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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祐海的时候,他二伯以前查过的那桩错案,便是如此。
可惜不是。
即便如此,池时也对眼前的孩子,刮目相看。
柳荣得到了池时鼓励的眼神,精神一振,又道:“小子在酒坊里做学徒,池五夫人是东家,自然是听说过池仵作您的大名,是以这才斗胆上门来,想要求池仵作走一遭……”
“我阿弟没了,那么前头丢掉的那三个孩子呢?是不是也都没了?那么,是不是还会有第四个,第五个……”
柳荣说着,激动得了起来。
池时站起了身,抓了一个果子,塞到了柳荣手中,“现在你发现的那具骸骨在哪里,你弟弟小时候可受过什么很严重的伤?”
柳荣一瞧,知晓池时打算管这事儿了,小跑着便跟了上去。
“小时候从床上摔下来了,脑袋摔破了,右手甩脱了。郎中都说活不了了,他却命大的活过来了。脑袋好了,就是那手用不得力,随便扯扯,就又脱了。”
池时点了点头,柳芳应该右手有习惯性的脱臼。
有不少小孩子年幼的时候,性子跳脱,家中又没有看护好,几次三番的手脱臼,久而久之,就跟虚目似的,拆了装装了拆了。
她想着,脑子快速的转了起来。
倘若柳荣没有撒谎,当真有这么一个孩子连环消失的案子的话,那么这个案子,有几个未解之谜。
首先,关于那首渗人的歌谣。为什么要用迎春花代表小孩,这些消失的孩子,被选中的标准是什么?无风不起浪,这个童谣是谁教的?
是凶手故意散播了这个童谣,以造成恐慌,完成某种仪式;还是说,有人听到这个童谣,把它直接变现成了恐怖故事。
其次,突然腾起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是什么?柳芳的爹娘在路口摆摊卖阳春面,他只有四岁,就算是跟小伙伴一起玩儿,也不会跑得太远。
卖阳春面的,只要脑壳没有被门夹了,就不会选人迹罕至之地。那么应该在闹市附近,突然腾起了烟雾,不会有人以为走水了,寻过去么?
第三,最让池时觉得不祥的是,三日成白骨,这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若不是自然的,那是什么……
“我怕被人毁尸灭迹,又不敢随便带着人骨进城,就将那骨头用东西包好了,藏在了乱葬岗上的一个山洞里,然后用大石头挡住了。我认得路,我带池仵作过去。”
池时点了点头,临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池瑛,有些不好意思的回过头去。
池瑛对着池时笑了笑,快步走了过来,将那把木梳子塞到了池时手中,“在马车上记得梳梳头,不然的话,去了乱葬岗,旁人还当时大白天撞了鬼。”
“记得早些回来就是,今夜府中十有八九都不会睡了,一直给你留着门。”
池瑛说着,揉了揉池时的脑袋,“你自去便是,查案要紧。”
池时心中一暖,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用留门,我翻墙进去。”
池瑛有些哭笑不得。
等池时走到门口,久乐已经驾着马车等着了。
池时率先上了马车,然后将那柳荣一拽,马车朝着城外的乱葬岗行驶而去。
说是乱葬岗,但也不会在上头竖上一块牌子,写着此地可以随便乱扔尸体。只能说一般大型城池附近,都会有这么一座山头,也不知道是从哪朝哪代哪个人开始的。
那些大户人家家中死了下人,穷苦百姓家中出了夭折的孩子不能葬进祖坟,数九寒天街头冻死的流民……这些人都无地安葬。
便给扔到这座山头来。
说是扔,但大多数都是草席裹尸,挖个坑随便给埋了,有心的留个碑,无心的搁上头放一块石头镇个魂,便算是入了土了。
少数横死的,抛尸人十分蛮横的,就这么随便一扔,搁在那里。
马车行到山脚下,便不能再往上去了。
“公子,带着伞吧,打雷了,怕不是要落雨”,马车一停,天上便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池时皱了皱眉头,接过久乐递过来的油纸伞,仰头看了看天空。
她上车的时候,还晴空万里的,这一会儿的功夫便电闪雷鸣,黑云滚滚,像是有妖物渡劫一般。
“咱们快些上山,不然痕迹都被雨水冲刷掉了,你先寻个地方放好马车,再上来寻我们”,池时说着,加快了脚步。
那柳荣是个机灵的,往前一步,绕到了池时前头,“我来带路。”
久乐点了点头,驾着马车朝前行去。
乱葬岗这等风水宝地,池时是不可能不来的,是以他一早就打听好了,前头不远的地方,便有一个茶棚,拐个弯儿就到了。
那些要进城的人,时常会在那里修整歇脚,可以存放马车。
“池仵作,就在那个洞里。是一个石头洞,刚好放下我阿弟的骸骨。”
那柳荣说着,伸出手来,豆大的雨点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跑了过去,搬开了挡在洞口的石头。
下雨了。
池时撑起了伞,朝着那山洞走去,此时柳荣已经将藏在里头的骸骨抱了出来,捧在了手中。
池时走了过去,铺了一层油纸布,“放在这上头。”
她惯常都是直接验尸,因为换的地方越多,耽搁的时间越久,尸体上的线索便越不可靠,可能会丢失许多,亦可能会添加许多。
她将自己的雨伞往柳荣手中一塞,便开始验看起尸体来。
“的确是一具四岁男童的尸体。”池时轻声说道。
柳荣握着伞的手指一白,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果然是我阿弟么。”
池时抿了抿嘴唇,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肋骨,上头还沾着血,残留着一些肉……
她轻叹了一口气,朝着孩子的右臂看了过去。
根据柳荣所言,柳芳的手,是习惯性脱臼的手,她可以通过查看关节处,来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丢失的柳芳。
她想着,手轻轻地触碰到了那骸骨的右手,果不其然,只是挨了一下,那骨头便分离了开来,一阵黑漆漆的浓烟迎面扑来,什么味道也没有。
池时只感觉视线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当迎春花咯咯笑的时候,迷雾里的神祗将会伸出双手。被选中的圣子沐浴神光,共赴鸟语花香的仙房。”
第四一二章 骗我无用
那个叫做柳荣的少年,见池时躺倒在地上,站起身来,挺直了胸膛,唱起了歌。
停好马车的久乐一上来,看见的只有池时的一把油纸伞。
雨哗啦啦的下着,乱葬岗上独有的恶心味道,像是被蒸烤了出来一般,腾腾升起。
久乐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面巾,遮住了自己的脸,然后伸手一捞,将那把油纸伞合拢了起来,又细心得擦掉了伞柄上的泥。
“我家公子,最不喜欢脏东西了。”
久乐说着,身形一闪,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雨中。
……
“你们怎可以言而无信!不是说好了么,我帮你把池仵作骗出来,你们就把我小弟还给我!我们一家子立马离开京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更是对天发誓,绝对不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现在我做到了,我小弟呢?”
柳荣抓住了地牢的木栅栏,大声嚷嚷起来。
因为刚下过了雨,地牢里潮湿得很,几乎能够看得出明水来……这会儿天已经黑了,肥溜溜地耗子光明正大的跑了出来,从这座牢笼里,跑到另外一座去。
在不远处的地方,隐约能够听到几个人喝酒说话的声音。
柳荣整个人暴躁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那牢门,用力的摇晃了起来。
“你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们这些大骗子!我咒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童音尖锐无比,刺得那些吃酒的人一顿。
不一会儿功夫,脚步声便渐渐地近了。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同大小姐做交易?我告诉你,你那弟弟已经去了天上享福了,等到天亮了,便送你们一起上路,兄弟团聚!”
柳荣一脸的不可置信,像是疯了一样,摇晃起那个木栅栏门起来。
来人约莫三十来岁,膀大腰圆的,这地牢里头又潮又热,他脱了上衣,露出了脖子上挂着一圈狼牙。
像是被柳荣的表情取悦了,那人哈哈一笑,又看向了躺在一旁石头床上的池时,呸了一口。
“这公子哥儿就是花拳绣腿,还说什么是习过武的,哈哈,还不是被我们的药一熏,直接就不省人事。小子老实说,这回你算是立了大功了。”
“小孩子能够有几两肉?还是这小哥儿好,等做了花肥,大小姐的花就要开了!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嘿嘿……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知道什么是风流么?”
他说着,不等柳荣说话,便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大小姐?什么大小姐?什么花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生选中了我们兄弟?你们杀了我阿弟,我要杀了你们!”
见到柳荣发癫,瘫坐在地,那壮汉越发的高兴了起来。
“大小姐也是你能够问的?为何选中了你?要怪只能怪你爹娘,将你生得太好,头发生得太黑。”壮汉说着,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又哈哈的笑了起来。
柳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头发太黑?”
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理由!
没有错,他的确是生得一头好头发,乌黑又亮丽,像是黑色的缎子一般顺滑,小时候阿娘给他盘头的时候,便经常说,说他们兄弟二人的头发,都像极了外祖母。
插上梳子去,梳子都能够滑落下来。
“我知道,我肯定活不了了。若是我死了,便夜夜来你床头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死的偏生是我们兄弟,我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