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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晶和母老虎又对视一眼，同时缓缓摇头，心说这小子只怕是想歪了，居然能想到这方面去？萧哥虽然说过要节俭，但你只要把事儿办好了，就算多花几个钱，萧峰也不会升起，他可从来不是那种小气！
果然，萧峰缓缓摇头，叹了口气：“果然是你，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不是萧哥说你，这事儿，你办差了……”
“办差了？”韦小宝一愣，但他也不是个服人的主儿，噌一声站起来，“怎么就办差了？你倒是给我说说！我帮你办事儿废了多少力气，倒办出错来了？过梯抽板啊？”
陈近南沉声道：“小……陈，你听萧总说。”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既不知道萧峰为什么这么不高兴，也不知道俩人为什么忽然吵起来，楞了一下才跟着陈近南纷纷劝说，让他听听萧总究竟说些什么。
“我当然要听他说！”韦小宝终究不怎么干违背陈近南的意思，坐回椅子里，斜着眼睛看着萧峰道，“要是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以后有事儿爱找谁找谁去，老子还不干了！”
一个金书头号大英雄，一个金书头号小流氓，就这么干上了？毕晶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俩人。他已经隐隐猜到萧峰的心思，倒是不担心俩人闹崩了，他知道萧峰一定能把事儿摆平，这是对萧峰的最起码的信任，也是对韦小宝最起码的了解。看了那么多遍天龙和鹿鼎，他太明白这俩人的能力和性格了。何况就算是今天闹崩了，只要俩人还住在自己家里，自己就有办法让他们和好——嗯，这是对自己最起码的信心。
萧峰叹了口气，双目凝视韦小宝，缓缓道：“我知道陈兄弟的想法，是想着让这些孩子献个花，让那些官老爷们高兴一下，说不定就会多给些钱，多给些东西，对学校很有好处……”
“难道不是么？”韦小宝见萧峰准确说出自己的心思，多少有些意外，脸色也好看了一点。但很快又想起萧峰刚才的话，哼了一声道，“这也有错？”
“表面看上去，这对学校是很有好处。我也很感激你的好意。”萧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韦小宝的说法。韦小宝哼了一声道：“你直接说‘不过’好了！”
“不过……”萧峰沉吟一下，深深看着韦小宝，缓缓摇头道，“不过你想过没有，这些孩子是什么人？”
“什么人？不就是一群残疾孩子么……”韦小宝脱口而出，但随即顿住，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萧峰看看他神色，叹了口气：“对，是一群残疾孩子，但他们不是普通残疾孩子，而是一群曾经受尽摧残和屈辱，刚刚被解救出来没几天的孩子！”
此言一出，满屋皆惊。不过不明白的，是惊讶，惊讶这么点事也值得拿出来说，明白的，则是惊骇，惊骇于萧峰这般粗豪的汉子，竟然有着这样的情怀。毕晶第三次和母老虎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同时叹口气：刚刚猜得不错，果然是这件事！
“这些孩子，有的肢体伤残，有的天聋地哑，但无论如何，对往日的摧残和屈辱，必定都有不堪回首的记忆。”萧峰长叹一声，缓缓坐回原位，“今日，我没有让他们在揭牌仪式上出现，搞那些全体列队欢迎的事，一来，是因为这些都是虚套，二来，是我雅不愿意将他们的残缺，展示在世人面前，勾起他们心头的不快。也怪我，事先没有说清楚，以至于最后仍不免……”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一次，在场每一个人终于都明白的萧峰的心思，一瞬间，都呆呆看着一脸沉痛的萧峰，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良久，陈近南才站起身来，感叹道：“萧总如此体恤人心，陈某自愧不如，深感敬佩。”说着抱拳拱手，对萧峰深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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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二章
萧峰黯然摇摇头：“说什么胸怀，说什么慈悲，我只不过是想，尽量弥补以往的罪孽而已。”韦小宝嘴巴动了动，脸上有些不服气，却终究没有说什么。萧峰看他一眼，道：“也许今天这一番做作，能带来不少钱，能够带来不少别的利益，可一旦给孩子们心里留下阴影，那就得不偿失了。大家应该知道，这些孩子在半个月之前，还在被人逼着，用他们的残疾博取人们的同情，祈祷几文可怜的银钱，即使这样，他们也饱受虐待，经常没有饭吃！今天我们这样做，不一样是用他们的残疾，博取人们的同情？这和他们之前的遭遇，从根本上说，又有多大区别？”众人脸上神色各异，毕晶心里更是悚然一惊。在场绝大部分人，是没有想到这一层，没有设身处地体会这些孩子的处境和心态。而毕晶，则是因为这种事情在现在实在太常见了，完全忽略了这一点：如今哪家学校开会，不让孩子们整整齐齐列队，让领导们“观赏”视察的？有几个领导，面对孩子们的笑脸、鲜花和红领巾，以及一声声“伯伯”“爷爷”的称呼，不笑逐颜开，满脸红光，不因此而志得意满？也许在平常学校，这还不算什么，但今天这些孩子却完全不同：他们都曾经有过惨痛经历，身体上和心灵上都受过严重创伤！这一切，就连曾经做过小乞丐的杨过都没有想到，唯一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的，就只有萧峰，这个从一千年前过来的，真正来自底层的莽苍大汉！一想到这一点，毕晶的心里忽然一阵难受，而同时，萧峰的身影，在他眼里愈发高大起来。萧峰摇摇头，脸上怒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然：“这些孩子，虽然只有七八岁，但不少人已经懂事了，我这一阵子跟他们在一起，很清楚他们心里他们会不会因此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钱没有了，不够了，我们可以去挣，可让他们用但心灵上的创伤，不是任何东西可以补偿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恰好投射在萧峰身上，他高大魁梧的身体周围，闪耀着一片金光，在这间简陋的房间里，所有人都默然无语，肃然看着这个貌似粗豪的大汉，听着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大家可以到校门口看看，看看我们的学校叫什么名字，看看那块招牌上那两个字是什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萧峰慨然道，“自强！我们办这所学校的目的，不止是给孩子们一个庇护所，不止是让他们有吃有穿、有书念有东西可以学，我们还要他们从现在开始，就走上自强自立之路，未来用他们的一技之长，改变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像以前那样，靠着乞求，博取一点可怜的银钱，以此苟且度日！”毕晶嘴巴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萧峰顿了一下，吐出一口气，像是吐尽胸中的浊气，转向韦小宝，声音缓和下来：“我知道大家都是好心，知道兄弟你也是为了学校好，也知道现在这个世界，这些事情很常见，更知道要想让孩子们在如今这个世道立足，接触一些外界的事情世情没有坏处，但那时以后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做这个不合适！”毕晶站在萧峰旁边，看着萧峰动情的模样，心里有些感慨，其实刚刚萧峰这几句话，尤其是接触外界是事情世情这句，也正是他刚才想要说的。这也是他虽然敬佩萧峰，却也以为萧峰的火气多少有些小题大做的原因，还想以此提醒一下萧峰，凡事别尽往坏处想，谁知道，萧峰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并且给出了理由。不是时候？毕晶眨巴眨巴眼，也许，萧峰是对的。“所以类似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萧峰神色肃然，“现在孩子们的主要任务，是消除他们心中的伤疤，从此平静、平安成长。而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他们，给他们这样成长创造更好的条件。”说着，他再次站起来，对周围所有人深深施礼：“诸位，拜托了！”萧峰一番话说完，在场所有人几乎都陷入沉思状态，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纷纷站起身来，陈近南神情严肃，抓住萧峰大手，颤声道：“陈某敢不从命！”就连那个九十八中派来的主任，也激动得连连点头：“好，好！说得好！”老头走过来，一把抓住萧峰和陈近南的手：“我现在才知道萧总的胸怀和苦心，以前我还不大愿意来。可是你放心，从今天开始，这个老家伙，这后半辈子就交给自强了！”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这情景，看得毕晶都有些热血沸腾了。别的不说，今儿这事儿不管怎么说，算是解决了：韦小宝受了教育，看他样子虽然还是有点脸上过不去，但终究没说什么；萧峰一番话，宣告了自己的理念，强调了自己的底线，定下了以后的规矩；陈近南和那个老主任外加一帮子学校中层，以及丐帮公司那几个人，明显有所触动，以后学校肯定会有个比较好的未来……总而言之，在这件事上，毕晶再一次领教了萧峰的能力——要说跟杏子林那次比起来，这回的难度简直不可以道里计，毕竟那回一帮长老是憋足了劲要把他赶出去，弄得他不得不往自己身上捅刀子才摆平，还赢得谭婆说了句你肩上插这“几把玩意”做什么。可今天就凭一番话，就能达到这么多目的，把人心聚拢到一块儿，真不愧他当年他能把丐帮搞得风生水起，这本事真不是盖的！
至于那个九十八中的主任，后来毕晶才知道，这老头儿是个老资格的特殊教育专家，但性子一向很直，对原来的学校某些做法很看不上，这临近退休了，被人排挤到自强学校这么个私立特殊学校来的。老头儿当然不乐意了，再加上见过萧峰几次，觉得这个大老粗懂什么教育，所以不大瞧得上他，今天能一番话把这老头说服气了，也算是萧峰的一个意外收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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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三章 杀鸡儆猴
“兄弟，还生哥哥气呢？”萧峰拎着一大号扎啤桶，就是10升一桶那种，串到韦小宝桌上，拍着韦小宝的肩膀，“来，哥哥跟你喝一个。”
韦小宝往旁边一躲，也不知道是被拍疼了还是怎么的，脸上兀自有些不忿：“这我哪儿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