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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的。”
“你跟我们走一遭,去查查看就知晓了。”
曹推官做了多少年的推官了,心中门清得很,他大手一挥,叫人将那剑娥锁了,又道,“你也别说什么不信不信,都是糊弄你的。那个个没凭没据的,就跟你似地嚷嚷……”
“那楚王府的清白印,还不给磨秃噜了。”
挤到店里来看热闹的人,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虽然这里差一点儿发生了命案,但是到底没有出现什么血腥的事情。伍仁被分尸的事情,他们也都是听了一耳朵,并没有看到血腥的场面。
是以先前的混乱过后,太白楼里大多数的人,都只是看热闹而已。
曹推官倒是没有接着笑,他大手一挥,“统统带走,险些被杀的那个,你也得同我去京兆府里头说清楚了。殿下,还有池仵作,这一身灰的,赶紧回去清洗清洗吧。”
“这案子的后续,就交给我们京兆府了。”
池时点了点头,又看了站在一群衙役里的陆景一眼,对着他也点了点头。
“阿时,这里离楚王府近,你若是家去了,你阿娘要担心,不若先去我那儿吧。”
池时听着耳边的声音,收回了视线,皱了皱眉头,“你着凉了么?怎么说话还带鼻音?”
周羡清了清嗓子,这哪里是鼻音,这是他无师自通的撒娇之术!
这简直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周羡想着,胡乱的点了点头,“可能是有些着凉了。”
池时哦了一声,伸出手来,探了一下周羡的脑门,“没有发热,还好。”
周羡脸一红,清咳了几声,一把抓住了池时的手腕,“走了。”
那一家四口瞧着二人背影,也不敢上前来,只对着池时同周羡鞠了一躬。
池时没有回头,却是伸出手来,在空中挥了挥,然后同周羡一道儿,上了楚王府的马车。
她一上车,眼泪便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周羡刚刚坐定,扭头一看,吓了一大跳,“你这是被爱哭鬼楚王附体了么?”
他说着,慌乱的在马车里找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了池时。
池时接过擦了擦,然后又不停的打起了喷嚏来……
她赶忙往自己的口中塞了一颗药,然后又不停的打起喷嚏来。
“你不是之前已经吃过药了吗?”
池时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因为舌头有些发麻,她说话变得奶声奶气的,像个小孩子一般,“我师兄要是有那等神药,还能四处流浪吗?”
“他早做出毒药,把那些仇家全都毒死了!阿嚏!阿嚏!阿嚏!”
“那药只能管一阵子,过后该难受,还是难受!阿嚏!还好案子已经查完了!”
周羡听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拿起帕子,倒了水,小心翼翼的給池时擦掉脸上的白色粉末,“你这个人真是的!像个小孩子似的,人前逞英雄,人后做狗熊!”
池时又打了一个喷嚏,恶狠狠的盯着周羡看。
只是她如今眼睛红红鼻头红红的,实在是没有平日里池九爷的威风,倒是叫周羡瞧着,心都萌化了。
“马车太慢,我带着你近路!”周羡说着,不等池时回答,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轻轻一跃,飞出了马车,上了屋顶。
他一提气,运起轻功朝着楚王府飞奔而去。
被风这么一吹,池时感觉好了不少,她吸了吸鼻子,有些无语地说道,“我是打喷嚏,不是腿断了,还需要你抱?”
周羡脚下生风,“我怕你飞着飞着,一个喷嚏掉下去,把腿摔折了那还不是要我抱?”
……
正驾着马车的常康揉了揉眼睛,“咋觉得有些不对劲呢?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马车里飞出去了!好家伙,飞快得跟窜天猴似的!”
他说着,往后一仰,“殿下,今日那个女人,是怎么把一楼大堂里弄得全都是白粉末的啊!”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常康撩起马车帘子一看,惊呼出声,“大白天见鬼了!我拖着拖着,殿下没了!”
第四零七章 一把雨伞
好在那楚王府离太白楼不怎么远,不一会儿便到了。
周羡径直的进了主院,“我这里有一个温泉池子,是活水干净得很,比浴桶舒服些。本来两旁种了好些梅花树,我想着你不喜欢花儿,都叫人挖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池时放了下来,然后又拿了衣衫来,“我身上也有花粉,也去洗洗。不然一会儿你出来了,还得难受。”
池时打了个喷嚏,胡乱的点了点头,别说什么温泉池子了,就算现在有个醋缸,她也想跳进去清洗一遍。
周羡见她进去了,竖起了耳朵,听见了池时下水的声音,轻轻地笑了笑。
自去唤了个婆子提水来,去了卧房侧室沐浴更衣不提。
他洗得极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洗完了出来,寻摸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窗边。这里离池时所在的温泉不远,她若是一出来,周羡便能瞧见她。
因为头上也沾了许多白色的粉末,周羡将头发也洗干净了,用一根发带草草的绑着,就着太阳晒了起来。
夏日的下午,太阳太过毒辣,他闭上了眼睛,又寻了个帕子盖住了脸,脚一蹬,太师椅便摇晃起来。
“阴山,你说阿时现在可有丝丝心悦于我?”就在人以为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周羡轻轻地出了声,帕子挡住了脸,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不等那阴山回答,周羡又道,“虽然说润物细无声,可我总是跟着阿时,像一个小尾巴一样,阿时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同久乐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阴影里的阴山顿了顿,“殿下那还是比不上久乐的,属下便是在宫中,都没有瞧过比久乐更出色的贴身侍从了。”
宫中那么多太监,可是只有一个人能够做总管,这伺候人的门道,可不比考科举容易。
楚王殿下从来都只有被伺候的份,哪里会这个?
周羡一听,蹬着太师椅的脚一僵,顿了好一会儿,复才又摇了起来。
为何池时的小厮便那般机灵,再看他身边的……一个个的连溜须拍马都不会!
阴山见周羡恼了,瞧着有些好笑。
他是在雪地里,被周羡捡到的。那时候,周羡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他仗着功夫好,四处闯荡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为自己就是一个真正的大侠,不知道惹了多少仇家。
可不想阴沟里翻了船,这天下哪里有无敌之人。他被人围攻,满门被屠,浑身是血的躺在雪地里,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周羡那会儿身形单薄得像是一张纸一样,脸上毫无血色,面无表情的蹲在旁边看着他。
阴山问道,“你是在等我死么?”
他的弟弟也是那般年纪,还经常赖在阿娘的怀中,撒着娇讨要冬瓜糖吃。可周羡却是不同,他像是一匹孤狼。这绝对不是一个一般的孩子,他当时那样想。
“我捡到了你,你的命便是我的了。”
他们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杀了不少该杀的人。
暗卫里绝大多数的,都同他一样,是被周羡捡回来的必死之人。
“你是我头一个捡回来的人,便叫阴山吧。太阳照耀着一座山,自然而然的,便有阴面与阳面……”
阴山收回了思绪,想了想说道,“太阳照耀着一座山,自然而然的,便有阴面与阳面。池仵作便是那阳面,而殿下则是阴面。”
“池仵作的确是少年天才,若论断案的本事,整个大梁无人能够出其左右。可是十多年前的池祝,也是一样的。他聪明绝顶,一去京兆府便屡破奇案,人人称颂。”
“谁不认为他是青天一般的人物,可是结局如何?天才折翼,虚度了一辈子。”
“阳面虽然厉害,可若是没有阴面背靠背,那也是没有明天的。池仵作大小就厉害,可在遇到殿下之前,不也是窝在永州那个地方,处处被掣肘么?”
周羡长叹了一口气,轻笑出声,“你想不出怎么夸我,便学我小时候的话。”
阴山笑了笑。
他并没有夸大。
若是没有楚王府在,池时便是再本事,也不能想查什么案子就查什么案子,想闯去哪家拿人,便去哪家拿人。京兆府乐意收尾,大理寺同刑部已经完全放手……
池仵作那臭脾气,一张嘴能得罪满京城所有权贵,可这么久了,她都一直好好的,甚至没有一个人寻上门来,同她大打出手。
武艺高强,他也武艺高强,不一样是家破人亡?
“殿下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经是很多人的雨伞了,庇护着一群人。人们只看到了雨伞下的人,却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雨伞。”
他们每一个人,做出的事情,如果拿出来说,那都比周羡缺乏可陈……至少说表面上缺乏可陈的人生,要轰轰烈烈多了。
像年少登基的陛下周渊,像命途多舛的关曳,像可悲可叹的割头女杀手……
现在,他是池时手中的伞,晴天可以遮阳,雨雪来了,能遮风避雨。
“可也不只是有一把雨伞,还有斗笠蓑衣……”周羡斤斤计较道。
虽然他是一把十分可靠的雨伞,可万一池时觉得陆锦那个斗笠蓑衣更适合她施展功夫呢?
阴山想了想,认真说道,“雨伞像送葬的幡,我觉得池仵作一定比较喜欢雨伞。”
周羡噗呲一下笑出了声,他坐直了身子,笑得脸上的帕子都落了下来。
“你安慰起人来,像爹哄小孩一样”,周羡朝着阴影处看了过去。
阴山摇了摇头,“那我还是没有那么老,当不得殿下的爹。”
周羡又笑了起来。
池时从温泉池子里出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坐在窗边笑得一脸明媚的周羡,以及缩在角落,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想要把眼角的鱼尾纹撑得光滑的阴山。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