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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明白郑耀先的意思。
一旦真的让雍王党搞出乱子来，郑耀先作为黑冰台的统领，要追责的话必然是首当其冲。
抄家下狱都是轻的。
那些文官本就对黑冰台这种特务组织的存在耿耿于怀，肯定会抓住机会落井下山。
严惩郑耀先都是轻的，甚至会公开施压朝廷要求撤除黑冰台。
撤除自然是不会撤除的，但是却会因为这件事极大的约束黑冰台的权力，打压他们的地位。
郑耀先届时恐怕是难逃一死，甚至都有可能被打上跟雍王一党勾结的罪名。
继而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连带着宋氏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也会被削弱许多，秦国朝堂的格局也会随之发生很大的变化。
这种天大的干系是一个个小小的郑耀先无法承担的。
李旭微微一笑道：“郑大统领不用客气，你我都是为宋相看办事，守望互助也是应有之义。日后说不得我也有倚重你的时候，届时还望不要推却才好。”
“李将军若有差遣，郑某必然效力。”
郑耀先的表态看起来很真诚，但是李旭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所谓忠诚无非是筹码足够后的副产品而已。
当然，他也相信的确会有那种重情重义一诺千金的人物，但是却不会天真到把那种当做常态。
不能因为见过一两个坏人就觉得天下人人皆是坏人，同样不能因为见过一两个好人就认为天下没有坏人。
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游走在利益和良心之间来回徘徊的普通人，在不损害己方利益的前提下讲讲诚信做作善事还是可以的。
这才是常态，也才符合天道。
李旭做出一副随口打听的模样道：“黑冰台之所以能忽略了雍王叛乱一事，显然是被魏国和延安府的叛乱给吸引了精力。如今不知道这两处的情势如何了？”
郑耀先闻言有一丝迟疑，因为李旭问的这些事情都是属于机密。
但是一想到宋牧如今对李旭的看重，说不定下一步也会让李旭参与到其中，所以很快就开口答道：“我军与魏军那边对峙数月，虽然魏军状态目前看似平稳，但是根据可靠消息，魏军似乎有撤军之意。似乎是因为魏国内部出现了一些变故，影响到了边关魏军。”
李旭心想估计这个变故就是高胡子的覆灭带来的一系列的影响。
魏国本来希望能扶持高胡子给秦国造成内乱从而达到分散秦军，好坐收渔人之利的目的。
可是如今他们的扶持对象已经没了，而且延安府的局势在谭纶的封锁之下外人也是根本无法得真相。
魏国虽然国力雄厚，但是几十万大军对峙数月，每日消耗的钱粮也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而且一旦跟秦国的对峙一直没有结果的话，其他周边各国肯定也会蠢蠢欲动的。
所以魏国撤军就是必然的。
只是撤军也不能随便撤，毕竟秦军还有二十万人马对面看着，一旦意图太过明显，被秦军跟在屁股后面趁机偷袭一波就麻烦了。
所以就算魏国撤军，也极有可能会在撤军之前搞一波大动作，比如说对两关发动一次猛攻，这样既能震慑秦军不敢趁着魏军撤军时搞事，也能给魏国国内一个交代。
毕竟几十万大军带出去一场大仗都没打，实在说不过去。
李旭忽然问道：“那你估计魏军什么时候会撤军？”
郑耀先道：“应该在一个月之内就会撤军。”
这么快吗？
看来是黑冰台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情报才会有这样的判断。
“是魏国内部出现问题了？”李旭问道。
郑耀先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据我们在魏国的眼线回禀，魏国皇帝忽然病重。”
李旭一下子明白魏国人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了。
皇帝病重，如果没有大军压阵的话，极有可能会造成政局动荡。
不过李旭想的却是不能让魏国人这么轻易的撤走，必须要赶在魏国人撤军之前给他们重重一击。
这是他和谭纶早就商量好的大略，利用魏国人的血来震慑秦国内部那些不稳定的因素，提升自己的威望，巩固自己的对于秦国的影响力。
本来还想按部就班的，现在看来必须加速进度了。
按照日子算来，林如海的五万大军应该也快延安城下了。
就算林如海保守谨慎一些，也差不多就在这几天了。
不过双方的确还没有接战，因为如果接战的话，系统这边就会发出提示警报。
而且还会有经验值入账。
李旭想到这些，又转头看向郑耀先问道：“听说上次击败林逸三万大军的也是魏国人，是真的吗？”
他想看看黑冰台对于延安府的事情到底掌握了多少有效信息。
郑耀先低声道：“虽然之前的消息说是魏国派出的一支秘密精兵，但是从各种迹象来看不太像。魏国虽然国力比我大秦雄厚一些，但是却也没有超过太多。林逸虽然自傲，但是却并不是无能之辈。在我秦国的国土上只用一支偏师就能全歼我三万精锐，这种事情实在太匪夷所思。”
“只是我手下派去延安府的好几拨探子都失去了联系，对那边具体的情势实在很难确定。不过有些迹象表明，赵国人也有可能参与其中，甚至有可能是赵魏两国联合针对我大秦的一场阴谋。”
“能确定吗？”李旭问道。
郑耀先摇摇头道：“目前还没有确凿的消息，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太可能是赵人，反而更像是一个突然崛起的本土势力在背后兴风作浪。至于高胡子也罢，魏国人也罢，更像是这个势力用来混淆视听的。”
李旭闻言露出了一丝惊诧，心中对郑耀先忽然有了一些佩服。
到底是大特务头子，这鼻子确实比一般人要灵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老鼠放进米缸里
“本土势力？什么样的本土势力能够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在各级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的搞出这么大动静来？甚至都能隐瞒过你们黑冰台的眼睛？”
李旭一脸惊诧的表示不信。
郑耀先苦笑一声道：“黑冰台其实这些年日子也不好过，自从三年前陛下即位之后，那些文官逼着宋相极力削弱黑冰台。虽然宋相努力维持，但是我们的人手还有银子都比以前少了很多。若非如此，也不会被雍王在眼皮子底下谋反都没有察觉了。”
虽然这话有甩锅的意味，但是李旭也明白他的意思。
削减黑冰台的人手和经费，恐怕也是宋牧这个首辅为了掌权跟文官集团利益交换的一部分。
政治的本质不就是利益交换嘛。
李旭这个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对黑冰台有些高看了，潜意识里好像是受以前那些关于锦衣卫的影视剧所影响，想当然的认为这种特务足够无孔不入，啥事都知道。
现在想来真是自己想当然了，再厉害的情报组织，也得需要人手和银子。
没有这些，同样成不了事的。
李旭忽然道：“若是有朝一日，给你足够的银钱足够的人手，以及足够的权限，你的黑冰台能做到什么程度？”
郑耀先一愣，对于李旭这个问题微微有些意外，但是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很自信的道：“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条件，我能保证各国皇宫乃至权臣的府邸之中都有我们的眼线。各国发生的大事，半个月之内必然能够传到长安城。不过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能维持如今的现状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旭点点头不再多说。
郑耀先也没有往心里去，只当是两人之间的随口闲聊。
……
天黑之前，李旭带着主力回到了营地。
而郑耀先则押着杨文瑞以及其他一些重要的俘虏在一队羽林左卫士兵的护送下秘密返回了长安城。
第二天一早，宋牧的亲卫统领宋小宝赶到了羽林左卫大营，奉宋牧的命令请李旭进城。
李旭也不意外，知道抓到杨文瑞自己肯定要去见宋牧一趟的。
跟杜峰打了个招呼，又给手下诸将做了一番交代，吩咐全军今日休沐一日，厨房加餐犒劳大军。
全军欢呼不已，齐呼中郎将英明，听得杜峰心里酸酸的。
李旭换了一身便服，带着几十名亲卫跟着宋小宝轻骑进了长安城，很快就来动了宋府门前。
刚转入朱雀大街的时候，李旭就明显感觉到朱雀大街上气氛森严，来回巡逻走动的士兵增加了数倍。
尤其雍王府门前更是被兵马重重包围，甚至还包括其他几家府邸门前也守着重兵。
宋小宝出示了腰牌后一路顺利通行，看着李旭好奇打量周围的目光，低声解释道：“那几家都是昨夜杨文瑞交代出来的，尤其是那一家，更是其中最大的一条鱼。”
李旭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一家宅邸的门匾上写着“张府”二字。
“这是谁家？”
“内阁次辅张文正。”
好家伙，没想到连堂堂次辅都给牵连进去了！
不过，难道真的不是宋牧借机清除异己吗？
李旭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不过却并不在意。
甭管是首辅还是次辅，哪怕是皇帝，只要手上没有兵权，就啥也不是。
进了宋府之后，宋牧已经在书房等着李旭。
看到宋牧虽然神采奕奕，但是却明显有一层黑眼圈，显然昨夜一夜没睡。
出了这么大事情，要是能睡着才是奇怪了。
看到李旭进来，宋牧大笑着起身过来迎接：“老夫的福将来了啊，快来快来！”
“宋伯伯这是一夜没睡啊？”
李旭也不客气，拱手行礼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手边的一杯茶就仰头咣咣咣灌了下去。
一杯凉茶下肚，身上的暑气消散了许多。
看到李旭风尘仆仆的样子，宋牧也不急着说正事，笑呵呵的让丫鬟赶紧送上酸梅汤和绿豆糕等解暑之物，又吩咐厨房准备午膳。
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