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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打听起来,并不是很难。她不光是撒了这一个谎,还有旁的。她中了迷药,被人扛在肩上之时,明显已经像是一条死鱼一样,不怎么动弹了。”
“我一路追过去,都没有瞧见她挣扎一下。直到我用一枚铜钱,将掳她的贼人击跪,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方才醒来。而且,她醒来之后,晕头转向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清楚的记得奇怪的草木的味道,还有那个人很瘦,硌得慌吗?”
“而且,那条巷子人来人往的,绝对不可能是踏上去就会触动机关那么简单。是以,那个掳走赵兰汀的贼人,是故意将她摔在那个地方,等我走过去扶她的时候,就在不远处触动了机关。”
周羡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池时走了几步,见身边没有了人,回过眸去。
“你怎么回事?耳朵红红的,莫不是胭脂没打在脸上,打在了耳朵上?”池时疑惑的问道。
周羡一听,耳朵更红了,“你没事回头做什么?”
池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我不回头,难不成倒退?”
周羡清了清嗓子,快步上前,走到了池时身边,“你的意思是,那个贼人在杀死不了赵兰汀的情况下,故意引你们二人入暗河,让你们快速的搅合进这个案子里来。”
“然后他们一早就在里头准备好了显眼的石笋,就等着我发现密室里头沈观澜的笔记。沈观澜的笔记是物证,那么赵兰汀就是死里逃生的人证。”
“赵兰汀之所以撒谎隐瞒,十有八九她今日要见的人就是沈观澜,而且,她认为掳走她的人,就是沈观澜。她在替他隐瞒。”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隐瞒早就是某些人算计中的一环,只会起到反作用。”
“因为就算我们二人没有发现赵兰汀撒谎……沈观澜作为头号嫌疑犯,京兆府去查他,自然而然的就会查到他同赵兰汀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查到他今日去过盛景楼附近。”
“到时候赵兰汀无法再撒谎,只能说出,她为何觉得那人是沈观澜。这个证据一定十分的直接,让赵兰汀在那种情况下,都能够快速的确定来者是谁。”
池时听完,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
看着周羡亮晶晶的眼睛,复又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没错,这个案子的确不简单,可以说是来势汹汹,十分不善。”
周羡见状,咧嘴一笑,挺直了背,没有走几步,复又将手枕在了自己的脑袋后头,“总觉得同阿时你一起断案,我长进了不少。”
“而且,虽然观澜危在旦夕,但是有阿时在,我反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对手布置得再怎么精密,都没有办法逃过你的法眼。”
“咱们从安阳来,同马在一起待得太久了么?要不然的话,你别的本领不见长,这拍马屁的功夫简直是突飞猛进!”池时鄙视的瞪了他一眼。
“当然了,虽然你不值得信赖,但有我池九在,自是不容妖魔作祟。”
周羡笑了出声,“你说得对。不过,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很奇怪。赵兰汀真的同沈观澜……总觉得十分的不真实……这种感觉,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而是一个鸡蛋向一块石头求亲……那种感觉你懂吧?”
池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还是本王遇到的头一个不把本王放在眼中,而去喜欢旁人的小娘子。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本王的注意!”
周羡一脸的唏嘘,全都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哈哈的大笑出声,“阿时是本王遇到的头一个,宁愿看尸体,也不看本王的人……那应该怎么说?那边那个小仵作,你成功的引起了本王的注意。”
池时听着,不着声色的往一旁挪开了些,望着天叹了口气。
陛下是个软蛋,亲王是个脑残,大梁要亡!
“嗯,我通常只能引起死人的注意”,池时说着,将话题拉回了正轨,“局已经摆在那里,要破这个局,关键点不在赵兰汀身上,也不在沈观澜身上。”
“沈观澜是不是凶手,这很好解答。我们只要找出真正的凶手就好了,若他是无辜的,那么这世间必定存在一个真正的凶手。”
“找到这个人,所有的问题,全都迎刃而解。”
周羡认真的点了点头,“现在咱们去京兆府吧,这个案子涉及我们楚王府的人,为了避嫌,我不好再明着管,我会将案子还给京兆府,然后让他们提审沈观澜。”
“但移交之后,并非是撒手不管了。沈观澜同我宛若亲兄弟,我能够活到这一天,认识池时你,治好身上的病,全都靠沈观澜替我以毒攻毒……”
“因为这个,他甚至抛弃了整个沈家,孤身一人,来了我楚王府。我有责任,替他洗刷冤屈。”
池时挑了挑眉,“清者自清,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蒙冤。”
周羡闻言,“啊”了一声,复又不可思议的再问了一次,“赵兰汀同观澜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我觉得我简直就是个瞎子。”
第二九八章 认识死者
“去岁夏日山中,她被蛇咬了,是我给她解了毒。当时没有露面,年节宫宴的时候,她从我身旁经过,发现了我手腕上戴着银药镯。认出了我来。”
沈观澜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边,拿着几颗药丸,百无聊赖的打着珠子。
桌案上的杯盏,全都被他搁在了边缘,摇摇欲坠的,轻微一晃,便会掉下来。如今的京兆府尹姓夏名叫蒙正,坐在上头喝着茶,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周羡同池时没有马车可以坐,到达京兆府的时候,沈观澜已经来了。
“我知道赵兰汀是陛下给你瞧中的楚王妃,并没有怎么理会她。不过,今日我的确是约了她在盛景楼在,因为她说她寻找了一味罕见的草药,正是我缺的。”
沈观澜说着,抬手一弹,红色的那颗药丸咚的一下弹在了茶壶的肚子上,然后弹开,落在了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京兆府尹的桌案下头去了。
他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看向了池时,“我不如你,我治不好阿羡的病,可你找的人,治好了。如此这般,你临走前的出言不逊,我便不怪你了。”
“现在你是不是很开心,看到我即将要做阶下囚?死没有关系,不过你可以将那人介绍于我认识么?我下了很多种毒,混在一起,自问我自己都没有办法解毒了。”
“他是如何,将周羡身体里所有的毒素全部清干净的?我把过脉了,一点都没有残留体内。”
池时挑了挑眉,走到了沈观澜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哪位?这京兆府的地牢,又不是我家客栈,多住一个人,少住一个人,同我有何干系?我为何要开心?”
沈观澜一梗,斯条慢理地脱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就是这个,看着是一个镯子,但是由九个银珠子串成的。每一个都可以单独打开。一颗银珠子里头,藏着一颗药。”
“刚才夏大人已经给我看了那些药方子,我已经承认了,的确都是我写的。而且,我还发现了,前头的三个死者,我都认识。”
周羡脸色一变,同池时对视了一眼,“你说什么?”
沈观澜戏谑的笑了笑,他拿起一颗药,又弹了一下,这一回没有掉到地上,恰好落进了一只杯子里。
“前头的三个死者,我都认识。头一个国子学的老学究,我在寺庙里见过。我在那山上采草药,遇见他同庙里的老和尚,在那里练五禽戏。他不光话多,还喜欢动手动脚的。”
“折断我草药的一片叶子,被我骂了一通,那草药很珍贵。第二个孩子,我也认识,我曾经给她治过病。她是胎里带毒出生的,本来是活不过周岁的,我替她解了毒。”
“卖烧饼的那个,就更加认识了。他卖烧饼会经过楚王府门前,我吃过一回,觉得不错,从过年之后到现在,吃了一个月了,每日都吃。”
“我说怎么没有烧饼吃了,原来是死了!”
沈观澜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药方子是我写的,这样的药方子我写了很多,都堆在小楼里,那里头连个下脚地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
他说完,摊了摊手,对着池时说道,“这么说起来,我都开始怀疑我自己就是凶手了。池仵作,搞不好是我睡着了之后,做梦的时候,起身去杀了人呢!”
“我觉得我有病,要不你带我去见那神医?”
池时听着,打了个呵欠,“哦,那实在是抱歉了,我认识的那人,只医人不医兽,怕是治不了你了。你若是非要治,那我给你介绍阿黄吧,我养的驴子说胡话的时候,便是阿黄治的。”
周羡听着,再也忍不住了,他咚咚咚的朝着沈观澜走了过去,“你没有说错,你就是有病!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里说些什么玩笑话。”
“律法是当儿戏的么?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涉及人命官司,一旦确定了你是凶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是要死的!”
沈观澜见周羡动了真火,将手往背后一缩,“我只能说,我没有杀人。不是我干的。”
周羡叹了口气,朝着那夏府尹走去。
夏府尹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是脸却十分的红润,看像是像是年画上的寿星公一般,见到周羡,他站起身来。
“殿下莫要着急,不如先坐罢。沈药师是不是凶手,京兆府会查得一清二楚的。早闻池仵作的大名,不如,你先来问问沈药师。”
他说着,看向了池时,对着池时眨了眨眼睛。
池时一阵恶寒,将手缩到了身后,快速的避开了夏府尹的眨巴眼,看向了沈观澜,“密室里药方子里头的药,你做成功了么?什么时候做的。”
沈观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