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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撕扯下来,姜扶光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柳溪清停下等她:“你额上全是汗,要不摘摘面纱透透气?”
姜扶光却立马拒绝:“不,还是算了……”柳溪清狐疑地看向她,似乎不知道她的反应怎么忽然那么大。
姜扶光忙挤出一个微笑:“现在空气太沉闷了,我闻着不舒服。”
柳溪清道:“可是你戴上面纱不能换气,不是更热吗?”姜扶光忙道,“不是这样……是外面太多人的气息了,我感觉有些杂,闻着不舒服。”
柳溪清了然地“哦”一声,却更认为姜扶光的面纱有问题。
他笑笑:“你们这些千金小姐果真不同,人多了都会觉得气息杂。”姜扶光脸色一红,总感觉他这话带些微妙的讽刺。
柳溪清却又道:“多谢你出来陪我逛,我现在觉得心情好多了,你是我来中陆认识的第一个待我好的中陆人。”
柳溪清专注地看着姜扶光,他本就生得好,儒雅斯文,又因为一直在天南山险关上战场,所以身上有一种骁勇的英气。这种英气是姜扶光从没碰到过的,天南姜家人也有那种英气,但是那时她和天南姜家关系不好,丹流身上更多的是长期长于富贵权势之间的贵气,薛归宁则是少年意气玉树临风,比起柳溪清来说,都要少一些味道。
姜扶光被柳溪清看得有些羞赧。
柳溪清轻轻道:“来中陆时,我心中彷徨不定,只觉被整个中陆排挤在外,都看不起我这个天南来的乡下人,你是唯一的例外。”
姜扶光更为受用,慢慢低下头。
柳溪清心底冷笑,她怎么真敢应下这话?两人不过说了几句话,一同行了这一路,她就真的以为她是他的光?是救赎?别搞笑了。
这女子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的魅力无往不利。她真认为自己美好到人人珍爱?可她也不想想,光凭她的作弊行径,就不能让人真切看得起。
柳溪清不想再跑来跑去做戏,他道:“我们去茶楼稍坐会儿,我是个大老粗,跑来跑去没什么,可让你同我奔波,我就过意不去了。”
茶楼?姜扶光有些警觉,柳溪清笑道:“放心,不要你喝茶。茶楼气息同样粗鄙,不敢坏了姑娘你的心情,你只需坐在三楼吹吹冷风,歇歇脚,听听琴便是了。”
“那麻烦道友了。”姜扶光听到这保证,放下心来,去茶楼也好,外面人多眼杂,一会儿若风恐怕不好找她。
姜扶光顺从地和柳溪清一块儿去茶楼。
姜如遇也想跟着去,姬清昼好像不喜欢热闹,他离熙攘的人群一直很远,如果不是姜如遇对柳溪清和姜扶光都比较熟悉,恐怕都看不到这二人。
现在,她想去茶楼,但不知道姬清昼愿不愿意放那只鸟。
出乎姜如遇的意料,姬清昼居然脚步一转,也跟着去了茶楼!!
……这姜如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姬清昼真的没发现她,现在就不可能也跟着去茶楼。
姜如遇脚步顿住,她望向姬清昼的背影,咬了咬牙,仍然跟进去。
柳溪清的意思她懂,只要在茶楼,姜扶光哪怕不吃东西不喝水,但是柳溪清要喝茶……这里离茶水近,柳溪清要做点什么都很方便,反而是外面不好。
外面哪怕姜扶光反应过来想跑,人多眼杂还容易引来执法队的长老。这茶楼里,以柳溪清的修为想要控制姜扶光可太简单了。
姜如遇跟姬清昼一块儿进去。
他就坐在柳溪清等人的对面,一个绝佳的视野开阔之处。
姜如遇站着看姜扶光,观察她现在有什么不同,她稍稍皱眉,如果说一定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姜扶光脸上的妆容,有些艳丽了。
她原本都不会妆扮得那么艳丽,但今日,露出来的眼睛都涂了桃花色的胭脂。
艳丽的胭脂除了美之外,还有另一项作用:掩盖苍白的气色。
姜扶光的修为有问题,气色也有问题,修为也暴涨……这不就像姜如遇当初使用的燃血之法吗?
姜如遇那时候一用完燃血之法,都苍白憔悴,哪怕立刻饮鸟儿的血,也掩盖不住疲惫的容色。可姜如遇那时用的燃血之法是她自己一点接一点练的,后面也没有再碰到要用燃血之法的危急时刻。
姜如遇猜,姜扶光用的不可能是类似燃血之法的功法,因为姜扶光右手中毒之后,她缺的是外家功法,而不是心法,姜扶光不可能一上来就立刻弃剑,她一定学过左手剑,这从姜扶光左手的茧就能看出来。
学左手剑、弃剑、学金轮……这些都需要时间,姜扶光不可能同时再学会类似燃血之法的功法。燃血之法,燃的是自己的血,伤的也是自己,所以十分难,这点时间姜扶光不可能学会。
除非,她用的是辅助的丹药,或者说……她修为提升靠的是燃烧别人的血。
姜如遇思绪渐渐清晰起来,姜扶光是明道期,她哪怕燃血,修为也最多到凝丹,但是这一次能胜过郑思员……只有燃别人超过凝丹期修士的血,才有这样的效果。
姜如遇等着看姜扶光露出马脚,她现在的状态,一定需要什么东西来回复状态。
只要看到时候谁会给她送东西来就好了。
姜如遇想得差不多时,店小二已经上了茶。
姬清昼端正地坐着,面前有两盏茶,他留下一杯,再将另一杯给推到对面,正是姜如遇的面前。
姜如遇一愣,姬清昼这哪里叫做掩饰,他根本是毫不掩饰。
他真的一直知道她在旁边,故意带着她走了这么长一段路。
姬清昼把肩膀上的白色鸟雀抓下来,放到对面:“鸟儿,还不坐下喝茶,要我请吗?”
他虽用平常的语气,好像在和鸟说话,那双眼睛却清寒地看着姜如遇,直视她的眼睛。
姜如遇:……
实话说,他这个眼神比当初的凤凰神墓还可怕。
风云破百蛮十五(我让他们走你走不了。。。)
被姬清昼这样的眼神看着; 姜如遇都觉得如果她不听姬清昼的话坐下,姬清昼就会随之捏碎茶杯,飞溅的茶水四射后; 整个局面会跟着崩塌,谁也控制不了。
她立刻坐下,面前就是那杯轻烟袅袅的茶,清茶的热气氤氲在姜如遇的眼前; 茶烟像朦胧的雾; 熏到她的脖子上。
她的脖子被熏得稍有些红; 有些拘束地坐在姬清昼对面。
她为什么拘束?因为姜如遇还从来没像这样一样; 这么友好、宁静、平和地和姬清昼一起坐在茶楼里,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了这种地步?
姜如遇忍不住猜测姬清昼的来意; 她看着茶杯里徐徐升起的轻烟,轻烟虽美; 却不能代替姬清昼的来意。
姜如遇微一摩挲茶盏,将心底那点子散漫的猜测都盖在茶盏里,然后看向姬清昼的脸,妄图观察他的想法。
她正撞到那双清寒的眼眸里,姬清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她; 从未移开过视线。
姜如遇微微启唇; 想要传音给姬清昼:她现在要观察姜扶光,恐怕没法和他叙旧,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姜如遇并不敢冒然传音,因为她的“凰行”只能隐匿身形; 声音无法隐匿,姬清昼修为比她高; 她恐怕没法传音给他。
姜如遇陷入两难之地。
姬清昼似乎对姜如遇脸上的抉择犹疑视而不见,他再注视了她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未主动传音给姜如遇让她放下心来。
他那长而灵巧的手指在桌上一点,桌上应声出现一条细细的水迹,像是凭空冒出的溪流,从桌上蜿蜒腾挪行至中部、桌子边缘,在边缘时,水迹化成零星的一点儿波光,如浪花般飞起,正溅在桌旁悬挂的铃铛上。
“叮铃铃”
茶楼的小二应声而来,满面掬笑。
姜如遇不知姬清昼叫小二来做什么,疑惑地望着他,姬清昼衣着青衣,如被天水洗过的碧色,这样的颜色哪怕配着他幻化过的容貌,不如原先那般绝色,却也清如谪仙,十分端方。
“客官有何吩咐?”小二掬笑道。
“换一杯凉茶。”姬清昼示意店小二把姜如遇面前那杯茶换成凉茶,店小二喜笑颜开地“诶”了一声,别管这杯茶喝没喝,客人要换,他巴不得。
店小二手脚麻利把那杯热茶端走,末了还是忍不住疑惑道:“客官,您在等人来吗?”
因为约的人迟迟不到,所以他不想热茶变冷,干脆要店内上风韵独特的凉茶?
店小二道:“客官您要是等人的话,一会儿楼下要是有人找人,小的直接把她给您引上来。”
姬清昼的模样气度,无论如何看着也不像缺钱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不理红尘俗世,一心求仙,不喜杀伐的贵公子。店小二对他多番礼遇。
姬清昼却道:“不。”
“给我这只鸟儿换杯凉茶,它脖子上的毛被热气熏湿了。”姬清昼说这话时并未看向姜如遇,只轻轻梳了梳白鸟身上的羽毛。
姜如遇虽然此时没被姬清昼盯着,但不妨碍她觉得奇怪。
她的脖子也被热茶的热气熏成红色,之所以这脖子上的皮肤这么嫩,并非其他,而是因为姜如遇才经过一次涅,那虽不是完整的涅,但也能洗练筋骨皮肉。
她脖子被熏红了,姬清昼便说鸟脖子上的羽毛也被沾湿了,这实在不能怪姜如遇多想。
她想看姬清昼此刻是什么表情,姬清昼仍和之前一样面色没有半点异常。他此刻表现的就像姜如遇真是空气,他真看不到她一样。
姜如遇想,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姬清昼的心思也不遑多让。
店小二看了看那只白色的鸟雀,颇为认同,修真界谁还没个古怪的爱好?听说上陵姜家的姜夫人就有个爱好,她喜欢给人下跪,劝都劝不住,为此还生生折了双腿。
这位修士爱鸟,再风雅不过了。
他马上麻溜地给姬清昼换了一杯凉茶,这凉茶最底部是镇过冰的麻薯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