
寒升本是优势的局面被闻人御一下扭转成逆势,他耿直的个性让他丝毫不服气。台下八千双眼睛看着他,他这江湖中鼎鼎大名的疾流箭,不能失了它该有的名头!
没留一丝喘息的空间,寒升的第二只箭已经飞快离开了弓弦。这第二只箭,准确地瞄准了闻人御的心口。第二只箭在空中飞射之时,人们才将将看清,原来寒升一次性射出了四把箭羽出去!真是狠心至极!!看到箭羽在空中飞迸的方向,原来,他瞄准了闻人御的眉心、咽喉和左右心口,把闻人御上下左右四个方位的退路全全封死!
“好箭!”闻人御一声断喝,身形如疾风般快速飞转,张手抬臂,两把短小笔直的袖刀快速弹出,刀箭相击,竟如金铁交击,铿然一响。如非亲眼所见,台下众生实在无法相信,这疾电惊雷般的箭势,连石板都禁不起这一箭的力量,却被两把小小的袖刀凌空拦下来!
然而,正中左右心口和咽喉处的那三箭几乎要刺穿他时,闻人御迅速扬起右手,袖刀反射着阳光,那耀目的银光乍现,刺疼了寒升的双目,与其同时,闻人御当胸两箭应声断裂;说时迟,那时快,那一道瞄准他咽喉的白色箭羽,随着闻人御身形的疾转,擦着他的耳侧掠过,箭尾带过的疾风,扫起了他鬓边的一屡发丝,倏地飘扬起来。
这四箭,和闻人御架出袖刀,折断箭羽,闪身躲避,几乎都是同一时间发生的。寒升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这是袖刀!相传当世只有一人利用袖刀作为看家武功……加之使用它的主人犀利的身法,想必那双袖刀,薄如纸而亮如镜,就是曾经名扬江湖的“惊夜白”!
百闻不如一见!不仅是三千新兵,就连原来的五千风虎军,也因闻人御的绝世功夫而震惊!
想不到,执政数年的闻人御,还是没有放弃掉自己的毕生武学!他们不由得更敬他一分。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寒升两度先出手,并且犯规一次射出四箭,于闻人御来说,毫发无损。他心中明白,良机已失。寒升知道,纵然他继续跟闻人御比试,也不是他的对手。
寒升不由得赞叹他的功夫,想着,已经对闻人御行出一个军礼。
台下八千人,也跟着寒升,纷纷朝着闻人御行出军礼。“吾皇万岁!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闻人御有些无奈,不是说好的在演武场不当皇帝吗,怎么又高呼他万岁来了。
他扬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寒升走下擂台,待场上静下来,闻人御斩钉截铁道:“沙场上不要称呼朕为‘万岁’,叫朕指挥使就好……呃,朕,我,我会注意一下自称。”
大军定好明日清晨出发,明日也算个黄道吉日,还有一个晚上时间留给军人与亲眷告别。
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便拉着军中的同伴喝酒去了。闻人御看到人烟渐渐散去的演武场,心里有些感怀。他有牵挂的人,可是,他不能和她道别。万一看到她了不愿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姜一闲一觉睡到傍晚,连家里的晚饭都没来得及赶上。
她很生气,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像头猪一样,能睡那么久!
绣工还没做完,姜一闲起床草草洗漱,便开始绣花,废寝忘食的状态看得小橘子怀疑人生。
若不是小橘子给玉生烟里散了些无毒迷香,自家小姐才不会睡得这么好呢。小橘子都是为她好,看姜一闲一起床就是绣啊绣的,小橘子就觉得自己给她下迷香是正确的选择。
姜超在街上游荡,看到许多穿着军服的人从皇宫的方向走来,他很疑惑,便叫住一个兵士打扮的人,问道:“大兄弟,街上这么多壮士,都穿着兵服,这是要干嘛了?”
这位大兄弟觉得姜超简直活在自己的梦中,“你不知道?都要打仗了,你还不知道?”
姜超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我知道要打仗了啊!”废话,他那么关心天下事,能不知道?
“明日,当朝皇帝就会带着我们前往边疆了。街上的兵士,都是回家道别去的吧。”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在姜超的心头炸开。他来不及跟这位大兄弟再多唠嗑几句,撒腿就向姜府的方向跑去。怕是整个朝廷里,就是姜府不知道闻人御即将出征!
姜超想着自家妹子的小手帕,这姑娘,肯定是要把手帕交予闻人御的。闻人御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啊,姜一闲今天睡了一整天,绝壁不知道闻人御要明日就要出征!他走了,那手帕交给谁?!自家妹子熬夜几天绣出来的东西不能烂在她自己手里!
“闲儿!闲儿!哎哟——”姜超跑得急,没看到玉生烟的门槛,差点连滚带爬地摔进屋子。
姜一闲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到父兄狼狈的模样,她莫名地觉得开心。
“闲儿啊,你知不知道,陛下明天就带兵出征了!”话音一落,姜一闲嘴边的笑容瞬间僵直,她的眼神似乎没有聚焦在任何一个点上,就在姜超想拍一拍姜一闲的肩,就怕她失了魂魄,姜一闲忽然坐回椅子上,瞪大了眼,穿针引线,快速地绣着花儿,只是指尖莫名在颤抖。
小橘子忍不住转过方向,看了看姜一闲绣工的进度。只是描了个花瓣的边线和花芯,花儿的颜色半点都没有填上去。就算姜一闲现在绣得足够快,她也需要熬夜。
“二小姐,你是打算,明天清晨去找陛下,把手帕交给他?”小橘子不禁开口问道。
姜一闲停住,她在思忖这个事情。是今晚连夜去找他,还是明天早上呢?
“小姐啊,其实,这花儿你绣到现在这个样子,也可以了。陛下看了之后,肯定明白这是一朵花。”小橘子再看了看小姐绣的蜜蜂,歪歪扭扭,其实吧,也不像个飞翔生物不是?
姜一闲把针线往桌上一扔,握紧了她的小绣帕,决绝道:“不绣了,我要去找他。”
小橘子看着姜一闲飞奔出府,心中感慨,这速度,跟有头狼在身后追似的。
姜一闲一路飞奔,她跑步的功夫底子可深了,就姜府到皇宫的这段路,难不倒她。
迎着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划过她的眼角,碰到风,还会觉得冰冷。可笑,她有这么舍不得闻人御吗?不就是出征一场战争!闻人御也能在后方指挥,没有生命危险,不是吗?
当宫中信不闲走的公公议论着“陛下自封指挥使”,姜一闲依稀听得。指挥使?那不是一个,要上战场亲自迎敌的头衔吗?闻人御真傻!一国之君怎么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呢?!
王富贵一见到姜一闲心急如焚,两眼通红的模样,好心还想跟姜一闲嗑两句安慰安慰她。然而姜一闲毫不领情,不想与他纠缠,推开他就往恪己殿跑去。
王富贵身子一个不稳,向后倒在地上,屁股上传来的痛感让他“哎哟”惊呼一声。“你好大的胆子啊!哎哟!”王富贵指着姜一闲跑走的方向怒喝,这是第几次了,她还在顶撞公公!
姜一闲跌跌撞撞地闯进恪己殿,原以为只会有闻人御一个人,他会原谅自己的失礼。没想到,里面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女人。
姜一闲和闻人御对视三秒,姜一闲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无语凝噎。心中本是有千句话万句话想要同他说,等到见到他本人,那些话似乎一瞬间在喉间哽住,再也出不来。
杨栾自是不认识姜一闲,看到她冒冒失失,杨栾觉得熟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