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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赵胤毫不犹豫地点头,“准了。”
“那我静待大人安排。”
看唱反调的杨斐气黑了脸,时雍又道:“我建议大人回去先传刘大娘,问她为何不报张芸儿有孕之事?还有,一定要查清张芸儿肚子里那个孩子的爹是谁,这也是破案的关键。”
杨斐拉着个脸,不悦地哼声。
“你在指挥大都督做事吗?阿拾,你是不是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我什么身份?”时雍转头看着这蠢货。
“你是嫌犯,说不定你就是凶手……”
杨斐就图个嘴快,哪料话没落下,时雍突然取下皮手套,直接朝他脸上掷过来。
“我要是凶手,你早死八百遍了。”
这手套刚刚摸过尸体。
杨斐一阵恶心,呸一声,抬刀就挡。
“阿拾你找死是不是?”
他就想吓吓阿拾,可是,绣春刀柄刚刚抬起,耳边叮铃一声,一条黑影突然从棺底跃了出来,疾风般扑上去咬他喉管。
上来就是致命攻击!
杨斐始料不及,吓得拔刀就砍。
“哪来的畜生!”
黑影敏捷地躲过,一口咬在杨斐的胳膊上,嘴里凶狠的咆哮着,又在他刀锋落下时,一个纵身跃到棺材盖上,朝他发出愤怒的嘶叫。
“黑煞?”
杨斐捂住受伤的左臂,掉魂一般惊叫。
这脸色,比看到张芸儿的微笑更为惊恐。
“是黑煞!时雍的狗——”
谢放也变了脸色,迅速拔刀站到赵胤的面前。大概是听到了时雍两个字,那条大黑狗竖起背毛,做出一副防备警惕的动作,喉间发出呜嗷的凶吠。
“这畜生原来躲这儿,宰了它!”
四周冷风拂面,冷气森森。
杨斐握住绣春刀,慢慢逼近大黑狗,那动作姿态,谨慎得如同对付一个武艺高强的凶徒。
时雍手攥成拳:“天下的黑狗都长这个样子,大惊小怪。”
谢放道:“是它没错。脖子上那个狗铃铛,我记得。上面有它的名字,黑煞。”
时雍冷笑,“就算是时雍的狗又如何?一条可怜的流浪狗而已,主人都死了,何必赶尽杀绝,多积点阴德不好吗?”
杨斐怒视着她,“你知道这狗有多凶悍吗?它若可怜,死在他嘴里的人,不可怜吗?谢放,你左,我右。”
第29章 来来来来了了了了
杨斐说完,一个纵步冲上去,一刀劈在了棺材上。
黑煞相当敏捷,快得像鬼影似的,几个纵跳间又换了一口棺材站立。
可是,它没有离开,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仿佛一只潜伏在黑暗里的凶兽,随时都要攻击…
收尸房里阴风阵阵。
大黑不懂花俏的武功,没有漂亮的技巧,只会原始的搏斗。
以命搏命,激起浓重的杀气!
时雍冷冷看向赵胤。
他一动不动,目光深深浅浅,不下命令,也不阻止。
静寂中,大黑咆哮如雷。
“杨斐你去关门!”谢放沉声道:“我来干它。”
时雍舌尖轻轻舔过牙齿,突然骂了一句,就朝大黑冲了上去。
“你还不快走,人家要关门打狗了。”
“阿拾。”谢放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别去,这畜生极是凶狠——”
“松手!”时雍厉色!
“嗷呜!”黑狗喉头低低呜咽,突然盯着她退后两步,一个调头从洞开的窗户跃了出去。
杨斐正在关门,见状冲过去一看,黑影已蹿入了芭蕉林,不见踪影。
“跑了?”杨斐气得磨牙,“可惜没能宰了它。”
谢放看着他受伤的胳膊,“赶紧包扎一下吧。止血。”
“狗畜生,就盯着我咬。”杨斐越想越气不过。
时雍扬扬眉,“谁让你嘴欠。”
“你——”
“闭嘴!”赵胤终于出声。
他呵止了杨斐,朝时雍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负手走在前面。
刚才他一直没有做声,但时雍很清楚,她维护大黑的心思太过明显。哪怕他不说,她也能清楚地察觉到赵胤的怀疑,尤其看过来的那一眼,光芒锐利,暗含杀气。
只不过,再怎么怀疑,也不敢想时雍就在他眼前吧?
~
离开殓房的时候,雨停了。
时雍落在赵胤身后,边走边想着刚才的事情,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铃铛声。
她停下脚步,慢慢回头。
大黑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
刚才在殓房里瞧不清它的样子,现在一看,它削瘦而狼狈,见皮不见肉,一身漆黑的狗毛被雨水打湿,一缕一缕粘成了坨状,除了一双凌厉的眼瞳,看上去就像饿了许久的流浪狗一般。
“黑煞又来了!”杨斐吼道。
“怕什么?都快饿死了,还能咬死你?”时雍讽刺。
“这狗真不简单。都瘦成这样了,还能几次三番躲过杨斐的砍杀。”谢放说。
“有些人连狗都不如呗。”时雍嘲道。
“你说谁呢?”杨斐气得炸毛。
“够了!”赵胤突然冷斥,回望一眼站在雨地里的黑狗,“杨斐,回去自领二十军棍。”
“爷!我这刚被狗咬了……”
“三十。”
杨斐:……?
大家都是替爷办差的人。
他被恶狗咬了,为什么受罚的还是他?
……
一行人越走越远。
时雍回头看了一眼,大黑也在看她。不知它还认不认得她,盯着她退后两步,腥红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巴,又将身子缩回了殓房门口的芭蕉林下。
它太瘦了,皮包着骨头,一点肉都没了。
时雍明明记得,大黑是非常健壮的,一顿可以吃下几斤牛肉,胃口极好。那日她被带入诏狱,大黑冲到门口,还曾咬伤过人,再后来被驱赶出去,时雍就再没有见过它。
没有想到,它会在殓房。
大黑是在找她……的遗体吗?
时雍别开眼,漫不经心地问:“时雍葬在哪里?”
杨斐哼声,“葬什么葬啊,女魔头都配不上一副棺材板,丢乱葬岗去了——”
说完,看大黑又冲他龀牙,他扬了扬刀,“再凶,把你也宰了,一起丢乱葬岗去。”
时雍扫他一眼,走向马车。
大黑尾巴动了动,往前走几步,远远地吊在后面。
时雍停下,大黑就停下,坐在远处看她。
见状,杨斐嗤一声,低声对谢放说:“没想到时雍的狗也是个狗奴才,见到凶狠的女人就怂。”
谢放瞪他:“你少说两句吧,没见爷的脸色不好?”
“不好吗?”杨斐挠了挠脑袋,望向赵胤冷漠的背影,啧了一声,放低声音。
“爷今儿是好生奇怪。被阿拾那小丫头糊弄得说什么都信。我跟你说谢放,阿拾这丫头,不简单。你看见哪家小丫头,见到死人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她干的就是这行,她爹也干这行。”
“连时雍的狗都不咬她,这又怎么说?”
谢放摇摇头,给他个“自行领悟”的眼神,叹气走在前面。
杨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又看一眼时雍,哼了声,“早晚我要揪出她的小辫子来。”
……
时雍是和宋长贵一起回家的。
路上,宋长贵几次想张口问点什么,都因时雍板着脸心不在焉而作罢。
算了吧!宋长贵想。
女儿不想说的,他就不问。
等她放下心结,对他没了芥蒂,自然会告诉他。
父女俩进了胡同,遇到的熟人看到时雍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宋仵作,阿拾这就回来了?”
“托您的福,回来了回来了。”宋长贵是个老好人,见人就拱手作揖,不停地解释。
“锦衣卫的老爷查清了,这案子跟我们家阿拾无关,只是带过去问了个话。”
“那就好,那就好。福大命大。”
宋长贵一路敷衍着到家,时雍一句话都没有说。
推开院门,一只鞋从里面飞了出来,正好砸中了宋长贵的脑袋。
鞋是阿拾的。
宋长贵一看,当即黑了脸。
“你们在干什么?”
王氏和宋香正在院子里清理杂物,在她的料想里,阿拾这次是回不来了,所以,王氏把阿拾的东西都清理了出来,好的留着给宋香,破的直接丢掉。
这只鞋是宋鸿和宋香闹着玩的时候,丢出来的。
看到时雍似笑非笑的脸,王氏大惊失色,“你怎么回来了?”
时雍瞥一眼宋长贵,懒懒地说:“爹,后娘好像不想我回来呢?”
王氏脸色一变。
这小畜生居然学会挑拨离间了?
“阿拾,你说的是什么话?”
王氏嗔怒地看她一眼,马上反应过来,笑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他爹,我和阿香正在帮阿拾整理东西呢。把她那屋的被子、衣服都抱出来晒洗了。这鞋子……破了就不要了,看着晦气。”
宋长贵是个老实人,不愿意家宅不和,看妻子留了面子和台阶,顺着就下了。
“阿拾,还不快谢谢你娘。”
王氏一副便秘不畅的样子。
阿香抬着下巴,摆明了笑话阿拾拿她没办法。
“好呀。”时雍眯起眼笑,“我那屋潮湿,褥子帐子全快发霉了。麻烦你们都拆洗一下吧?哦,门口还有两双鞋,淋了雨发霉了,都一并洗洗。”
宋香睁大眼要骂人,被王氏拉住,警告一眼,不敢再吭声。
时雍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懒得多看一眼。
这对母女在她心里,就和地上的蚂蚁差不多,踩死都嫌浪费时间。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30章 只会对他笑
房间被王氏和宋香彻底翻过了,就连阿拾藏在枕头里的几十个铜板都没有放过,全被那娘俩洗了个干净。
放衣服的箱子被撬开了,里面空荡荡的,一件衣服也没有了。
时雍笑了笑,合上门,将床底下的一块青砖撬开,刨开上面的浮土,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