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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乐瞧出大舅母不乐意，再次抱紧了老夫人，娇弱地唤道：“外祖母，乐儿不要离开你，不要，不要，呜呜，我要敬孝外祖母……”
王氏倏尔起身，“母亲、妹妹，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我膝下就只得书远、玉卿、素卿三个孩儿，素卿虽不及玉卿颇多，可还算乖巧伶俐，孝顺贴心，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府里明儿有寿宴，儿媳告退！”
以前说让华卿代替，事不关己，好处他们得，坏处自与己无干，她当然会举双手同意。
老夫人没想王氏竟直接反对，气得抬臂直指着她：“你……你这个……不孝媳！”
王氏转身，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果决地退出慈恩堂花厅。
源氏失魂落魄，“娘，若大嫂不应，唯一的法子只能给华卿施换颜术？”
老夫人心下怒火冲天，她处处疼惜的大儿媳反驳她，半点颜面也不给，强硬起来就连二儿媳雷氏也远远不及。她继续抚着凌乐的后背，脸上风生水起。
安抚一阵后，老夫人语调平和，“仙师刚给华卿施下蛊术，若再施术，重则丧命，轻则疯癫。若出了岔子，乐儿就必须去圣京为质。”
若死了，到底是源家嫡女，白白折了一个嫡女有些可惜；若是疯癫，就算再像凌乐，也做不了她的替身，圣京不会要一个疯子做质子。
源氏轻声道：“大嫂不同意，现下怎么办？若让乐儿去圣京，这不是要女儿的命……”想到凌乐为质，承受磨难，她的泪止也止不住，扑簌簌地滑落下来。
源氏在哭，凌乐想到未来为质的生活就黯淡无光，吓得亦跟着哭了起来。
花厅里，顿时一片呜咽悲哭之音，只听到老夫人轻拍凌乐后背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和应着老夫人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唤了一声：“来人！去前院候着，若是大老爷回来，请他来慈恩堂一趟。”
“是。”
第16章 二姑娘跳井
丹桂院。
华卿回到内室，抱出自己的首饰盒子。
“三姑娘，你拿这个作甚？”
华卿虽不得老夫人的疼爱，可她母亲雷氏娘家是云阳城商贾，当年雷氏嫁入源家陪奁、嫁妆丰厚，比生于官宦之家的大夫人王氏还要丰厚一倍。
“奶娘，这盒子里的首饰我很少戴，你拿到外头变换成银钱，丹桂院上下总是要花用的。”
建安伯府就如同一个狼窝，她的父母兄长不在，她必须保护好自己。
源家不能久待，她必须离开这儿，或去林州寻找父母，或为自己谋一条出路。蓦然回首，对父母的记忆少得可怜。
前世时，她与二皇子一行三百余人前往圣京为质。天朝盛宴上，天朝国师对质子们实施血脉术，分明启用了七成法术，可对他们这些相伴皇子的名臣名将只用动了不到二成的术法，更像是敷衍。
天朝国师亦只是象征性行事，毕竟以前发生过顶替质子的做法，他亦不过是告诫世人。天朝不可欺，欺必严惩。
虽说是二成血脉玄术的施展，但若与原主身份相差太多，就会被发现，这也是源氏一定要在与自己女儿有血脉关系的适龄女子选替身的缘故。
奶娘接过首饰盒，正要往外头去，只听一阵嘈杂声传来，还有丫头婆子扯着嗓子大喊，隔着一道高墙，只听得那边一阵鸡飞狗跳，不多时又传来呼救声、哭声、哀求声，交夹成一片，好不喧闹。
奶娘舒了口气，“姑娘，东府大房那边出大事了……”
绣枝道：“姜奶娘，奴婢去瞧瞧。”
二房的长辈不在，三姑娘还住在这儿，那边出了事总要去关心一下。
华卿回了内室，坐在案前，久久的沉思，今儿这一劫算是过了，她装失忆，也许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用此招，更没想过蛊术会失败，只是她还是不能放心。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绣枝匆匆回来。
奶娘急切地追问着缘由。
绣枝一路过来，一张小脸热得通红，“禀三姑娘，二姑娘跳井了！”
华卿微愕，源素卿自杀了？
源素卿早前灌醉她，显然知道家中长辈的用意。
绣叶道：“这好好儿的，二姑娘怎就跳井了？”
奶娘轻哼一声，别人不知道缘由，这几日下来，她还能不清楚的。肯定是看到三姑娘顶替不成南乐郡主，老夫人就想让二姑娘顶替，就二姑娘那性子，哪里是能受委屈。谁不知道去圣京做质子，活得又憋屈、又痛苦，出身骄贵，却要活成侍婢丫头命。这整个天下的尊贵人云集在天朝圣京城内，任何一个拉出来，都比南姜国的郡主还要精贵。
宁做南姜国衣食无忧的小门千金，也不要去圣京那繁华地当质子。
数百年来，但凡去圣京做质子的，无论是皇子、贵公子还是姑娘，又有几个好下场的，这简直比去和亲还要恐怖。弄个不好，这就是丢命的事，再严重些就能祸及全家、家族。因在圣京得罪了人，引来灭门之祸的例子可不少。
绣叶追问道：“绣枝姐，你倒是说话呀，二姑娘为什么要跳井？”以她对二姑娘的了解，这可是嘻嘻哈哈最是开朗的一个人，好好儿的，有什么天大的事竟跳井寻短。
华卿道：“人可救上来了？”
绣枝点头道：“救上了！是表公子下井救上来的。”
素卿寻短跳井，原就是想逃避替身命运，现在又被镇南王府的二公子给救了，这出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绣叶又追问了一回：“她为什么跳井啊？”
第17章 已晓
绣枝支支吾吾，讳色莫明地看着周围，几人进了丹桂院花厅，绣枝才压低嗓门道：“是府里的意思，想让二姑娘顶替南乐郡主去圣京为质。”她顿了片刻，如果不是今儿闹出来，恐怕这天大的事也没人晓得，“听人说，二十年前，天朝国师要诸国送皇子、贵女为质，便是现下的安郡王与安郡王妃。当年要的原是左相的嫡女为质，可左相夫人舍不得，就将同龄的庶女给送去了。”
为质的事，原是各位皇子为主，且这皇子通常是天朝那边挂了名号的人物，要么是母族势大，要么是最得一国皇帝的喜爱，又或是资质最高。所以这近三百年来，各国皇子、公主，即不敢争宠，也不敢太聪明能干，就怕在天朝那边挂了名号，被送去做质子。
你瞧，天朝多仁德，送了皇子为质，不是还给皇子挑了一个女伴、未婚妻，青梅竹马的情意，患难与共的经历，这是多好啊。
“南乐郡主这辈年纪适当的，凌家只一个堂姐。可这堂姐是前镇南王的女儿，而凌大夫人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哪里会送去。与南乐郡主有血脉关系的，如今也就指望建安伯府了……”
绣枝想到自家姑娘失忆的事，觉得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她突然明白，老夫人将姑娘留在云阳城的真正目的。早前决定用三姑娘顶替，现在又换人了，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绣叶亦猜到了真相，“当年左相府六姑娘顶了五姑娘的身份，这回也是这样么？”
奶娘也是一脸迷惑，这件事还是想不明白呀。
华卿不紧不慢地道：“南姜第一美女，虽未长成，却已成南姜明珠，她的画像早被人送到圣京了。”
为什么换人？不就是华卿与凌乐长得不像。
姑父镇南王的对头，不仅帮凌乐请得“南乐郡主”的封号，还令人将凌乐的画影送到了天朝。
凌乐不是想成为最美的人，这几年都城但凡有宴会，就少不了她的影子。源氏一心想让女儿成为未来的南姜皇后，根本没想到会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近百年来，每二十年送一批质子过去，以往都是一名皇子与一名国戚贵女，天晓得这届怎么改了法子，直接换成镇南王之女。如果源氏母女知道天朝的规矩要改，肯定会将南乐给藏在后院不出门。
只是后悔晚了，南乐的画像已经在圣京那边，他们要送人过去，就算是用邪术变成一个“假南乐”也在所不惜。
众人立时恍然大悟，这么说，早前他们真是要自家三姑娘顶替的，只是因为三姑娘容貌太普通，一看就是假的，这才换了人。
绣枝不知道华卿中过失忆蛊的事，此刻声音发颤，“他……他们不会给三姑娘施术，让三姑娘顶了郡主的容貌去吧？”
华卿不紧不慢地道：“再有一个月，南姜质子与贡品就得启程去圣京。”
奶娘胆颤心惊地捧着胸口，“三姑娘，他们……不会再算计你吧？”
他们就算要施换颜术，也成功不了，她可服食了王阶药方的灭蛊汤，这一碗浓浓的汤药下去，别说蛊虫，就是体内的其他虫子都能被毒杀干净。她体内的药效还在，任何蛊虫都对她无效，除非是寻到蛊皇，可这东西要培育出来太难，一只蛊皇没有万金就换不来。蛊门弟子就算有蛊皇，也舍不得轻易出手种在他人身上，还不当得自己的本命蛊虫留着对敌。
第18章 定三表妹
华卿道：“奶娘还是把我首饰变换成银钱，明儿是老夫人六十大寿，你拿钱去寻我二舅，请他帮忙挑一件礼物。”
三姑娘的舅家，对啊，二房长辈爷不在，她可以去雷家找二舅老爷，到底是长辈，他肯定能拿主意的。到时候雷家来人一闹，就算是官商身份有别，可源家总得顾及颜面，不能硬将三姑娘顶替南乐郡主去圣京。消息走漏，源家必不敢再为，姜皇反对替身，自家三姑娘便安全了。
奶娘眼前豁然开朗，“唉，那姑娘回内室歇着吧，昨儿折腾了一宿，你也没睡好。绣枝、绣叶小心服侍姑娘。”
“是——”两个大丫头异口同声。
此刻一墙之隔的东府后院里，王氏、源玉卿、源素卿母女三人抱成了一团，哭得呼天抢地、生离死别。
源素卿不顾浑身湿透，“娘、姐姐，若要我顶表妹为质，我宁可去死。呜呜，就我这咋咋呼呼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