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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的晚年生活-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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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将大哥埋葬了,接下来又是一轮磕头、敬酒、烧纸。磕头时七岁的马丹青不会作揖,被三伯骂得大哭起来,这是这场葬礼上唯一哭得最伤心的人;朝大哥敬酒时酒瓶里没酒水了,马兴盛笨拙又滑稽地用空杯做戏假装敬酒,惹得马兴宗父子、孩子们、媳妇们抿嘴偷笑;最后一场烧纸,因早晨的风太大兴盛好多次点火点不着,倒是把打火机全点没了,弟兄们无奈,将纸糊的小人、房子、车子挨个插在坟墓上,而后拍拍手,完事了。

    就这么地,这世间关于马兴邦的故事彻底完结了。

    回来时众人三三两两连队伍也不用排了,抽烟的抽烟、拍照的拍照、说笑的说笑、顺便采野菜的采野菜……不知情走亲戚的外村路人瞅见这帮人还当是哪儿来的旅游团呐。回村时屯里人大多起床开门了,见这么一家子个个手捧孝服、嘻嘻哈哈地回来了,唏嘘的、责骂的、笑问的、不解的不绝于耳。

    掌控这场葬礼主节奏的马桂英置若罔闻,她知道屯里人议论完之后急着走亲戚、吃酒席、过大年。与其假装哭哭啼啼地表演,不如真真切切地笑着送别。人们花了太多力气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特别是死后的葬礼,桂英不认同给大哥办场令外人满意的葬礼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所以她全然不在乎。大哥这一生与众不同,他的葬礼也要同他的人生一样——与众不同。

    (

 94中 观山游谷追溯往昔 有说有笑多情多姿

    南北通透的院子、刚刚清理过的牛圈、摆着竹制沙发椅的屋子、堆满翁罐坛斗的灶房、立着一棵香椿的茅厕……不知何时,老马回屯了。客厅墙上的那排奖状在,灶台上的灶神像在,土炕四周用来护墙防虫的老报纸也在……没错,一看便知到家了,老马松下一口气,打算抽锅烟、喝缸茶。

    天气太热,正在砍柴的老马撂下斧子,从脖子上抽下毛巾擦了擦浑身的汗,低头时发现自己身上没有褶子了——返老还童吗?老马拍了拍臂膀、掐了掐大腿,果真一身牛劲儿,回到了年轻时候。兴邦他婆急着用柴火,老马砍完柴用手推车将柴火推回去了。原来今天是小年,家里忙着蒸馒头捏花卷做花馍呐。老马一到家见兴邦在帮他婆端箅子,兴盛在灶上添柴火,英英她妈在房里给五六岁的英英编辫子。老马乐呵呵地坐下来,享受着老小妻儿在身边的天伦之乐。忽地眉头一皱,他听人说兴邦在外面被车碾死了,怎么可能?小伙子正在自己眼跟前麻溜地干活呢!老马不知从哪来的风言风语,越想越气,顿时气得坐不住了,要去跟传瞎话的人理论理论,故而穿好棉袄出门去了。

    一出门天早黑了,老马顺着大路不知走了多远,忽见一处灯火通明之地,老农民皱着眉碎步走进去,赫然瞄见里面人山人海,好个空前绝后的气派——现代不锈钢铁架、灰白抛光瓷片墙、琥珀无缝石砖地、长短东西扶手梯、聚点成面白炽灯;还有奇奇怪怪的大树大花、各色各样的凳子椅子、见所未见的雕塑壁画、能说会走的机器人广告人;来往的人有推行李的、溜冰的、散步的、遛狗的、打羽毛球的、带孩子的……似曾相识,老马似乎来过这里,好像是寺庙,好像是商场,好像是车站,好像是庙会……老马一时想不起,只记得来这里找人,可是他要找谁呢?刹那间老头变老了,变成了白发白毛驼背褶皱的老头。古稀老俯望水池里映射的自己,一时想不起为什么他变老了。

    对咯!这富丽堂皇的地方是深圳北站,他要找的人是儿子兴邦,老马一拍大腿,良久终于想起来了。再抬头人群熙攘、物品琳琅,成千上万的人影晃得老头晕乎。揉揉眼,再睁眼时分明看到自己站在渭南市临渭区的大觉寺内,马建国同志彻底懵了。愣了半晌,他隐约想来了,家里人说他今年倒霉运,所以才一下子没了老母、老伴和儿子,屯里人让他来大觉寺里拜一拜转转运。老马本不迷信,可一想自己果真是一年之内失去三人,一时不禁涕泪交加,在大雄宝殿里双手合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该说什么祈祷之语呢?白发苍苍的老人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才磕了两个头便失声痛哭。

    娘说猪牛羊要吃草,他每天必须出来割草,割满一篓草才能回家吃饭。年轻的马建国又饿又累,他幻想自己躺在凉席上、泡桐下睡大觉,他模仿从爷爷那儿学来的姿势翘起二郎腿,双手作枕,浓荫为被,心心念念,只等清风来。

    不知睡了多久,老马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狗尾巴草中。温暖无风,阳光高照,此刻的莺歌谷中只他一人。年轻人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翘起二郎腿,调整好姿势,双手作枕,绿草作褥,浓云为被,千呼万唤,只等睡神来。蒙昧之间,八九岁的马建国幻想自己年过花甲,某一天途径此处谷底草地,发现这里有个天坑,年迈的自己慢慢地滑下去,然后告知天地人神,规定此天坑只属于自己。

    转头又是一觉,再醒来时已然年过古稀,老马凝望着自己这一身枯朽哀叹不已,再转头又见身边有个小娃娃,原来自己这一生多子多孙,想来也是幸福。他拉起那娃娃的小手,去他最爱的莺歌谷游玩,下谷后意外发觉一处人类从未涉足的天坑!从上俯视,那天坑似水桶状,有五十来米深,坑底有几亩地大小。天坑周围的岩石壁上垂满了长长的草藤,坑底北高南低,绿色的草毯铺满一地。坑中有一条半米来宽的清水,从西北流向东南,中间不知转了多少弯。老马见坑底没有豺狼野兽、蛇蝎毒虫,意欲借助绳索下坑查看。到坑底以后他四下张望,怕地面不安全,走半步探半步。没多久,见多识广的老头意识到地上的草全是石生草,高过膝盖、密密麻麻,地面也全是石头没有粉砂细土,四周没有洞穴亦不见裂缝,也不知这股清流从何处来流向何处去。天坑北面有两棵奇树,树冠浓密膨大,树茎颜色灰白,看上去是石头、摸上去也是石头……老马心安,设想此处作他的坟墓该是圆满了。上面的小娃娃早饿了,老马将娃娃抱下来,然后在坑里给娃儿找果子、花朵和野菜叶子吃。

    坑里的时间与坑外的时间不一致,从坑里上来时外面已是凌晨五点。老马一人走在麦地里,正值麦收的季节,害怕自家的麦子被别人偷割,刚结婚的马建国拉着手推车早早地去地里割麦子。西坡的土路又长又陡,不防备后面有人跟着他,老马频频回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忽地心脏一哆嗦,怀疑自己被小鬼跟上了。男人不敢回头,拉着车一路轻跑,吓得心脏狂跳不止,哎呀哦呦之间睁开了双眼。

    又是梦,一沓一沓的梦。

    老马擦了大汗,摸来手机一看,凌晨五点零九。一两点才睡着五点又醒,中间全是黏乎乎的梦。老马身子疲乏,依然躺在床上。人老了,由不得地叹息不止。

    他想起了马家屯,他思念工具房里的老斧子,念叨后院三条大狗的窝冬天需要加条褥子,着急西北的枣树园这时候应该松土,想到打麦场陈年的麦秆不知今冬是否已经用完……老马常担心自己在深圳会忘掉屯里,事实上纯属多心。马家屯已化成他的一部分,即便摸不着门前的树桩子、看不见村头的水泥路,即便哪一天老得痴得统统忘掉,在梦里,他眷恋的一切皆会重现。大可不必,不必担心马家屯离他远去。

    思来想去,老马总是绕不开一个人——儿子兴邦。他的丧事怎么样了,葬礼办得如何,家里目下何种样子……掐算了一遍又一遍,结果一模一样。他想要打个电话,可为了一个明知的结果非要多此一举吗?何况这时候他打去电话,惹来的不过是一堆人的可怜。老马不需要。

    辗转反侧,脑袋里跟过电影似的停不下来,反正也睡不着了,老马起床开始干活——扫地拖地、洗孩子们的衣服、思考今早的早饭、准备今早的早饭……天渐亮了,再抬头时又是蓝天白云、旭日东升。

    “爷爷,今天我们留校的男生请女生吃烧烤,大伙儿自己做的那种!”

    “哦好好好,烧烤不错呀,梅啊你少吃点辣子,省得长了疙瘩不好看!”

    “不行哦!重庆这边什么菜都放辣椒,没有不辣的东西!”

    “嘿那可咋整?”

    “我已经习惯啦。爷爷,你知道我小姨在做直播吗?”

    “爷可不知这个。前阵子过年你小姨来过,这两天没见了。”

    “这两天她养了一只猫,天天给我发小猫的照片,每天发几十张呐!好无聊呀她!”

    “有个猫咪也好,猫咪聪明、黏人还喜庆!爷刚来深圳也想逮个猫来着,给咱铺子里捉捉老鼠,可惜猫没养成倒是把你给养大了,吼吼……”

    “嗨嗨好吧!成成现在也有一只小猫,我妈还给他养了只狗,两只都超小,萌萌哒好可爱,他每天认认真真地喂猫狗吃饭,我妈说他可敬业啦!”

    “爷知了。他回去之前爷还给他捞过两条小金鱼,他走后,现在爷爷养着呢,想跟他说话了爷冲着金鱼说,哈啊……”老人说完一脸僵硬,咽了几口唾沫。

    “我妈说成成现在会点头、会摇头、会笑了,跟村里的小孩子还能一块玩,再加上小猫小狗,我妈不用管他人家自己玩得可嗨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梅啊你零花钱够不?跟人家吃烧烤自己掏钱不?”

    “够呐!我过年收了那么多红包,光姨姨和我小姨给的压岁钱够我好久生活费啦!爷爷你不要再操心这个啦,我还担心你呐!天天那么忙,快七十了整天在街上,过年也在街上过,我心疼死了!”电话那头的孙女连连撒娇。

    “没事没事,爷命大,这点活算啥嘞?你等着,爷爷发工资了再给你发个红包,呵呵……”

    “我拒收!我关机!你要再打钱我把你微信删了!”小妞威胁。

    “你是姑娘家,穷不得!要让同学知道你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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