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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余家梁家自家人以外，还有很多附近的熟悉的邻居朋友，有的只是过来热情地打声招呼，有的则是手里还拎着各种东西，硬往余钢车里塞，说要给余钢带去学校尝尝。
一个学生去上学而已，至于这样吗？
对此，余钢颇有些无奈。
回来的时候，他车尾箱里塞满了东西，现在回江陵，还是塞满了东西，其中大部分是市里采购的江陵土特产，这让他轻装上阵的愿望基本破灭。
不过要是能塞得下的话，他倒是不嫌多，反正他现在认识的人多了，去到江陵后这个送一点，那个派一点，反而省得他特意去采购特产。
只不过这都是人情。
人家来给你送行，塞的虽然是一些不算太值钱的土特产，却是带着一份心意的，而且还是那种没法拒绝的心意。
人情是要还的。
他当然还得起，问题在于他想怎么还。
这倒是个头疼的问题。
若是一个两个甚至三五个倒是好办，让梁老师他们找机会回个礼，这人情也就还了。
可问题是欠的有点多。
据说，就在余家从乡下过年回来厂里后的这几天，他自己是躲起来了，可是来余家串门的人却差点把他家的门槛都踩破了。
附近熟悉的邻居们来了。
余建国部门里的那些同事也来了。
梁老师子弟学校的那些老师们也来了。
甚至连一些平时很少往来的人也来了，其中还包括厂里一些部门的头头脑脑。
一个个都不是空着手来的。
余钢偶尔回一趟家，梁老师就名为倒苦水实为炫耀地跟他说：“家里房子那么小，这么多东西怎么堆得下？”
指的就是那些被送来的东西。
真是应了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而之所以有如此现象的原因，就在于他发达的消息已经在厂里被传开了，因此人人都想来沾点人情。
这不是贿赂，而是心意，尽管出发点未必那么纯粹，但却真的拒绝不得，除非老余跟梁老师不想在厂里做人了。
可这要怎么还呢？
带着这个头疼的问题，余钢驱车上路了，车里还载着跟他同去江陵的梁家汶，准备去市府大院接上顾晓薇，然后踏上新的行程。
“刚子，你听说了没？李显民那狗日的昨晚被抓了，昨天晚上十二点多，突然来了两辆警车，直接冲进了他家，把他给带走了。”
第一次去江陵的梁细毛明显有些兴奋，车一动，他就急不可耐地找余钢聊了起来。
余钢愣了一下。
李显民，农机厂的厂长，他向顾长卫背地里捅刀子的那位。
开年后上班的头一天就被抓？
老顾这次的动作有点快啊！
余钢愣的是这个。
按照前世的发展轨迹，李显民终究还是会被抓的，只不过那是一两年以后的事情，而这一世，因为他的蝴蝶翅膀微微一扇，原有的轨迹又发生了变化。
不过细想一下，这也算是合情合理的。
他很清楚，现在的他在西山已经成为了香饽饽，尤其是当他帮市里搞定了考察的事以后，他就已经在市领导那边表现出了一定的价值了，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就问题多多的李显民被当成弃子就变成了合理的事。
而李显民之所以是在昨天半夜被抓，不就是为了赶在他离开之前故意做给他看的吗？
他的这一推测很快就被得到证实。
当他抵达市府大院接上顾晓薇，临启动时，站在车窗边为他送行的顾长卫故作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对了，你们厂的李厂长被抓了，好像问题还不小，你听说了没？”
余钢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直接驱车扬长而去。
李厂长被抓跟我有毛关系？
用得着故意在我面前邀功吗？
一看顾长卫那笑眯眯的样子，他就知道这老狐狸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定又盯上他的荷包了。
只有我薅别人的羊毛，没有人能薅我的羊毛！
所以他干脆不接话，不给顾长卫发挥的机会，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接话，笑面虎就会开始打感情牌，比如说让他关心关心农机厂的未来之类的。
农机厂这一烂摊子是那么好关心的吗？
一个李显民被抓，就能救得了农机厂？
农机厂迟早还是得面临破产倒闭的命，农机厂的那些工人也迟早得面对被下岗分流的问题。
一想到之前那些为他来送行的邻居们，他的心情就颇为沉重，车一离开市府大院，他就朝顾晓薇抱怨开来了：“你爸越来越不厚道了啊！”
“怎么啦？”
顾晓薇对此言颇有不解。
“我稍稍发了点小财，袋子都还没焐热，就被他给盯上了，你说我是不是该跟他绝交？”
顾晓薇莞尔一笑，没有立即接话。
这话她实在是没法接。
作为女儿，她自然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性，因此哪怕对于顾长卫和余钢之间的事情她参与得不多，也还是大致能猜到其中的微妙。
当然，她也不是傻子，稍稍一迟疑之后，便有了应对之语：“你们厂长被抓不是好事吗？我可是听说，这是你跟我爸举报的啊。”
这下轮到余钢无话可说了。
是啊，我自己种的瓜，然后能抱怨结的果不好吃吗？
他有一种预感，这事已经麻烦上身了，恐怕一时半会很难再甩得掉，因为笑面虎就跟块牛皮糖似的，哪怕他真跟他绝交，可能也不管用。
唉，草率了！
他开始有点后悔当初的背地里捅刀子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两人的这一番对话，可是把因顾晓薇上车后又安静了下来的梁家汶给听傻眼了。
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就扯着余钢说了好一阵子关于李显民的事，比如说他如何如何贪，如何如何坏，收了多少礼，养了几个情妇之类的，凡属他在厂里听到的那些小道消息，全都兴奋地倒了出来。
感情我跟他说了半天，李显民那狗日的被抓竟然是刚子举报的？
半年不见，这发小好像现在牛叉得不行了啊！
第641章 梁细毛进象牙塔
对于余钢，此时的梁家汶确实有了一丝陌生的感觉，跟半年前的感觉大有区别。
或许这就是上了大学的缘故？
他只能这么想。
对于发小的学习成绩，他从小就是羡慕的，甚至于羡慕得有点自卑的程度，好在发小不仅没有因此嫌弃他，反而在班上跟他玩得最好，于是慢慢地他也就习惯了。
习惯会成自然。
比如说现在，他明明感觉发小有些陌生了，但却不会去多想，因为发小用行动证明了，他还是没有嫌弃他。
那么多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他为啥只带我去江陵？
这足以说明了问题。
于是梁家汶安静地坐在车上，一边听发小和那个漂亮的妹纸聊天，一边耐心地等待江陵的到来。
这也是梁家汶的习惯。
有不熟悉的人在场时，他一般很少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然后看发小各种精灵古怪，只有在没有外人的场合，他才跟发小有着说不完的话。
有时候甚至是他一个人在不停地说。
就这样，在深夜时分，梁家汶抵达了传说中的江陵大学，那个他从没想过能进，但现在却以另外一种方式进了的象牙塔。
象牙塔是高中时老师们最喜欢说的一个词，频率仅次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因此梁家汶把它给记住了。
夜已深，路灯昏暗，因此梁家汶并不能看清楚这象牙塔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漂亮，他只感觉到很大很大，从进校门到送那漂亮妹纸下车，足足花了起码五分钟时间。
“刚子，今晚我们住哪啊？睡你宿舍吗？”
漂亮妹纸不在后，梁家汶终于不再憋了，好奇地问了起来。
“睡我办公室吧，我宿舍好久没去睡了，有点脏。”
梁家汶又安静了下来。
发小竟然有办公室！
作为一个不愿意多想的人，这是一件他没想过但却好奇的事情，但他还是没有多想。
对他来说，只要不露宿街头就行了，或者说，真要露宿街头的话，只要发小陪他一起，那也无所谓。
就这样，他又跟着发小抵达了目的地。
传说中的办公室。
一进门，梁家汶又暗暗吃了一惊，因为他发现，这间所谓的办公室竟然比他所见过的大多数人家里还要豪华、漂亮。
锃亮锃亮的地板砖，花纹漂亮的墙纸，锃亮锃亮的实木家具，真皮沙发，大办公桌，电脑，大彩电
让他感到稀奇的是，办公室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可以睡觉的小房间，以及可以洗热水澡的洗手间。
这哪里是什么办公室啊？
这明明是家了好吧，除了没厨房！
在梁家汶的印象中，办公室就是农机厂那种老旧的大房子，里面再摆上几张破桌子，一个报纸架的那种，再稍好一点的，就是领导的单人小间，地板不再是水泥地板，桌子没那么破了而已。
“你平时就睡这里吗？”
“嗯咯，你先看看电视，我进去洗个澡。”
梁家汶又尝试着发问，可发小却还是没给他太多发挥的机会，而是在帮他打开电视后，拿着换洗衣服闪身进了洗手间。
好吧，我自己来满足我的好奇心。
尽管电视已经开着，梁家汶并没有安静地坐下来看，而是在房间里面转悠了起来，他先摸了摸沙发的皮质，然后又坐了下去，试了试弹性。
这沙发真特么舒服。
发小真会享受！
感慨了一句后，他又起身，转到了书架那里，先摸了一下书架的木制感，然后视线开始扫架子上那些书名。
他并没有去动那些书。
因为他发现，那些都是一些他连名字都觉得稀奇古怪的书，根本就没有他喜欢看的武侠。
那就还是去看电视吧。
梁家汶走向了办公桌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