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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药了,方才袖子一撸,拿起筷子大块朵颐起来。
“午时马上就到了,你还得下去么?”薛灵仙瞧着池时吃了鱼又吃鸡,吃了鸡又吃鳝鱼,吃了鳝鱼又啃蹄髈,没心没肺没完没了的,顿时着急了起来。
一旁的周羡,一会儿给添茶水,一会儿给递帕子,忙的不亦乐乎,听到这话,抢先答道,“放心吧,那凶手也就是吹牛的,昨儿个不过是我们没有准备……”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嘭的一声,端着托盘的小二哥摔倒在地,托盘上的东西,飞了出去,又是一声响,仿佛什么炸裂了开来一般,大堂的一角,腾起了一阵白烟。
紧接着,便是池时几乎止不住的惊天喷嚏声!
周羡赶忙掏出一方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阿时,你没事吧,带了药了吗?快吃药!一定是凶手想着你闻不得,故意弄了花粉!”
这白色粉末实在是太多,白茫茫的如同下雪一般,便是不过敏的人,也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一时之间,竟是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楚周围的状况。
紧接着,那太白楼附近的钟声响起,午时到了。
周羡心中一凛。
那边的薛灵仙已经跑出了粉末圈,她跳着脚,呸呸了几口,大声喊叫道,“快出去,快出去,有人要在这太白楼里趁乱杀人!”
她这么一喊,那些坐得远的人,也惊慌了起来,一时之间,椅子倒在地上的声音,小孩子的惊呼声,还有不知道谁的呼喊声,全都夹杂在了一起,整个场面慌乱了起来。
“啊!杀人了!”
浮起的粉尘满满的落了下去,坐在池时那个附近的所有的人,都变成了白花花地雪人,摔倒在地的小二哥尖叫出声……
他的声音格外清脆与尖利,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人被杀了么?
小二哥又是一声尖叫,他揉了揉眼睛上的白灰,朝前看去。
只见开始还乖巧的坐在那里吃酥鱼的小公子,正站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他一只手掐在那姑娘的喉咙上,掐得那姑娘面红耳赤的喘不过气来。
而在那姑娘的手上,握着一把尖刀,那尖刀已经抵在了那个带着孩子的丈夫的胸膛上,划破了他的衣服,再差么一点点,就要刺穿他的心脏。
“是谁给你的勇气,在我的面前杀人呢?剑娥。”池时淡淡地说道,她撅了噘嘴,吹掉了一些灰。
她这么一出声,那个被刀抵着的男子,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一般,腿一软,瘫坐在地。
“你你你……我我我……我都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杀我!”男子结结巴巴的说了起来。
坐在那里的他的夫人,正紧紧地抱着两个孩子,三人的头埋在一起,听到男子说话,方才惊慌得站了起来,“孩子他爹,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周羡,走了过来,伸手一别,将剑娥手中的短剑,夺了下来。
池时见状,手一松,放开了她温热的喉咙。
剑娥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她捂着喉咙,大口大口的吸起了气来。
已经跑到了门口的薛灵仙,快步的冲了过来,“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杀人凶手怎么可能是剑娥,剑娥是我的陪嫁丫鬟,她忠厚老实,十分的可靠,她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
她说着,看了池时一眼,却是神情一滞。
那是池时,查案从来没有出过错的人。
“剑娥,你快解释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刚回京城,你都不认识这些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薛灵仙说着,着急的过去扶住了那女婢剑娥。
剑娥却是将她的手重重地拍开了,定定地看着池时,“你是何时知晓凶手是我的?你明明闻到伍仁尸体上沾上的一点点花粉,都会打喷嚏流眼泪,无法行动。”
“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屋子的粉,即便你没事,那也什么都看不见,为什么,你知道我选择的下一个死者,是这个男人?”
“我不服气。”
池时没有理会她,却是张开了手,那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久乐,拿着一个鸡毛掸子,替她掸着身上的灰。
“我在问你话?你的耳朵聋了么?”剑娥狂躁的嚷道。
第四零四章 九爷指路
池时斯条慢理的弄干净了身上的灰,鄙视地看了一眼剑娥,“你算什么东西?你服气与否,重要么?玩弄人命的人,同那畜生无异。走在路上,畜生疯了一样要咬人,那人哪里还需要讲道理。”
“直接打回去便是。你自以为的天衣无缝,以为我们毫无头绪,不过都是你以为罢了。”
“早在你在沈府里说完那锦盒里的手掌的来历的时候,我便猜到了,你就是凶手,十有八九。”
剑娥一愣,不光是她,一旁的薛灵仙,同样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薛灵仙心直口快,立即问道,“可是池仵作,你当时发现了,为何不直接说出来,把剑娥抓起来,毕竟还有预告书……昨日沈府大婚,人心惶惶的。”
池时抹了一把脸,久乐可不敢用鸡毛掸子来给她掸脸。
她想了想,说道,“你可以想成,我同沈观澜不对付?”
若是她大婚的时候,有人下毒搞得人心惶惶的,沈观澜十有八九不光不会给人解毒,反倒恨不得再加上几味毒去。
薛灵仙一梗,鼓起了腮帮子。
池时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睛,“说笑罢了。当时我正愁没有证据,便是说出来,你也容易狡辩脱身,结果你便十分合我心意的,给了下一个杀人预告。”
“我池时长了十六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般自大之人。你以为你出生的时候,你脑袋大,是因为你父母给了你比旁人多一个脑子,让你聪慧无比。”
“但其实不过你的脑子被水泡过了,膨胀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而已。”
那剑娥听着这字字带刺的话,差点儿没有气得撅了过去。
“你说什么?你……”
池时冷笑出声,“先前你那句话还给你,你耳朵聋了么?我说什么,你听不清?”
池时说着,从周羡的手中接过了昨日的那个锦盒,“这个盒子你应该认识,乃是薛灵仙送给我的,里头只装了一张药方子,还有两包药,这两样东西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手掌重。”
剑娥闻言,瞬间脸色大变。
池时将盒子翻了过来,露出了底部,那底部上一大团血迹,已经干涸了,看上去格外的不祥。
“看来你已经想到我为何认定你有问题了。盒子是你一直拿着的,重量突然增加了一倍,你不可能没有一丝感觉。”
“而且,薛灵仙只是从你的手中接过盒子,然后立即递给我,这么短暂地瞬间,她的手心里便全是血。那么一直拿着盒子的你,是眼瞎了么?一直没有发现血迹,也不会大呼出声?”
“你当然不会,因为那只手,便是你自己放进去的。你就是在故弄玄虚,等着薛灵仙同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现血迹,发现血手,震慑众人。”
池时说着,摸了一把自己的睫毛,手腹上立马就沾满了白色的粉末,“再后来,韩王在帕子包袱里发现了血淋淋的脚,罐罐又发现了伍仁的尸体,还有头颅。”
“一来尸体太过新鲜,二来像这种会发出预告,挑战推官和仵作的凶手,十有八九会一直在凶案现场观看,因为他们喜欢看到,被挑战的人,一头雾水,十分苦恼的样子。”
“他们觉得自己十分的聪明,所以想要看到敌人一败涂地。而你当时是在现场的。”
池时语速极快,她走到了剑娥的面前,说道,“我验尸的时候发现,凶手有功夫在身,所以她可以轻松地把头颅挂到树上去,能够靠拳头把伍仁的肋骨打断,导致他死亡。”
“但是凶手的武功又不是特别的高,因为伍仁的身上,有很多格挡伤痕。”
“若是先前你不说实话,让我对你产生了怀疑,那么到了这里,我基本确定了就是你。”
当时剑娥自己说的,她有功夫在身,如厕的时候,把锦盒放在了外头,因为她觉得锦盒里放的药物,那是要入口的,拿进恭房里,实在是太过不雅。
她说她有功夫在身,若是有人过来拿走锦盒,她能够听到。
“关夫人乃是将门出身,你是个武婢,正好符合在现场,有功夫,但又不是特别高这三个点。当然了,最后让我确定就是你的,乃是伍仁眼睫毛上沾着的白色粉末。”
薛灵仙听到这里,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没有错!剑娥就是武婢,她使的是短剑。我家全是武夫,嫁了个夫家也是打仗的,家中便是连个扫地的小厮,那都是有几手功夫的!”
“池仵作你简直太厉害了!剑娥就在我旁边,昨儿个夜里,我们睡觉之前,我还拉着她一道儿分析,看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可你说的这些,我那是一点儿都没有想到!”
池时无语的叹了口气,她宁愿对着虚目说话,都不想对着薛灵仙这样的自来熟说话。
“如同你想的一样,我对花粉过敏,闻到花粉味儿,便会打喷嚏,是以几乎是我打喷嚏的一瞬间,我便确定了,这是小娘子用在脸上的香粉。”
就是昨儿个赵兰汀出嫁,往脸上糊了一斤的那个玩意儿。
“伍仁是同凶手打斗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凶手是个小娘子。你条条桩桩都符合。但是我并没有能够钉死你的证据……香粉在场的小娘子都擦了,即便我从你脸上刮下来了一层,那也不能够作为铁证,证明凶手就是你。”
“于是,最省力的办法诞生了,将计就计,直接今日抓你一个现行。”
那剑娥瞬间激动了起来,“你这个疯子,你就不怕你抓不到我,今日又死一个人么?你不是号称为亡者伸冤么?就是这么草菅人命的么?”
“看来所谓慈悲为怀的池仵作,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