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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吧!”
语毕,一声尖啸,白马扶舟足尖点石,莲步生风,人剑合一,惊鸿掠影般腾空而起——
时雍双眼被流沙夹击,无法全然睁开。
赵胤闻言回头,与白马扶舟眼对眼,看个正着。
白马扶舟眼里泛起一层潋滟得近乎幽冷的笑。
身着白衣,却如邪君再现。
他速度又快又急,整个人仿佛化成一抹白光,长剑自他掌心脱出,利箭一般朝赵胤疾射而出,他的手臂却朝时雍伸了过去——
赵胤眸底冷然,人静一瞬,猛地拔出绣春刀,身子随着时雍的力量急跌下去。
白马扶舟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般,身子收势不住,牙一咬,笑骂。
“好狠!”
电光火石的刹那,赵胤已然急剧跌落,便趁着这一道力量,托住时雍的腰身将她从流沙拔起,举出流沙——
“走!”
砰的一声,赵胤将她丢了出去。
时雍在顺着沙石的方向滚了好几圈才稳住身子,回头一看赵胤已经灭顶随流沙而去,登时气血上涌,连同百媚生催动的那股燥热,化成一口鲜血,“噗”地从口中喷了出来。
人也软倒在地。
“侯爷——”
“赵胤!”
她伸长胳膊,疯狂地大吼。
“不要——”
黄沙扑面,黑暗无光,这是时雍见过最残忍最恐怖最接近地狱的模样。
时雍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朝流沙的方向奔跑过去。
赵胤就在离她不过五米的地方。
只要她跑得快,就能抓得住他……
或者,和他一起掉下去。
她跑得很快,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而无光,大脑一片空白。
喷溅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唇,红艳妖异。
她的手伸入流沙。
她上半身半部趴了下去,在流沙里拼命地拔弄寻找,
呼喊着赵胤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
那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吞噬着流沙的口子渐渐合拢,被蔓延四散的黄沙掩盖的熔浆,渐渐冒出头来,探出了沙,发出火红的光芒,像奈何桥边引路的灯,像黄泉谷底盛放的蔓珠沙华,靡丽而妖艳。
时雍手底下拔弄的流沙,变成了坚硬的石板。
空间里的啸叫声停了下来。
就好像刚刚的一切,从来不曾发生一般。
世界静寂。
四周的景物模糊不清。
那种宿命感再次擂击着时雍的心扉。
本不该来,来了。
本不该进皇陵,进了。
本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
一时间,她气血上涌。
仿佛被命运之手,扼住了咽喉。
隐约间,有奇异的笛声响起,悠然轻缓,仿佛母亲轻哼婴孩入睡的摇篮曲,又仿佛幽冥河岸黑白无常在引路召唤——
时雍慢慢回头,目光幽冷。
“你怎么没去死?”
笛声骤然停止,
接着又轻缓地掠过几声。
白马扶舟手握铁笛过来,慢慢地蹲身扶住时雍的双臂。
“滚!”时雍咬牙怒吼,爬起来在周围慌乱地寻找,想找到打开机关的地方。
“没用的。”白马扶舟走近,强行扳过时雍的胳膊,将她扳转过来面对自己,目中满是遗憾与同情,“抱歉,我来晚了一步。”
时雍与他对视。
片刻,又不肯看他灼灼的目光,紧紧闭上双眼,不让眼眶飙出泪水,语气冷静地道:
“下方是一千零八十局?”
白马扶舟皱眉,“不知。”
不知?
方才不是说得很肯定吗?
时雍微微抽口气,盯住白马扶舟清和温雅的双眼,喉头有无数的脏话突然说不出口。
说这些有什么用?
如果他是邪君,只会激怒他。
如果他不是,那不如同盟。
时雍压下胸口翻滚的气血,抬头望着空荡荡的石顶,“长公主在哪里?劳烦厂督带我去。”
一个人的力量是没有办法找到赵胤的。
她目前只有隐忍。
“姑姑,我与你一样是被困之人。”
白马扶舟眉梢微挑,看着四处的环境,似笑非笑。
“据说这便是当年先帝和先皇后受困之地?如今我和姑姑同困于此,天意!显然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时雍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诧异。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奉长公主之命,奉命搜救我们?为何你不知长公主在何处?你既然下得来,为何上不去?”
白马扶舟目光幽幽地盯住她。
好半晌,他才徐徐开口。
“我何时同姑姑说过?”
看时雍惊愕怔住,他又勾了勾唇,朝她走近两步。
“姑姑和东定侯也下得来,为何上不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啦。”
时雍震惊。
看着他,良久不会转眼。
眼前的白马扶舟是白马扶舟,方才的白马扶舟也是白马扶舟,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两个人不是同一个白马扶舟?可不论外貌还是着装,二人并无区别。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得不错。”白马扶舟看她面色苍白,不言不语地盯着自己,突然回头看着那流沙消失的地方,“侯爷想必是开启了后室一千零八十局的开关,下到后室去了。姑姑也别急,说不得侯爷便带着黄金屋来娶你了。”
这句话说得有点奚落的意味。
可如今,时雍顾不得。
她见鬼般看着白马扶舟。
“你当真没有说过?”
白马扶舟眯起眼审视她。
“你当真不是被吓傻了,或是被气傻了?赵胤一个独去,不带你,是不是很生气?”
“……”时雍嘴皮动了动,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可惜本督晚来一步。”
白马扶舟不无遗憾地回头瞥了一眼,面色突然一变,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大事不妙。姑姑,我们得赶紧出去——”
第676章 急转直下——
看他说得紧张,时雍锁住双眉,“为何?”
白马扶舟只手垂下,置于肚腹间,“本督饿了。”
时雍直视他,“你怎么下来的?”
白马扶舟瞧住她的怀疑,配合地笑道:“长公主亲自领兵入陵救人,我是其中一员。很不幸,我在奉命凿壁开梯的时候,从天梯间坠落下来。”
“天梯间?”时雍困惑地道:“不是说被夯土填埋了。”
白马扶舟收住表情,正色地道:“长公主道,最初先皇后是想修复天梯,夯土填埋是无奈之举。我猜是她老人家是有些舍不得毁去,只是虚掩了下来,以备后来再修,但后面没有机会,或是没想出更好的法子,也就搁浅下来了……”
时雍看他说得坦然自若,一口浊气卡在喉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别这么看我。”白马扶舟看着时雍冷如利刀的目光,语气更为轻佻了几分。
“若不是老天强拉红线,我也不敢与姑姑这么凶的女子独处一室。不过,既然这是天意,那你们不如顺应?先想法子活下来,或是效仿先帝先后,造出一个两个小人儿来?”
时雍双手攥紧,面色苍白漆黑。
“太监想生娃?那也得你有那个功能。”
她本不想这么尖酸刻薄,但胸中戾气太甚,实在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说罢,她不再与这个莫名其妙的厂督周旋,而是掉头回到天梯间,之间赵胤用绣春刀“滴水穿石”,凿开机关的地方,观察了片刻,她又回来朝白马扶舟伸出手。
“借剑一用。”
白马扶舟将剑负于身后。
“干嘛?”
时雍皱眉,“打开机关。”
白马扶舟呵声笑了。
“异想天开。本督宝剑珍贵,不陪傻子玩。”
说着他不管时雍的怒火,转头大步离去,找了一处离天梯间较远的地方,靠着一块石块坐下来,懒洋洋地道:
“天梯间百媚生最为浓郁,你一会毒发,别来求我。”
时雍心里一凛。
因赵胤掉入流沙,她整个身子都是虚汗,如今浑身也冰冰凉的,几乎快要忘了百媚生的存在。
经白马扶舟的提醒,她又轻轻嗅了嗅,莫名觉得这百媚生也不过如此,好像突然就对她没有效用了似的。
是担心赵胤意志力太过强大,战胜了毒物?
还是一千零八十局的机关开启,让百媚生失去了作用?
时雍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只是,此时,她暴躁的神经快要裂开了。
必须找到赵胤。
她顾不得饥饿和虚弱,坐在天梯间,在赵胤待过的地方,用匕首一点一点凿动。目光低垂,额头浮汗,脊背却挺得笔直,固执得像一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牛。
白马扶舟眯起眼,手肘枕在石上,身子斜斜躺下,看着她。
艳色倾国。
白马扶舟看了许久,轻拧的眉心又舒展开来,笑容灿烂地喊。
“姑姑。”
时雍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他。
她的动作机械而重复,仿佛要固执到凿到天荒地老。
白马扶舟扬了扬眉,“姑姑,我看你这么费尽力气,想必等不来长公主相救就累死在这里。可怜,享用不到东定侯为你带回的黄金屋,也看不到东定侯往后如花美眷,娇妻佳儿和和美美过日子的模样了。”
“……”
时雍沉默不语。
咚!咚!咚!
只有她凿动石缝的声音。
“你是不是以为,你凿动一千零八十下,机关就开了?”
时雍手顿了顿,突然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挺大。
说不定造陵者就是要天道酬勤呢?
嗤!
白马扶舟漫不经心地叹:“算了吧,由着你去。等你累死了或是饿死了,我会好心为你收尸的。”
说罢,见时雍仍是不理会自己,白马扶舟换了个姿势,慵懒地笑道:“只不知,姑姑你的墓碑上,该写什么名字?时雍?还是宋阿拾?”
时雍心里一窒。
很显然,三生崖上的事情,白马扶舟一清二楚。
她在赵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