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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一观忧心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陛下,永王领着的都是禁卫军。我阿爹怕不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池时一愣,姓薛的,掌握禁军的人……那不就是薛灵仙的父亲?
那这么说来,侍卫薛一观同薛灵仙,乃是兄妹。
那永王像个傻子一样,又咬了一口白萝卜,呸了一口,将萝卜蒂儿往地上一掼,大吼出声,“放箭!让我两个侄儿知晓,什么叫做万箭穿心!”
池时此刻来不及细想,从腰间抽出了长鞭,而一旁的周羡,亦是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她伸手将郭尚书一拽,“你老人家可别死了。”
她的话音刚落,那齐刷刷的箭支,便如同蝗虫一般,遮天蔽日,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池时倒是没有想到,这永王话都不说一句,直接就动手,她心中骂了一万句,脸上却是没有显露出半分胆怯,一手长鞭舞得宛若长蛇,朝着那箭支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一旁的周羡,将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吹响了口哨……黑影攒动。
第四四九章 再次惊变
永王瞧着,嘚瑟一笑,从脚边的箩筐里,拿起一根新的大白萝卜,啃了一大口。
萝卜的辛辣与甘甜,一下子充斥满他整个口腔,郎中说了,他最近肚子气不顺,得多吃萝卜,虽然不怎么好吃,可有什么比看见君王被扎成刺猬更下饭的菜呢?
永王还没有开心上一秒钟,却是惊恐的张大了嘴。
他读书的时候,听说过三国诸葛孔明草船借箭的故事。人家借箭,好歹还费了草人费了船。
可眼前的这个小仵作,她挥舞着一根长鞭,不像是在抵御千军万马,而像是在捆箭。
没有错,就是捆箭!
那满天的箭支,到了她的面前,就好似一下子变得乖巧了似的……她一薅一捆,一薅一捆,直接甩在了地上,那周渊别说去死了,他好生生的站在那里,万箭都没有擦破他一点皮。
草船借箭同这空手借箭相比,简直就是花费重金!
永王张了张嘴,那来不及嚼的白萝卜从口中掉落了下来,他还来不及揉搓自己的眼睛,就听到身后阵阵惨叫袭来。
他猛的扭过头去,只见那一群群禁卫军的身后,不知道什么出现了一道道的黑影。
“这不可能,不听话的那些禁卫军,我已经全部都关押了起来。城外的军队,根本就来不及收到风声,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永王惊呼着,一个人影已经快速的冲到了他的跟前。
池时挥舞着长鞭,屏气凝神。
她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宛若黑雨一般的箭从天而降,但凡她有一丝疏忽,身后的周渊被扎了对穿,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都白费了。
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什么她同周羡一早就乾坤在握,那都是天大的笑话。
她正想着,就感觉身边一个温热靠了过来,天上的箭支陡然少了许多,她松了一口,朝前看去,那堆积如山的箭支,这会儿简直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掩体。
透过那箭山看去,永王身后的禁卫军,已经乱做了一团,打头的那个,她见过的,是周羡身边的阴山。
“阿时,没事了。永王不过是酒囊饭袋罢了,城外驻军也收到了消息,不一会儿,便会有人进宫勤王,事情很快就会平息了。”
周羡说着,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拍了拍池时的胳膊。
池时的胳膊一抖,一支流箭漏网,朝着她的身后射去,紧接着,凌太妃的尖叫声从身后响起。
周羡见状,讪讪的笑了笑,“哈哈,我不是故意的。”
池时哦了一声,“中气十足死不了。”
两人嘴上说着话,手上却是片刻不停,眼瞅着射过来的箭支越来越少,叛军一个个的死在了阴山等人的剑下,池时忍不住也松了一口气。
她想着,扭过头去,看向了身后的周渊,却是瞳孔猛的一缩,定在了原地。
“阿时?”周羡唤了一声,见池时没有动静,也跟着扭过了头去。
……
“楚王殿下,请叫你的人,立刻束手就擒,不然的话,周渊立马血溅当场,死无葬身之地!现在,立刻,马上,将你手中的长剑还有鞭子,朝着我这边扔过来,不然的话……”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场又是一静。
池时同周羡对视了一眼,将手中的兵器一扔,定定的看向了周渊。
在他的身后,先前一直护着他周全的薛一观,正拿着一把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周渊自嘲的笑了笑,“阿羡,你同我说,沈家倒得太快。咱们一时之间无人可用,薛家虽然是李将军旧部,但是被贬庶多年,心中未必就没有怨愤。”
“这石头放了许多年,都有可能被水滴穿。更何况是人呢?”
“我却是不信。虽然我知道,既然做了帝王,就不应该讲究什么真心换真心。可我总是想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顾你的阻拦,交出了禁卫军。”
“后来你又说,薛家将薛灵仙嫁给关家,关家如今回了京城,薛家可疑,让我再换一个值得信赖的禁军统领,我依旧没有听。”
周渊说着,低头看向了薛一观的手,“你看吧,好的不灵坏的灵,现在我愿意给以最大信任的薛统领的儿子,正拿着一把长剑,想要我的性命。”
薛一观拿着长剑的手一抖,他抿了抿嘴唇,抓着周渊的手送了几分。
“周羡,你听到了么?我叫你立刻马上,让你的人束手就擒,不然的话,我就要了周渊的命。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么?怎么着,现在宫中大乱,你也想要趁机分上一杯羹么?”
“也是,你这个人,最是厚颜无耻心狠手辣了,三岁看到老,你小时候便是如此,长大后自然也是如此。我阿爹时常说,你最肖先王,看着有情有义,实则最是无情无义。”
“先帝同李将军是私底下拜把子的好兄弟,结果如何?李将军铁骨铮铮,我们薛家忠心耿耿,又岂会谋逆?将我们的一腔热血洒在了地上,周渊你现在还有什么脸面,谈真心?”
薛一观说着,又激动了起来,他的剑靠近了周渊的脖子一分,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郭尚书,这会儿方才回过了神来,“薛家竟然也反了?”
周羡趁着脸,挥了挥手,阴山右手指天,先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在一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一观见状,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我叫你的手下束手就擒,你却叫他们藏了起来。江湖传闻楚王手下有私军,我还不相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我阿爹此刻已经在城中,控制文武百官。永王殿下已经占领皇宫,所有后妃全都被关押在了中宫。这天下已经是韩王殿下的了。”
“永王殿下,还请先将太妃接过去,她刚刚被流箭擦伤了,找个御医给她瞧瞧。”
那永王将萝卜扔回了筐里,哈哈大笑起来,“好叻!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我没有脑子,就按照你们说的话去做。哈哈!”
凌太妃从身后缓缓地站起了身,她抖了抖身上的灰,整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走到了池时跟前,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没有做我凌家的女婿?”
第四五零章 凌氏的过去
“啊哈?后悔什么?后悔没有早点跟你们一起投胎吗?”
池时说着,鄙夷的看了一眼凌太妃,“你们一家子有多少口人,要买棺材么?像你们这种要满门抄斩的,若是提前付银子的话。我们不光负责埋,还赠送孝子贤孙帮忙哭丧。”
“瞧见韩王的第一眼,我就知晓,我那个无人问津一直积灰的金缕玉衣,搞不好真的可以卖掉了。因为收了这个,我娘还骂我是败家玩意儿,给了我一鞋底!”
一旁的周羡听着,震惊的扭过头去,“阿时!这就是你几次三番要卖我金缕玉衣的原因吗?”
脖子上架着刀的周渊听着,瞬间激动了,“你的金缕玉衣是真的么?我听说金不能是普通的金,玉也不能是普通的玉,上头还要刻铭文,不是寻常之物……”
凌太妃瞧着三人聊上了,哼了一声。
“鸭子死了嘴硬,在这里逞强,又有什么作用呢?周渊,你大势已去,就不要做无所谓的挣扎了。你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好好的安葬你的,你喜欢金缕玉衣,就给你金缕玉衣。”
“毕竟我儿,是十分讲究手足情谊的。”
池时挑了挑眉,看向了凌太妃,“既然要死,我也想要成为一个明白鬼。”
“今天的一切,就是你一手操控的对吗?只不过,放火烧了裕华殿,乃是梅太嫔自作主张的。你原来打算好了,让我们一群人聚集在偏远的裕华殿,等查清案子再出来的时候。”
“永王已经控制了整个宫中,我们一出来,就像现在一样,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梅太嫔无子无女,便是换了一个人做皇帝,她也依旧是太妃。可你不同,你不想死,毕竟你还等着当太后呢!”
“火势刚起的时候,你不敢冲出去,因为你怕外头尚未布置好,我们提前出去,发现情形不对,让你功亏一篑。”
“是以你一直等,等到实在是不能再等了,等到梅太嫔即将得意忘形的说出你的名字,让我们发现你才是谋逆的主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池时说着,指了指身后还在冒火的裕华殿,“因为要从那种火海里跑出来,光靠薛一观是不可行的。你必须要依靠我同周羡。”
“我们二人若是知晓,韩王已经谋逆,不但不会救你出火海,甚至会直接杀了你。”
见凌太妃不置可否,池时又问道,“那么,有一个问题,我十分的好奇,皇后是你杀的么?你既然想要谋逆,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