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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的晚年生活-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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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早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身边的学成也在吃,只两眼永远偷偷地盯着爸爸,害怕被爸爸发现又不得爸爸离开他的视野。

    钟理一直在前院里跟长辈们倒酒敬酒,一一诉说自己这些年的过失和愧疚,并且告知亲戚们往后他将留在湾里。男人情越真嘴越笨,捧起酒说完话红着脸闷头灌,好在乡里人宽和,那一桌过于丰盛的饭菜早已表达了他的心意。钟理朝外围的四桌人一一敬完酒,完事后醉醺醺地来到晓星这桌,粉粉见状紧忙让座,好让大哥大嫂说句话。

    晓星一见酒后的钟理,瞬间激起了带着恨的回忆。她耷拉着眼皮慢慢吃菜,丝毫不顾左右亲人在他俩人之间如何巧嘴缝合。钟理的情绪已到了极端,他一身的酒味熏得一桌人不自在,堂姐看出钟理有话要说,示意众人去灶上取热馒头回来夹菜吃。这一桌拢共八个人,走了五个,此刻只剩这一家三口。

    “成啊,你别恨爸爸,行不?”钟理吃着菜半晌不开口,一开口满脸是泪。

    学成吓得一动不动屏住呼吸,好像一条猛虎在身边,他一动老虎便要吃了他。晓星抓紧儿子的小手,时刻做好冲出大门的准备。

    钟理还没说第二句,早趴在桌子上呜呜大哭,绷不住了,越哭越惨。外面的爷们一见这场景,纷纷过来举着馒头夹着筷子安慰。

    “这是咋了?”

    “咋咧么?至于嘛!”

    “哭成这样!在外面怕不是受罪了!”

    “他媳妇说句话安慰下嘛……”

    “你说这一家子弄得……”

    “也不知他这些年在外面受啥苦了……”

    亲戚们发出各种各样的感叹,晓星挺着脸听不下去,好像这场大哭是专为她安排的席间表演。她撂下筷子,冲儿子说了一个“走”字,便关闭耳朵一路大步出门。上了电动车呼呼地往垣上奔,高速行至黄干渠边时,她俯望波光粼粼的渠水,看那水里的青草在水中鲜绿无比自由自在,一时消了怒气,停下车拉儿子去看渠水。

    “这是黄干渠,从黄河里引的水,给周边的庄稼灌溉。”

    晓星向儿子介绍,后捡一处干净的地方,她指着说:“跟妈妈在这儿坐一会儿好不?”

    学成点点头,于是母子俩在正午的太阳下坐了下来。

    五月的黄干渠水清而绿,水流匆忙,野草繁盛。渠两边的水泥路干净笔直,路两边的树木十年成荫。渠水南北全是山,山丘、山脊、山崖或山坡,坡上隐约有白羊,山谷深处有小溪。渠水东西是桥梁,三十年前的钢铁水泥桥如今带着裂纹和灰末,如是老人蹲坐。朝东望去是包家垣的庄稼地,农田一块一块,绿色深浅不一。

    “如果爸爸变了,彻底改变了,跟原来不一样了,你会原谅他吗?”

    良久,看得出神的晓星蓦地回头凝视儿子。只见学成看山的两眼忽然收回,眼神最后落在了凉鞋脚尖上静止。晓星得到儿子的答案,心痛不已,涌出了泪。

    半个小时后,她送儿子去了哈哈家,自己则打着去地里看苗子的名义义无反顾地去镇上找康鸿钧。她在钟理这里受的伤痛与委屈,只有鸿钧的肉体可以医治。

    隔天堂姐钟珍送了钟理几十斤杏子,钟理迫不及待将全部杏子搬到了晓星大嫂家。此后,他经常打着看儿子送东西的名义去包维筹家——亲戚家的时令水果,自己采的野菜野果,买家具时从镇上顺带的点心、玩具、衣服、零食……钟理很聪明,他从不直接敲响晓星的家门,他怕自己惊了儿子、惹怒妻子,所以只能远远地表白。钟理的弥补没有感动当事人,倒把包家垣人感动得了不得。

    至此时,垣上人大致已知他两的婚姻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出轨、家暴、破产、失业、没感情了……对于其中的原因人们猜测不止,爷们家认为星星应该原谅丈夫回归家庭以孩子为重,年轻媳妇们表示谁态度好谁有本事便跟谁走,还有妇女家认为一个人带孩子过不用伺候男人更轻松。人们对婚姻的真实看法,大多藏在对他人婚姻的看法里。

    丧宴之后,钟理开始一个人忙活。在镇上定制碗柜、灶台和家具,请木匠用自家砍的大树制作床、衣柜、架子,自己设计并参与制造茶桌、挂饰、凳子、栅栏等器件,亲自去镇上一件一件地淘儿童书桌、儿童椅子、化妆桌、躺椅……他用梅梅最爱的颜色装饰女儿的房子,用学成喜欢的玩具布置儿子的床头,他在院子里种上了晓星最爱的石榴树、核桃树、冬枣树,在后院栽满了晓星心心念念的烧汤花、指甲草、月季花。

    钟理每天在后花园待很久,他怕自己洒的草木灰多了抑或浇的水过了,他怕哪天晓星来后院时花儿还没有准备好绽放。他在后院隔绝的净土里一次次去搜索,搜索妻子曾说过的她喜欢的床垫、习惯的工具、必备的日用、钟爱的花色……

    他曾抛下故乡,为了人说的城市;如今为了轻简,他又抛弃了城市。城市啊,不要再试图影响他、讨伐他、鄙视他,他已然伤痕累累。他将根基重新扎在出生的地方,只为完好无损。

    从今往后,他执掌他的命运,如同完全拿捏他的笑容、智慧和力量。从今往后,他是他的农夫也是他的园丁,他要成为脊梁,才能为梁下的妻儿遮风避雨。他以他的命运构建他的未来,他用他的未来还清他的过错。他在复苏,以故乡的白云和热土。

    大地之母,成全他吧;诸神之父,保佑他吧。请发配他到无人之境,以保佑他的儿女快乐健康;请惩罚他余生劳作,以成全他的灵魂安然无故。如若爱神有灵,赏他无尽的时间,让他还清这一路的债务、实现这一生的大愿。

    (

 98上 终提离婚钟理失方寸 三顾小贤厚照有气象

    五角村北、张丰寨南,堰塘湾西、石碑村东,老马的左手下是蒲城县,右手上是大荔县,为了说亲七旬老翁奔波至此身心交瘁。此刻老马正坐在他的二手大众车上补锅烟提提劲。身处低洼仰望山垣横亘百里,心生敬畏,气定神安。大山如食,草民摄之,浑身有力。

    一锅烟罢了又是一锅,老村长这趟跑得浑身僵硬。十点吃了早饭急忙忙出发去二郎神庙(村)看人,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路上遇上了一桩车祸。到二郎神庙已经快下午一点了,一口饭没吃的老马先去超市买烟酒,然后按照熟人给的地址找着门户后一看,大失所望。

    今天介绍的这女人跟兴盛一样从未谈婚论嫁,三十七比兴盛足少十岁,脸上白白净净性格腼腆柔和,可惜是个大胖子。老马以眼估摸差不多一百七八十斤,这身胚子怎么在果园里干活呢?何况十个胖子九个虚。

    自己没瞧上,大概也不用拽着兴盛去看了。昨天拉着他去镇上看另一人,三十五岁开凉皮店,挺能耐一娘们,冲老马这家底对兴盛有点意思,结果兴盛嫌人家嗓门大凶巴巴,不中意。前几天在花城(村)老马相中一人,老公得癌死了,女儿在外打工,那女人是基督教徒,一脸寡淡性情恬静,一副看破世俗又绝望无助的样子。老马见她慈眉善目于是拉着兴盛去相亲,结果他嫌人家信教的不正常,又没看上。

    那天返程老头载着老二,一路上越想越气越想越悲。马家屯人人说兴盛傻,结果这傻子还嫌人家傻。前阵子说了个伶俐人,对方一听老村长家境殷实,结果一见兴盛是个木头疙瘩,那女的随即到处扬言马家屯的老村长是个骗子——为傻儿子骗媳妇。瞧不上没关系,别伤人,老马一把年纪了哪受得了这窝囊气!总之老村长因为他风凉话听了不少、笑话闹了不少、冤枉路跑了不少,老脸几乎丢尽,还不知说亲这事儿何时到头。

    联想来时遇到的车祸,老马想起了老大兴邦。要是老大在可好了,老二但凡有老大三分之一的聪慧也不至于今天在歪瓜裂枣、寡妇堆里寒碜地寻媳妇。也许真是自己耽搁了兴盛,老父亲望着百丈山脊,眯着眼吐着烟用大拇指撇泪。

    一顶一顶的山头、一层一层的山地、一条一条的梯田线,好像百年歪脖树上的年轮,好像洛河河床上亘古不变的沙痕。老马像秋天的呆鸟一般望着高原,敬畏到崇拜。他对大山大河大树大牛一直心存某种喜悦或震撼,他对一切壮观的、沧桑的、衰老的东西有种莫名的敬爱或膜拜——上了岁数的山羊、体格超常的老鹰、邻家祖坟的老柏树、包家垣活过一百的老婆子……超常的寿命是对时间的抵抗,而超大的形体则是对物理的破界。他老了,濒临极限,对大江大河的崇拜某种程度上是信仰、是寄托、是安慰。

    也许他早该变得圆润,像山无棱如水无锐,如此才不至于在失去时被人耻笑。当村长之前,他像个火球整日来往滚动,无论春夏秋冬;当村长之后,人们像百鸟一般在他家进进出出,哪管春忙秋收。这二三十年,老马从未见过自家的门槛如此沉默寂寥。村委会那帮人没有困难绝不登门,求他办事的那些后生早变了出门的路径,前后巷的邻居亲戚也不再有事没事登门聊天提供情报。

    四月回乡后的老村长宛如换了个人,最明显的征兆便是老头不爱说话了。他不再朝外人吼喊,也鲜少取笑嘲笑,往日的鼻孔朝天换成了年迈的谦和。是少了说话的对象还是没了说话的欲望,是反省了往日的傲慢自大以我为中心还是害怕别人揭他伤疤提起兴邦,是人老了力气少了还是换了朝代他不重要了……老马从深圳回屯后的每个晚上,大院子无不空荡荡大客厅无不静悄悄。中秋以后即将八九七十二了,老马谴责自己不应该看不开。

    不知在车里坐了多久,休息过来的老头忽想起今天是镇上赶集上会的日子。五月天,关中平原的果子胜似王母娘娘的蟠桃。老马一盘算决定先开车去段家镇,然后吃碗羊肉饺子,最后挑选四五样时令果子给他的狗尾巴草寄去几十斤,务必走镇上的邮局选最贵最快的物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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