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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全身麻醉……”
宫凯捷夫妇茫然点头。
“自己催吐过没有?”麻醉医生又问了一句。
“你是说喝醉酒那种?”
“差不多意思。”
“吐也吐过。”
“恩,一会得把你胃里的东西清一下,具体到操作的时候再说……”麻醉医生继续拿着本子做了记录,免得自己忘记,同时又递出一份知情同意书。
现在的医院里面,最缺的可能就是麻醉医生,一名医生每天负责的麻醉数量,两三倍于外科医生是很正常的。
而急诊的麻醉,对麻醉医生的挑战更大。像是食物残留和喝酒,就是常见的两种麻烦。
不像是择期手术可以要求病人空腹禁食,急诊手术的病人,也没有自己今天可能要做手术的预期,很自然的,急诊手术的病人的肚子,大抵都不是空的。
另一方面,喝了酒的病人,血液中存在的酒精,对麻醉又是另一重的干扰,偏偏酒后的病人还总是爱往医院的急诊室里跑……
宫夫人有些麻木的将麻醉的知情同意书给签了,又问:“是凌医生做手术吧,不要中间给换人了。”
“这个由不得我的,我只管麻醉这块。”麻醉医生才不揽这个责任呢,两句话就甩开了责任。
“算了,任谁谁吧。”宫凯捷被折腾了一圈,反而劝起了家里人。
麻醉医生更不多说,收好自己的小本本,就去找下一名病人去了。
今天的急诊病人太多,对于日常就在忙碌线的医生来说,可以说是压力巨大了。
一会儿,又有护士过来,推着病人开始满世界的拍片子。
在急诊中心,这也是凌然和霍从军的病人才有的待遇。
许多病人到医院都会觉得,越是高级的医生越是态度和善可亲,对病人尊重,对工作认真,对检查的安排合理,还原背后的秘密,就是高级医生手下的资源充沛,给病人的感受自然不同。
普通的主治和副主任医师,自己都累的要死,说给病人好脸色,多半也是给不出来的。
而换成凌然和霍从军,普通的检查和跑腿的活计,全都由手下来代劳了,日常管床,被家属叫来叫去等消耗同情心的事儿,也都是住院医和规培在干,甚至在其他医院需要病人和家属跑断腿的检查等工作,也可以是组内的实习生或进修医去跑,病人和家属自然觉得舒心,再看霍从军都会觉得眉目清秀。
相比之下,像是住院医这种管床医生,如果没有凌医生或者霍主任的尚方宝剑,自己去影像科都都要给人陪着笑,就算想提供点额外服务,也是力不从心的。
绕了一大圈,又等了小半个钟头的时间,宫凯捷才在手术室里,见到了凌然。
宫凯捷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赶紧堆了个笑出来,道:“凌医生,实在是麻烦您了,主要手指断掉这种事,咱也是第一次。”
总归是文艺界人士,宫凯捷强颜欢笑并讲笑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凌然的表情看不出来,跟在旁边又大又状的吕文斌是笑的很硬派的。
这时候,一名新来的小护士笑盈盈的接话:“没关系的,我也是第一次。”
手术室一静,接着就是一片的狂笑声,几名进修医笑的尤其大声:
“虽然是老笑话,但是现场听人表演,还是挺好玩的。”
“我觉得更好玩了,因为是小姑娘说的。”
“没错没错,哎呀,这样一想确实,有前途有前途。”
宫凯捷也觉得挺有趣,想笑,又笑不出来。
新来的小护士抿嘴一笑,等其他人笑的差不多了,再轻声道:“其实,我真的是第一次跟断指再植的手术。”
这一次,笑声的变化就更多了。
宫凯捷终于是笑不出来了,用期盼的眼神望过去,低声道:“你说真的?”
小护士笑而不答。
吕文斌咳咳两声,对宫凯捷道:“你别让人家一个小姑娘逗了,今天的手术主要是凌医生做,你回头有空了,手指好了,再用它查查手机就知道了,我们凌医生任给谁做断指再植,都不亏他的。”
“这个我肯定相信的。”宫凯捷确实是咨询了许多人,查了不少页面的,此时也转过弯来,又给凌然笑。
这时候,就听凌然道:“让睡一觉吧。”
麻醉医生应了一声,几秒钟后,宫凯捷就觉得眼皮子沉重起来,陷入沉睡之前,他只听人在远处喊:“把摄像机都打开,直播放起来。”
那一刻,宫凯捷想起了自己看过的有关医院医生和病人的影片,激动的小宇宙都爆炸了……瞬间昏了过去。
第1100章 细节
外科医生是一个极有表现欲的群体。
特别是技术高超的医生,如果是在做自己擅长的术式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全医院的人都来围观。
所以,最知道高级医生关于手术的秘密的,可能是熟悉的巡回护士。看着医生今天状态好,情绪亢奋,就多放几个医生或者实习生进手术室来参观,反之,如果今天做的术式是该医生不太顺手的,或者总是有关键点拿捏不舒服的,那就少放人参观,甚至偷偷劝人离开,免得一会遇到问题了,医生大发脾气。
从这个角度来说,全国每年上万次的各种医学类学术会议,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重复开启,重复进行,还总是能请到令人惊讶的高端专家,也有表现欲的加成。
只要能提供一个差不多的住宿和往返交通,院士以下的医生,往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邀请。
尤其是做他擅长的高端术式,医生们的要求其实并不高,许多时候,都是对面子的要求。
云利的直播系统也可以说是建立在面子上的。
在云医的直播系统里做直播是没有收入的,更没有飞机火箭和打赏,但医生们还是乐此不疲的做着直播,而且总是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来直播给大家。
当然,云利对直播的科室是有一定的资金奖励的,但只能用于科室里的开销,最多转做科研经费,直接拿走是不可能的。
不过,对凌治疗组的医护人员来说,这份奖励也很不少了,不说别的,要是凌然天天直播,那大家伙三五天的吃顿火锅是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拍直播不用凌然说什么,只要是有机会的时间,总有医护人员愿意把直播架起来,一台高清摄像机对着手术区域,一台高清摄像机对着凌然的脸,每次直播数都是刷刷的涨,一点都不费事。
今天的手术也不例外。
凌然表情镇定的在40多个直播数下做着手术,每隔一两分钟,右下角的数字还会再往上跳一两位。
“细的,5毫米克氏针。”
“往上一点,不要摩擦。”
“用力。”
凌然不急不缓的操作着,和吕文斌一起完成清创,再摆弄着病人的断指,道:“指骨被压的很厉害……”
“要缩短指骨吗?”吕文斌很懂事,这种对病人负面的决定,就应该由自己背锅。
凌然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他以前挽救过很多病人的指骨,但这次的伤情,让他不得不做此决定。
“要尽量截短一点,减少损伤。”凌然说着话,却是放下了手里的钳子,活动了活动肩膀。
吕文斌一愣,这个动作他熟悉啊,他练硬拉之前都喜欢耸耸肩什么的……
“指骨补不回来了,要维持八成以上的灵活度,其他部分的操作就要格外注意。”凌然抬起头来,少见的提醒道:“都打起精神来。”
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全都是一个激灵,精神确实都集中了起来。
云医急诊中心建立起来以后,每个月都要做国际病人,做特需的病人,但是,凌然专门提醒要“打起精神”的手术,可是屈指可数,由不得大家不重视。
吕文斌浑身的肌肉更是瞬间绷紧,撑的裤子都鼓了起来,瞬间立起的臀大肌让他的声音都变萌了:“百分之两百的精神充沛了。凌医生您放心。”
“恩,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手术难度势必会提高,你的负担也会加重。”凌然的说明到此为止。
手术精细度这种东西是没有极限的,尤其是对某个术式特别熟悉以后,需要注意的细节可以说是成百上千,无穷无尽——想想看,用脚控制的足球运动都有万千细节可供操作,用手进行的外科操作,可供操作的深度就更不用说了。
而对凌然来说,他甚至可以将整个团队的手术精细度提起来。
就像是他做手术的时候,经常可以根据助手的能力而分配任务一样。在手术难度足够高的情况下,他也可以分配更多的任务给优秀的助手,而自己专注于更多的细节控制。
这种模式是他在一两年前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到了现在,吕文斌已经有能力独立进行tang法缝合和断指再植了,所能承担的任务自然可以变多起来了。
凌然左右看看,见所有人都在状态,再提起肌腱,口中道:“顺行法。”
顺行法是断指再植的医生最初学的术式,技法最简单,思维也最顺溜,对吕文斌这样的“初学者”来说,也是负担更小的技法。
吕文斌显然并不知道,凌然有这方面的考量,只乖乖的点头,重复道:“顺行法。”
“恩,注意吻合。”凌然说着,开始缝合肌腱,然后是指背的静脉。
类似的手术,吕文斌自己也做了上百台手术了,单论手术台数,都不算是弱手了,而且,他这些都是主刀的真实手术台数,可不是刷出来的。
吕文斌的脸上带着满满的自信心,手指快捷的跟随着凌然的操作,既是帮他理线,也是根据凌然的操作,为下一步做预先的准备……
吕文斌是有心让凌然看一看自己最近的技术成长的。断指再植之类手术,因为时间长且病人收益相对于肝切除低,占用床位的时间还长,凌然做的是渐渐的少了,做上一例还是一个多月以前,助手也不是吕文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