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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矛盾,满嘴谎言。不过是要你怀疑你的出身,让你同你哥哥之间生出嫌隙来罢了。”
“死到临头了,还设计害人,适才我扇她,扇得轻了。”
池时说着,停住了脚步,朝着先前他们来时的路看了过去,太皇太后的软轿浩浩荡荡的进了那寿喜宫去。
周羡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是太皇太后助我哥哥的条件,她要手刃仇人。”
太皇太后可不是他同池时,杀子之仇,不同戴天,待她出来,那张玉再怎么能言善辩,那也只能阎罗殿上辩鬼差了。
“难怪她没有被关在大牢里,还在寿喜宫中,原来是在这里等死。”
池时说着,拽了拽周羡的衣袖,两人一道儿转了个弯儿,那令人晦气的宫宇,便瞧不见了。
池时的脚步放慢了些,眯了眯眼睛。
虽然张玉真假混着说,但是池时倒是觉得,有一部分是真的。
譬如他们母女二人打了沈家一个措手不及,她方才在京城里有了身份安稳度日这件事。只有这样,方才能够解释,沈家人为何脑袋里进了水,要把一个通敌叛国的炸弹,留在府中。
她的身份过了明路,又有老人护着,沈家人一开始不除掉她,等到后来,利益纠葛越来越多,她进了太子府了,那么再想要除掉这个炸弹,便是剜肉之痛,不可回还了。
再往后去,胆大包天的太子为了坐稳位置,同敌将联手……张玉的身份,在沈家人眼中,便不再是炸弹,反倒是他们同陛下之间,最亲密的纽带了。
毕竟,他们有共同的秘密。
这样一来,她先前想不通的事情,现在便全都想通了。
“阿时,你在想什么?”周羡问道。
池时仰头,看了看天空,“我在想,快要入夏了,这天一日热过一日的。帝王之家,哪里有什么痴情种子,你阿爹后宫成群,不会单纯的为了一个女子,要死要活的。”
“张玉这么说,未免太小瞧一国之君了。”
事实上,在大多数男子眼中,前程地位远比女子情爱要重要得多。
是以,世间多见陈世美,而那等白首不相离的故事,只存在于话本子之中。
罕见的美德,才需要讴歌。
周羡一愣,随即轻松的笑了,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池时,“是呢,夏天就要到了。到时候,就有很多瓜果可以吃,阿时喜欢吃冰碗吗?”
“别看常康总是犯傻,但他意外的会做冰碗。”
池时呵呵一笑,“因为傻子力气大,把冰刨得细么?”
周羡闻言,大笑出声,“你这么一说,好似真是这么一回事!”
……
等京城彻底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已经是盛夏了。
那传说中的要同周渊争夺帝位的皇子们,池时还是在刑场里瞧见的。那天她同父亲池祝蹲在那里,拿着炭笔还有小本本,认认真真的记录了,哪个刽子手的刀最快,哪个血飚得最远。
特地被她请来画现场的徐青冥,画完一场斩首示众图之后,做了小半个月的噩梦。
不过池祝倒是十分的高兴,将他们写的小册子,命名为《斩首纲要》,说是要编成传家之宝,同池家老祖宗们的手札,整在一块儿,供起来。
池时面前的冰碗,已经见了底,她眼眸一动,眼疾手快的朝着周羡的碗中伸出,这家卖冰碗的是他们试吃了全京城,方才找出的最好的一家。
给的冰多不说,上头配了果子肉,葡萄干不说,还浇了一大勺糖浆,简直再美不过。
“阿时,你又偷吃我的!”周羡说着,端着碗一挪,池时扑了个空。
“小气吧啦的,再来三碗!”池时对着店主举起了手。
那店家却是没有动,白了她同周羡一眼,“吃完了赶紧腾地儿,别又在我这里打起来了。这么大的小伙儿了,都能当爹了,还像三岁娃娃似的。”
“有那力气没有地方使,不如去刨地!修河堤!再闲得慌,去姜尚书家抬木头,不是很好?”
池时同周羡一下子了蔫吧了,像是两只霜打的茄子。
见过嚣张的,还没有见过比他们二人更嚣张的,自打宫中的那些牛鬼蛇神没了,这京城里的老百姓,一个个的倒是都抖了起来。
店主这么一说,坐在这里吃冰碗的人,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姜小姐要嫁状元郎,嘿嘿,下聘礼的那天,我还买了爆竹去放呢!去岁黄河大水,我在外跑商,妻儿在家中,差点没有被淹死,多亏了姜大人……”
“那可不是,我还想送礼来着。我家婆娘给跳了一堆金镯子,金灿灿的跟油条似的,那个败家娘们,本来是个穷的。可你们猜怎么着?”
这回说话的是个膀大腰圆的胖子,他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像是在厨房里扇过似的,咣咣的扇着,“嘿嘿,姜大人说她家祖坟那里要蓄水,要她们家迁坟……她老娘哭天抢地的不肯……”
“后来没有办法,这一挖,竟是把她家老祖宗留下的金子,都给挖出来了。嘿嘿,就我那老岳母,瞧见姜大人,那都是恨不得冲上去,亲上一口的!”
周围的人闻言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周羡笑了笑,“你哥哥倒是找了个好岳家。”
池时高兴的挑了挑眉,“吃完了就走,不是要去沈观澜的新宅子么?”
两人说着,站起了身来,尚未走出店门,便听到一声尖叫,从地下传来。
池时同周羡对视了一眼,拔腿就循着声冲了过去!
第三六零章 冰中藏尸
先前还在哪里冷言冷语的冰铺东家,将自己身上的围裙一扔,拔腿也跟着冲了下去。
一边跑还一边嚷嚷道,“娘的,发生了什么事?别把我的冰窖给弄脏了!”
他一边说着,声音里带了哭腔,“打你们两个天天来,我就晓得,迟早有这么一日。要不是你们一个是王爷,我胳膊拧不过大腿;一个能胸口碎大石,我大腿都打不过你手指头……”
“我我我……我早就拿扫帚把你们打出去了!”
前头跑着的池时同周羡,脚下一滑,差点内功跑岔了气!
啥玩意?她就说这人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竟然有这么一出……
她同周羡,何时成了猫憎狗嫌的玩意了啊!
这大梁的百姓,他飘了啊!
池时想着,迎面撞上了冲过来的一个小厮,他一见跟在池时同周羡身后的东家,立马结结巴巴的叫了起来,“东家,东家,咱们的冰窖里,有死人……有人死人!”
“有两个,有两个!吓死人了!”
跟在他们身后跑来看热闹的人一听,胃里头顿时翻江倒海起来,冰里头有死人?那他们刚刚吃的冰……
这么一想,那些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扶着墙,呕吐起来。
先前说话的那个胖子,嚷嚷出声,“快快快!快去请郎中,我好不容易发了财,可不能因为吃了一碗冰,就一命呜呼了啊!”
“我那婆娘祖宗留下的是金子,老朱我留下的只有肥肉啊……”
池时听着,皱了皱眉头,她快步上前,跑到了那冰窖门口。
到了夏日,冰品那是供不应求,小富之人,喜好到这冰室里,吃上一碗冰;这大富之家,那屋子里都摆着冰盆子,整个屋子里透着凉意。
制冰多半有两种,一种便是在三九之时,取那干净的冰,放到冰窖里存储起来,冰窖修建在阴凉的地底下,到了夏日的时候,虽然冰化了许多,但是尚有留存,可以取用。
除了这样之外,还可以用硝石制冰,把罐子放进缸里,罐中放水,缸中放硝石,罐子里的水,便能够结冰。
一进冰窖,便可以瞧见,密密麻麻并排放着的大缸,而在那些缸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冰块。
冰块渐融,又被人砸开了来,分成了两半。
其中一半倒在了地上,而另外一半,则是立在那里,像是一面镜子一般。
在那冰块里头,清晰可见两具尸体。
一男一女穿着大婚的礼服,直挺挺地坐在那里。他们被绳子五花大绑着,捆在了椅子上。在二人中间,还放着一个小圆桌,上头摆着一对燃烧了一半的龙凤蜡烛。
他们被冻在冰中,鲜活得像是刚刚方才死去。
猩红的衣裙,浓郁得像是流动的血,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池时同周羡对视了一眼,轻叹了一声,正欲上前,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这怎么可能!这不是赵霖吗?他娘的,赵霖怎么会在老子的冰窖里!杀千刀的,我就知道,姓赵的同我相克!活着害我不够,死了他还来害我!”
池时回过头去,入眼的便是捶胸顿足的冰铺东家。
“这个赵霖是你认识的人,同你有仇怨?”
那东家呸呸了几声,“可不是么?晦气得要命。打小就样样比我行,我们在一个私塾里上学,夫子叫我们一天认五个字,他非要一天认五十个!”
“每次我娘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要揪我的耳朵!长大后更加了不得了,我去谁家提亲,他也去!连媒婆都说,哎呀,有赵霖在,谁还会选西门多……余啊……”
见池时同周羡都目光深深的看着他……
那个西门多余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慌乱了起来,“不是不是!虽然我看这小子不顺眼,但不是我杀的啊!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我冰窖里的!”
他说着,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叫你嘴欠,叫你嘴欠!这下好了,人死在我这里,我又同他有嫌隙,怎么想,老子都是天子第一号嫌疑人啊!”
“但是,哎哟杀千刀的,这小子真的命里克我!”
池时饶有兴趣地眨了眨眼睛,“所以,你的名字叫做西门多余?”
西门多余点了点头,劲头上来了,他手舞足蹈地道,“那可不是!我娘特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