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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巫月凌脸胀的通红,心头一时不知所措,她明明是想来让孟哥哥将楚欢赶走的,可为何,她现在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她视线急切的左右乱转,想要找些什么话来化解自己现在的尴尬,而眼前桌上的美酒小吃加蔷薇恰好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布置的,这院中,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样的胆子赶邀孟哥哥作陪。
原本欲说几句讨好话的巫月凌瞬间怒火高涨,失控的指着桌面对孟孤染道:“孟哥哥,楚欢究竟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要对他这样好,处处都偏袒着他?”
“本座对谁好偏袒谁,需要你允许?”孟孤染指尖把玩的蔷薇,花瓣瞬间从枝头凋落,纷纷扬扬散落他的足边。
“是不需要我允许。”巫月凌握了握拳,压制住心头怯意道:“可纵使你对他再好,他也是名男子,你们是不可能的。”
“月凌。”孟孤染侧眸看向他,妖媚的眸底令人窒息的黑,“不要试途惹怒本座,否则,后果你承受不起。”
“孟哥哥……”巫月凌轻声的唤着她,身子却在他的视线下隐隐发颤。她抹了抹颊边不知何时落下的泪,低眉垂目道:“月凌就不打扰孟哥哥的雅兴,先回去歇息了。”她说完,几乎是脚步踉跄的跑开,一路跌跌撞撞,引来沿途落花相随。
孟大哥对他好,与他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孟大哥喜欢,他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娶他做他的王夫。楚欢疼的昏沉的模模糊糊的想着。可是,剩余的半分清明提醒着他,孟大哥纵然不介意他是男人,可又怎会不介意他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他怎么会喜欢个小怪物?
楚欢只觉心疼的厉害,胸疼的厉害,全身都疼的厉害。当胸口又一波猛烈的胀痛袭来时,他眼前一黑,终是昏了过去。
红艳的衣袍在他身旁停住,孟孤染俯身将他抱起,视线触及他鼓胀的胸口时眸底森冷如千尺寒冰冻结,又似有滔天怒火滚滚燃烧其中。
她,竟狠心至此!
解毒容易,袪余毒却比较麻烦,这就好比你洗夜壶容易,但要洗掉下面覆着在夜壶上的沉积物却颇为费神是相同的道理。更何况这余毒还是层层毒素累积,新毒旧毒叠加。是以,温暖清洗起她这个夜壶,或不,是身体极其麻烦。
她在药池里泡了三天,又喝了不少的汤药,再用银针将体内的毒素催发,再将自己扔进药池里泡,如此周而复始足足半月,她体内的余毒总算袪毒大半,剩下的些许余毒清除已不用如此麻烦,只需配制些药丸服用将其净化即可。
余毒清除大半,脑中模糊不清的记忆渐渐趋于清晰。温暖抚了抚额,只觉这趋于清晰的记忆让她有些头疼,她实在未曾想到自己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君熠寒面前暴露出身份,虽然当时盅毒发作,她暴露的过程并不记得,但结局她却是一清二楚。
如今该怎么办?是向他坦白还是继续隐瞒?
她细思了思,只觉现在再隐瞒找理由骗他已毫无意义。当初她担心他会爱上她,离开时会让他伤心,可最终他仍爱上了她。加之她所中馋盅,虽然他是“温暖”时他已发现,但当时他已不爱“温暖”,是以无所谓,可当他爱上“慕寒”,发现“温暖”与“慕寒”其实是同一人时,这个秘密已不再是秘密,她的生死劫他已知道。
初始,这劫,她选择独自面对。现在,老天帮她选择她与他共同承担,既如此,她便应了老天的安排,或许,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正如当初誓言: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但现下,还不是向他坦白的时候,她的记忆仍有些许模糊不清。既然要坦白,自是她自己要对所有的事明明白白才能坦白,如若不然,如何坦白?而现在,她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药房紧闭,温暖将采回的灵血草及最初配置给孟孤染的药拿出再进行调配。两日后,她终于舒了口气,疲倦的眉眼间泛起抹笑意。
“月月,寒寒,月月,寒寒。”紧闭的窗外,咕噜鸟扑闪着翅膀嚷嚷。
温暖唇角上扬,几步上前打开窗,咕噜鸟立即飞了进来落在她臂弯,尖尖的嘴在羽毛里啄了啄,啄出个小笺递给她。
小笺展开,飘逸俊携的字映入眼底: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次细思量,情愿相思苦。
温暖失笑,取来小笺提笔而落。写好后,她将小笺递给咕噜鸟,拍了拍它的头,道:“去吧。”
咕噜鸟绿豆大的眼幽幽
看着她,啄过她递来的小笺搁在翅膀下放好,终是不情不愿的“嘎”的叫了声向滁州城飞去。
真是难为了这小东西,明明是只世间难得的奇鸟,却被君熠寒知道后生生将它当作了信鸽,每天不停的来回跑。
她将小笺同锦盒中的其它一处搁好,搁好后却又忍不住拿出来再次细细翻看。
第一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第二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第三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四日: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
这个人呐……
温暖轻轻的摩挲着小笺上的每个字,那字似至指间生出绵绵情丝,将她的心牢牢的裹住。他从不催促她回去,然字里行间却又无不在撩拨着她的心,告诉她,该回了。
第四十七章 令人发愁的楚欢()
大清早,楚欢戴着斗笠冲进医馆将看病的病人统统轰出去,然后急急坐在焦声挽留病人的大夫面前,撩起袖子伸出手腕压低嗓子神神秘秘又满是紧张道:“大夫,你看我是不是有病?”
“老夫看你不是有病,还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善材,将这疯子给我撵出去。”老大夫气得胡子直颤指着他喝道。
立时,旁边来了个伙计将楚欢连拉带拽的送出了门。
呸,谁稀罕,你才是个疯子!楚欢愤愤的从地上爬起身正了正斗笠又往下一家医馆冲,心头憋屈的的想着,若不是怕被人发现,他非揍死这几个家伙不可。
“大夫,你看我是不是有病?”
“去去去,哪来的疯子。”
楚欢跑了大半个城,结果都被毫不客气的轰了出来。他坐在街边石槛上撑着脑袋纳闷,怎的在这民间问个诊就这般难,他不过就是想确认下自己有病没病,为何大夫们都将他给赶了出来还骂他是个疯子?
难道他这打扮真的像个疯子?
他转头看了看身旁正在打瞌睡的乞丐,拿起他的打狗棒敲了敲他的破碗,身子微微凑近,对因被打扰睡觉怒目瞪着他的乞丐道:“你看我像不像个疯子?”
“疯子!”原本还“断”了条腿的乞丐抢过他手中的打狗捡起他的破碗飞速的跑的没了踪影。
楚欢取下头上垂着黑纱的斗笠看了看,眉峰微皱顺手扔在了地上,起身拍拍屁股再寻了家医馆,这家医馆位置比较偏,里面现下还无病人看诊,楚欢进去在大夫身前坐下,虽知道医馆里没其它人但还是忍不住左右瞧了瞧,然后压低声音对大夫道:“大夫,你看我是不是有病?”说完之后,他想起此前这句话一问出便被人轰的情景,立马追加了句:“我不是疯子。”
诊案后慈眉善目的老大夫被他的话逗得捋夫笑了起来,“这位小公子倒是有趣,到医馆来看诊的自都是来诊病的,老夫怎会因你来诊病就当你是疯子,若是如此,老夫这医馆不得关门大吉了。”
老大夫如此一说,楚欢瞬间眉开眼笑,“哈哈,就是,还是大夫你明事理,小爷”他话出口见对方是个老者,又生生顿住改口道:“我刚刚跑了半个城去看诊,结果他们都说我是疯子,哼,一个个庸医。”
“麻烦小公子再将你的右手伸出来让老夫瞧瞧。”老大夫把脉片刻眉峰拢起对楚欢道。
“右手?又不是姑娘怎的还要瞧右手?”楚欢虽疑惑但还是依言将手伸了出去,他见大夫眉峰紧皱面色凝重,心头不禁极为忐忑的问道:“我难道真的有病?”
“公子身子安康无甚病症,但这脉象倒是颇为奇异,老夫从医几十载,却是见所未见。”老大夫收回手凝眉沉思道。
“脉象奇异?什么意思?”楚欢一听自己没病心头的大石倾刻落了下来,将袖子捋了捋不怎么在意的随口问道。
“公子脉象虽是男子脉象,但却兼杂女子脉象,这女子脉象极弱,不仔细实难把出,但它却实实在在的存在,且有越来越盛压倒男子脉象之势。”老大夫思了思斟酌着道。
“你、你是说我要从个男人变成个不男不女的人或是变成个女人?”楚欢捋袖的动作僵住面色煞白的问道。
“这个……”老大夫略略迟疑,眉眼间泛起困惑之色,“老夫虽行医多年,此脉象也是初次见到,不若待老夫再细细把……”老大夫话还未说完,却见楚欢摇摇晃晃的起身冲了出去。
原来昨晚的一切不是个梦,他真的是个小怪物。
今早醒来,他见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衣服周整,胸前也平平坦坦,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确认与以前一般无二。他本以为那是一场极为可怕的恶梦,梦醒后也不过虚惊一场。可那场梦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到他醒后仍是心有余悸。为求个心安,他一大早避开所有人溜了出去戴着斗笠去医馆看诊。当听见大夫们说他是疯子时,对于这样因一个梦便往医馆里蹿的行为,他真当自己是入了魔障是个疯子。当大夫说他身子安康无甚病症时,他欢喜的差点没跳起来。可为何紧接而来的却是从天堂跌入地狱?他没病,但他却是个小怪物!
楚欢魂不守舍的在街上走着,他平日里灵动的双眼此时空茫的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每一个人经过他身边似都在嘲笑他嫌恶他唾弃他,骂他是个小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