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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你国庆放假吗?”晚上八点,钟雪梅和爷爷连通了视频电话。
“爷放啥假呀!哼哼!”晚饭后的钟能舍不得用空调,一边擦汗一边举着手机和孙女聊。
“呐你别太辛苦了,中午太热了你在树底下休息休息,街上好多清洁工都这样的,你别老是忙,最后弄得中暑了”小美人噘着嘴一句一句半带羞涩地说着贴己话。
“没嘛的,爷身体好着呢!爷还没上七十呢你操啥心嘞。”老汉拍拍胸膛朝孙女保证。
“你平常多吃点儿别舍不得买肉买虾我妈赚钱供学成,我赚钱养我自己,你负责照顾好学成,别把自己整得太累了!”向来能说会道的雪梅说起温柔话来有点不在行,说一句顿三秒。
“知了知了,别担心爷!关键爷现在干得动呀!咱这市场里比爷大的老汉多着呢,哪个天天闲得没事?人干点活有精神,身体也好!别操心爷啦,梅啊,你大学咋样呀?给爷讲讲,爷没上过学,你上了全当爷也上了一回大学!”钟能一脸傲娇之态。
他此生的傲娇,也只在孙子孙女面前才表露出来,也只有孙子孙女永远不会拆他的台低矮、无趣又简陋的台。
“最近就是上课呀,不过我今天和我室友出去找兼职了家教的那种,然后有个初一小孩的妈妈联系我们,要给她小孩补课,我们谈好了一小时五十块钱,一次三小时,一周两次,怎么样爷爷?我有本事吧!”小美人抬起下巴朝爷爷炫耀。
“你才毕业没两天你能教得了人家娃娃?”老头伸着脖子质疑。
“怎么教不了!我高中生都能教呢,何况是小学初中的!”
“成成成,家里就数我娃儿最有能耐!”钟能竖起大拇指,毫无保留地夸赞自家梅梅。
祖孙两个聊了一会儿,雪梅又和弟弟学成接着聊。每个周末,和家里人视频聊天几乎成了她最期盼也是最高兴的事情了。她的那一星半点的成就,也只在爷爷这里才能收获全情的、加倍的称赞,也只在弟弟面前才能得到完美的、不掺杂的崇拜。帮助并鼓励弟弟,关心并逗笑爷爷,几乎成了钟雪梅记在便签本上的一件永远有效的待办事宜。
叮微信有条提示。晚上八点半,何一鸣躺在沙发上关闭小视频后打开微信,一看是他和汉典、舒语的小群里发来的,少年呜地一声坐了起来,双手捧着手机正儿八经地看。
“国庆请你们吃饭咋样?”胡汉典在群里发消息。
“好呀好呀!你定地点和时间。”何一鸣积极回应。
“哪天都行。今年国庆我奶奶身体不好住院了,我们全家不出国、不出省、不出市,所以好闲呀!”胡汉典发了一连串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们全家出国游,十月一号下午出发,所以只有明天中午饭可以哦!”顾舒语罕见地发来一条消息。
何一鸣激动地全身扭动,而后回复:“十月一号可以啊,我有空!”
“那好,就明天中午吧!在市里面的千家宴,我待会给你俩发链接!”胡汉典说完,发了条千家宴的定位图,而后三人退去,群里自此安静。
欣喜异常、按捺不住的何一鸣一溜烟跑到房间去找衣服。为了搭配一身最能体现他成熟帅气的衣服,他拉出了一床的长短袖和长短裤,容纳力极强的衣柜瞬间被他腾空,桂英辛苦叠的衣服此刻胡乱堆成小山。穿哪双鞋呢?配哪条腰带?穿什么颜色的袜子?要不要带礼物、要不要戴帽子、背哪个包呀情窦初开的少年为了身装扮,把房间翻得跟原子弹炸过一样,连同爷爷的床、自己的桌子、房间的空地也被他全全征用。
“国庆怎么过呀?”晚上十点半,坐在客厅里的一家人正看着电视,忽然仔仔提问。
“给你爷过寿呀!”何致远回答。
“我明天中午和汉典有约,提前跟你们报备一下。”
桂英嗯了一声,致远和老马没动静。
“那今年国庆,不去奶奶家吗?”仔仔凝眉问爸妈。
“去呀!我下班回来开车呢,还念叨着这件事。前段儿你张爷爷过寿咱只买了东西人没去,你奶奶脸上没光,这回国庆有假,怎么着也得去看看你奶奶。”桂英两手抱膝,言辞确定。
“谁去?我这回不去了吧,超市没放假。爸过寿可以请半天,去湖南可能请不来那么长的假。”何致远挠着丝毫不痒的后脑勺。
目下的何致远浑然不想见母亲和继父张叔叔。他现在的工作和生活状态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或都愿理解的,何况自己全然不想解释,更不想听别人轻描淡写的人生建议。
“那我带队吧!咱妈已经八个月没见仔仔了,每回打电话旁敲侧击地问孩子,想孩子又怕耽搁孩子学习。哎,你奶奶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呀。”桂英冲老公和儿子说。
“那你带着两孩子去吧!”致远伸手指了指边上的仔仔和此刻在屋里熟睡的漾漾。
“漾漾不用了吧她暑假刚去!这回再去,红包、礼物啥的,张叔叔跟妈这样太破费了,何况人多也住不下。我跟仔仔去就成,给大过了生日,第二天坐高铁出发!”桂英拍着大腿,算是定了。
“可以啊,那是不是得买票呀。”仔仔说完,小三口一齐低下头打开手机查高铁票。
亲家那边的事情插不上嘴,沉默的老马关了电视,取来水烟,自个抽了起来。睡前一锅烟,是他的陈年老习惯。
54上 七十华诞国庆阅兵 老的庄重小的破功
朝霞当空,染红了老马的面容。老头睁开褶皱的眼皮,透过窗看到了朝霞灼人的绚烂、摄人的姿态。起床后老马移步摇椅上,两锅烟浸体,顿浑身有了劲儿。
今天是己亥猪年癸酉月辛未日九月初三,阳历十月一日国庆节,今日宜祭祀,忌入殓、安葬、开市、交易。
撕完老黄历,老马去卫生间洗脸刷牙,完了摆了摆汗巾擦洗脖子胸腔,接着取来剃须刀对镜刮胡,完事了两手沾了些水,一股脑抹在银白的头发上,接着用漾漾粉色的小梳子在自己头上梳了又梳,待三七分的头缝直如尺后,他将小梳子刷洗干净归入原位。
“哎呦!得理发了!”对发型向来严苛的老马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是说。
整装完毕,今天的主要任务便是观看阅兵仪式了这是老头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每逢国庆必是如此。作为老當员,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这种仪式感也是要坚持的。
一切就绪,看手表快七点了,老马一人端坐于沙发正中,直面电视,打开后找到中央电视台。清晨七点后央视新闻开始直播,七路机位直击长安街现场。老马将电视机音量调至最大,一个人正襟危坐,一丝不苟地看了起来。
何致远听声醒了,可困得要命,实是起不来。今天他们后勤部小刘值班,明天他值班,后天岳父生日他请了半天假,国庆后会有两天的调休,这是他目下的所有假期了。干苦力的底层人在假期自由上是没有发言权的,在权利大小上也是没有谈判资格的,何致远懂,所以他不拗。
洗漱后他出门买早餐,回来八点了,除了岳父家里依旧没人起来。电视机音量放这么大也没能把桂英和仔仔吵起来,老马有点儿生气。倒是翁婿两吃早餐的时候,漾漾起来了。小脚绵绵如猫一般,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大人眼前,领了个包子和鸡蛋,小孩儿坐在沙发上荡着两脚边吃边看。
桂英早听见电视机里那播音员的声音了,奈何最近工作压力大失眠频繁又严重,本欲借着国庆好好补觉。七点多一听老头放国庆的电视,她忆起了儿时被押着逼着看国庆阅兵的场景,此刻想起床奈何五体不听话实是起不来,所以致远走后她用致远的枕头捂着耳朵继续睡。此刻吵得真真睡不着了,只得肿着两眼挺着大饼脸出来吃早餐。到餐厅取豆浆时,发现仔仔和漾漾竟先她而醒。
“今天十月一号,国庆阅兵的日子,一个个睡得跟猪似的!”老马不喜不怒地调侃。
“不是十点开始吗?”桂英跟一夜没睡似的,情绪、脸色双双不好。
“十点是阅兵开始,现在是直播。直播七点开始,现在正介绍军队方队、现场位置和机位呢!”老马指着屏幕说。
“谁闲得没事看机位呀!”桂英还嘴。
仔仔吃完准备回去,老马冲着仔仔的背影喊话:“你不看?学校老师要求让看吧!”
同样被吵醒的仔仔光着身子只穿个运动短裤,窝着气回头说:“没错!我们老师是让看,这不还没开始吗?”少年说完,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爸你喝点茶!”致远冲好茶端了两杯,一杯给岳父,一杯给自己提提劲儿。
于是三个大人加漾漾坐在了沙发上,致远抱胸看电视,漾漾靠着老马吃早餐,桂英查看手机里的工作,独独老马不苟言笑地坐在沙发上,摆出千里眼、顺风耳的架势来,认认真真看直播。
九点多,仔仔的手机响了,是快递。再次被打断好觉的少年一股脑出了屋,站在门口隔空大喊:“爷爷你快递到了!我要睡觉不想取!”说完咣当一声又关上了门。
快递?老马愣了一会,方才想起来中秋节前一天他用仔仔的账号在网上买了个武侯同款的扇子,今天邮了过来。知使唤不动桂英,老马望着致远半晌。
“那我去取快递了。”致远说完换鞋出门。
回来后,头一回收到网上包裹的老村长喜滋滋地拆开箱子,一瞧果然是电视里诸葛亮用的那款鹅毛扇。他撕开塑料包装,握着雕花的把柄举着扇子左看右看,颜色、大小、长短几乎跟武侯的鹅毛扇一模一样,八根鹅毛拼起来阔大又轻薄,扇起来风呼呼呼地朝脸上刮,老马瞬间眉飞色舞。老头攥着扇子扭动身体上下扇、左右扇、前后扇,给自己扇一扇完了给漾漾再扇两下桂英致远夫妻两见此状有些好笑,对对眼抿嘴偷乐。
“快十点啦,致远,你去把仔仔叫来,他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