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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借题发挥,“你就是心疼。”
“……”
赵胤沉默了许久。
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时雍心里怦怦地乱跳,心里忖道:莫非发挥太过,把大都督得罪了?
“那我把人找出来,再重新打一顿?”赵胤幽幽的声音,有些无奈,说的话更是满带叹息,
差一点让时雍破功。
“不哭了。”赵胤见她兔子似的往怀里钻,嘴里呜呜有声,往后仰了仰,用力抬她的头。
他余下的话卡在喉咙。
女子脸上哪有半点泪水?
赵胤一动不动,半晌,神色凝重地看着她。
“宋阿拾!”
“都说了我没哭,是你不信。”
时雍委屈地瘪了瘪嘴,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脑袋乘势在他怀里蹭了蹭,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大人为何不理我?自从我上了车,你就拉长着脸,拒我于千里之外,就像我欠了你银子没还似的。”
赵胤:“……”
喟然一叹,他只道:“你这女子,惯会倒打一耙。”
时雍:“我如何了?”
赵胤没有吭声,有些话于他而言,是说不出口的。时雍方才其实已然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稍等片刻,未听到他的声音,她小声道:“大人可是因为我请来桑去家里过年,不高兴了?”
赵胤冷哼,看着她的脑袋,顺势抬手敲打了一下,“你倒是知晓不妥?”
知晓不妥那就是明知故犯了。
时雍自是不肯认,她双手揪紧赵胤的衣袍,委屈地辩解,声音要哭不哭,“大人,我冤枉。”
赵胤低头看她,“你且说说看,哪里冤枉了?”
顿了顿,他严肃地命令:“抬起头来说。”
抬什么头?
抬头不就穿帮了吗?
时雍坚决趴在他的身上装死,说出来的话,更委屈了几分,“来桑独在异乡,父母都不在身边,还是个孩子,我是不忍看他独自一人过年,这才同意的。在我心里,就与春秀、子柔、予安他们没有区别……”
“孩子?”
赵胤显然不会像时雍一样,认为十七岁的来桑是孩子。
“阿拾,你几岁?”
“我……”
时雍恍惚一下,方才想起,如今的自己翻过年也才十九,比来桑大两岁而已,她认为来桑是未成年,和赵云圳差别不大,可是赵胤不会那么想。
察觉到大人当真是在吃醋,时雍不知该笑还是无奈,她盈盈地道。
“大人,你是嫌弃我年纪大吗?”
这强词夺理的本事,她都佩服自己,赵胤果然被她问得一愣。
时雍见势又是委屈地道:“我都十九岁的大姑娘了,跟在大人身边,帮大人做事,什么都没有得到,却被你的丫头挤兑、陷害、差点在国公府失仪……这都是谁害的?还不是大人你这该死的魅力?”
看她杏眼一瞪,赵胤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话,一时只能抿嘴不言。
时雍看着他深幽的双眼,说得伤心。
“我被爱慕你的女人陷害,我都没有同大人生气,大人却在埋怨我的不是……我收留来桑,只是好心罢了,你却不快……”
赵胤越听越叹气。
“阿拾,你何时这么无赖了?”
时雍嘴一撇,捂着嘴压抑地假哭两声,哽咽着又抱着他,整个人赖在他的身上。
“不管我无不无赖,大人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吧?”
车厢光线不好,朦朦胧胧仿佛自带一层滤光,赵胤望着她干净白皙的脸,如羊脂美玉般细腻柔软,尤其这拼命想挤出泪水又挤不出来的模样,灵动又娇俏,小鹿似的撞入赵胤的心窝。
在她之时,赵胤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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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赵胤伸手轻抚她的脸,幽幽长叹,声音宠溺又无奈,“是爷不好。”
时雍正色:“哪里不好?”
迟疑片刻,赵胤皱眉道:“没把你教好。”
“……”
时雍暗抽口气,这次是真的想痛哭一场了,赵大人的便宜果然不好占。
她趴上去,正准备重新哭得认真一些,下巴就被赵胤抬了上去。
“东华门到了。”
“嗯?”时雍抬起头,半眯眼看他。
“叫人看见。”
“我……”
时雍坐直身子,整个人语气和神态都变了,一本正经地将双手搭在膝上。
“奴婢明白,大人。”
赵胤似是想说点什么,最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此女无赖!”
时雍默不出声望着微微摆动的窗帷,装傻。
………
东华门靠近东宫,大门一开,小丙已在等候,他骑马走得快,赶在了他们前面,城门口还有两个赵云圳派来接他们的侍卫,神情焦灼。
时雍看到这几人的脸色,也有些紧张,反观赵胤,倒是面无表情,好像没有什么担心的情绪,时雍去往东宫的路上还觉得这男人未免太沉得住气,等见到赵云圳时她才明白,他只是太了解赵云圳了。
太子寝殿门窗紧闭,烧着地龙还放了两个烧得通红的大火盆,赵云圳裹着厚厚的被子盘在榻上,热得小脸通红,一身是汗。
第388章 太子爷的病
热气扑面而来,时雍看了赵胤一眼,没有说话,床上的赵云圳看到赵胤迈入内殿,搓了搓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胤叔,你来了……” 随后看到时雍,小眼神更是亮开,但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傲娇。 “哼!本宫不找你,你就不会进宫来请安,是吧?” 时雍看着他高傲倔强的小脸,又好笑又好气。 内殿还有别人,她微微福身。 “是,太子爷教训得对,奴婢知错了。” 赵胤一言不发地坐在榻前的凳子上,问小丙,“太医呢?” 赵云圳满不在乎:“教本宫给撵回去了。治了三天都治不好病,要他何用?” 这哪是生病啊? 精神头这么好,还能犯倔呢? 时雍看着太子这模样,倒是略略放心了些,“我来给太子爷请脉吧。” 赵云圳本想拒绝,可是赵胤冷脸拉下来,扫他一眼,他就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抿了抿热得发红的嘴唇。 “你可得好好地瞧,要是瞧不出名堂,本宫要治你的罪。” 小脾气一如往常! 时雍示意小丙支开窗户透气,然后弯腰将手背轻轻搭上赵云圳的额头,“好烫!” 赵云圳一听,松口气,“是吧,我烫得很了。我浑身都烫。” 时雍瞥他一眼,“房里烧得这样热,不烫就怪了。” 赵云圳狡辩:“我冷!” 时雍坐下来,凝重地搭上他的腕脉。 “头痛吗?” 赵云圳点点头,双眼半眯着瞅她。 “瞧出来了吗?本宫这是得的什么病?” 时雍眉头越蹙越紧,时不时抬眼瞄瞄他,轻轻嘶了声,“不好!” 旁边几人皆是紧张地望过来。 赵云圳倒是满不在意,“什么了不得的病?说来听听。” 时雍凝重地道:“麻烦太子殿下先屏退左右。” 赵云圳小眉头皱了皱,一副大人模样,老气横秋地道:“你们都下去吧,未得本宫命令,不许进来。” “是。” 左右宫女太监齐齐行礼,退了出去,只有小丙留了下来。 没了外人在场,时雍再不顾及其他,直接曲起手指,在赵云圳的脑门上叩了一下。 “哎哟!”赵云圳摸着脑袋,愤怒地看着她,“好你个宋阿拾,你竟然打本宫?本宫要……” 时雍又敲他一下。 “治罪是吗?” 赵云圳嘟起了嘴巴。 “阿胤叔,她欺负小孩儿。” 终于承认自己是小孩了?时雍笑着看他一眼,没忍住又在他肉嘟嘟的脸颊捏了一把,“你吃胖了,似乎又长了个子?” 赵云圳嫉妒地瞅着她,身子直往外退,嘴里叫着阿胤叔救命,等他发现赵胤不仅没有救他的打算,甚至眼睛隐隐还有怒火,说不定还要揍他的时候,他放弃了挣扎。 “你不是说我有病吗?” “是呀!”时雍看了赵胤一眼,又哼笑,“太子爷这是心病。药引都送到您殿前了,想必现在也该好了。” 赵云圳哼声,倔强地看着她和赵胤。 “谁让你们抛弃我,不肯让我出宫找你们,又不肯进宫来看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幽怨的小眼神直往赵胤的脸上瞄去,嘴巴扁了起来。 “阿胤叔最是狠心,我原是能想到办法偷偷出宫的,现下一个法子都不顶用了,都是你堵了我的路……” 孩子越说越委屈,声音都有几分哽咽了。 “不是说谁带大的孩子谁最疼吗?我不是你带大的孩子嘛,过年了也没个信儿,往年都会送我礼物,今年就像我这个人死了一样……” “不许胡说!”赵胤听到赵云圳大过年的把“死”字挂在嘴边,终于冷声开口。 从进殿到现在,他始终沉默,这会儿看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瞧他半晌,沉声说道: “太子殿下,你不小了,当明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我不明白。” 赵云圳赌气似地瞪着他,眼圈突然都红了。 “天底下所有的小孩子都盼着过年,过年时,便是百姓家的小孩子也能痛快玩耍,想同谁玩就同谁玩,我贵为太子,却不得自由。” 赵胤捏了捏眉心。 “你哪里不得自由?宫中不是有许多耍子,你大可以去……” “我不要在宫中同那些假人一起耍!”赵云圳撇着嘴巴,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哭,他是太子,不得不硬生生憋着,那表情就更是委屈可怜了几分。 “我要阿胤叔一起过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