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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钱吗?”雪梅问仔仔。
“怎么了,有一点点,你要干什么?”仔仔谨慎,回头还不忘偷偷瞥一眼老马。
老马心里一笑。
“去小吃街吃好吃的呗,我没带钱,学成没有,就看你的啦!”
“我有钱,但我不能带你们去,我那天吃烧烤吃坏了肚子,被二老大骂,还半夜进急诊!今天去小吃街就算了吧!”
“呐咱们三个大活人能去哪儿呢?”雪梅抱怨。
“我们去逛商场,商场里有小火车!”学成兴致昂扬。
“噗那是小孩子玩的!”仔仔不屑。
“我是小孩子呀!”学成反驳。
“那是漾漾玩的!你玩?有意思吗?”
“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有一个新电影阿拉丁上映了!”雪梅灵机一动。
“看电影可以啊!我有票!七八张赠票呢!剩下的票送给你们。”仔仔炫耀。
“那我们怎么吃饭晚上?”雪梅问仔仔。
“你不管晓棠阿姨了?”
“她让我晚上在你家吃。”
“在外面吃呗,学成你想吃什么,哥请你吃!”仔仔拍着胸脯。
“我想吃烤鸡腿、薯条!”学成一脸灿烂。
“那爷爷呢?”雪梅指着老马问。
“爷爷一块去!爷爷,晚上我们一块出去吃,你去不?”仔仔问老马。
“远不远?”
“不远,对面商场,你去过好几次的。”
“成啊。”老马答完,继续听孩子们掰扯。
“呐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去看电影,呃爷爷,我们三个吃完饭去看电影,你去看嘛?”仔仔问老马。
“啥是电影呢?”老马故意问。
三人一听,面面相觑,捂嘴嘲笑。
“电影就是比电视大很多的超级电视!”仔仔胡诌。
“马爷爷,晚上吃完饭我们一块去看电影行吗?我爷爷也看过电影的!”雪梅转身问老马。
“好吧,爷爷听你们指挥吧!你们说干啥就干啥!不过你们得考虑到爷爷不能多走路!最多两公里半,多了不成!”老马右手拄着头,左手在空中挥舞。
“那够了!”仔仔拍手。
“看完电影干什么?”学成问哥哥姐姐。
“看完就回来了!我妈你阿姨下班了,你还想干什么?”仔仔瞪眼。
一提到家长,孩子们的对话再次中断。
“你暑假干什么?”许久后雪梅问仔仔。
“我爸把补习班早选好了,我马上就上课。”仔仔沮丧。
“哪个高中生不这样?”雪梅安慰。
“还是学成幸福,可以在家玩整个暑假地玩。”
“嗯?”学成见在聊自己,抬起头笑看哥哥和姐姐。
“我倒希望他也去补课,只要别在家待着就好!”
说完这句,三人再次沉默了。
雪梅抚摸着学成的头发,玩玩具的孩子最是可爱迷人。仔仔打量姐姐和弟弟,哀叹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完美的青春。老马眼观电视,心却系在三个孩子这里。
“学成,你将来想干什么?”仔仔问。
“我想我想建一个小木屋只自己住!”学成从天上摘来一朵灵感。
“跟漾漾一样糊涂!我不是问你这个!你看,姐姐学法学,将来做律师;我呢,将来上大学,出来要做自己开店做生意或者进大公司当职业经理。我是问你:你将来要做什么工作?”仔仔大声解释。
学成思考许久,回答:“我要做面包、做菜!”
“嘻嘻”两个大孩子相识一笑,雪梅解释:“他从小爱吃!做个大厨师也不错,五星级厨师、厨师长工资超高的!”莫说小孩不知愁。学成所愁的未来,也许不是多年以后,而是脚跟前的明天。
“仔仔,你将来要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我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来报什么专业。”仔仔迷惘。
“我高一的时候跟你一样。”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法学的?”仔仔请教。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讨厌大人吵架,能用法律解决的,我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梅梅微怒。
仔仔懂姐姐的意思,便换了软话:“其实,我喜欢音乐,但我发现音乐对我来说只是个爱好,我不能为它献身,还没爱它爱到要以此为生的地步。我喜欢体育,体育对我来说也停留在爱好或者习惯的层面,我要以此为生恐怕我这辈子会混得很悲惨。实在不行,我进我妈公司,或者像我爸那样写!再不济再不济,我像我二舅那样,回老家种地去!总有一种活法的,这个年代哪有饿死的?”
对于未来,少年绝望。老马听到仔仔要回家种地,心里瞬间涌出一千公斤的鄙视,念他年小,只能宽容。可观仔仔脸上的绝望,老马倒是欣喜,起码对于未来,他慎重思考过。
这在农村的青少年身上,十分少见。农村孩子对于未来,多持一种无知的欢喜或苍白的憧憬,基于此,他们进入社会后,往往需要多年才能揣摩清自己的斤两和社会的规则,而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甚至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回家种地?你要气死你妈呀!”梅梅取笑。
“欸!选一个周末我让我妈组织让咱两家一块出去玩怎么样?像小时候那样,去海边下水或者去水库走绿道?”仔仔想在姐姐上大学之前再多聚一聚。
“我不去了,我有事!不过你可以带着学成去!以后你没事多带带他。”雪梅低言。
“你有什么事?”仔仔好奇。
“我小姨的事情完了以后,我要去打工了!我同学在星巴克,我早想去了,我妈非让我过来照顾小姨的!要不然我上上周就去打工了!”雪梅面上故作轻松地翻着纸张。
“可你从来没打过工呀?”仔仔担忧。
“谁没有第一次?你也会有第一次的,你不能永远靠着你爸爸妈妈呀!桂英阿姨迟早会老的。”雪梅说完,仔仔低下头,心里波涛汹涌。
老马俯望钟能的孙子孙女,心里暗暗赞叹,这一辈的勉勉强强,下一辈的竟如此有志。老头心生妒忌,庆幸自己的两孙子还幼,尚可调教调教。
“现在四点了,我们选择吃什么好不好?”仔仔强颜欢笑,掏出手机问姐姐和弟弟:“陕西菜还是四川菜?湖南菜还是广东菜?”于是三人肩挨着肩在手机里选餐厅。
老马斜眼瞧着孩子们又一次欢腾起来,心里反倒沉重了。他们是一群正在觉醒的孩子,是一群比自己还要优秀的孩子。白发老头嘴角微翘,那是对希望的折服和寄托,也是对下一代的敬意和祝福。
城里孩子大多娇嫩,可独立的自我意识却普遍早有。这一点农村孩子特别缺乏,他们对社会一无所知,对自己一无所知,对未来更是一无所知。无论是梅梅的有方向还是仔仔的无方向,对于个人的未来,城里的孩子大多是渴望的迫切的,是有主观能动性的,是有精准期待的。
城市这个大熔炉给城里的孩子提供了种种参考,他们也许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但很清楚自己不适合或者不愿意做什么。意识到这一点,也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25下 老农民进电影院 不经意成表情包
见三个孩子在选餐厅,老马也起身准备出门吃晚饭。
他先去卫生间洗脸、捋头发,然后认认真真地刮了个胡子。将自己脖子上的旧毛巾清洗几遍后,擦了擦身上的汗渍,而后用擦汗毛巾擦洗拐杖,擦完拐杖又把毛巾清洗了几遍,晾在杆子上。最后,老马用刷子清理右脚石膏上的脏东西,处理完后回房换衣服。
回屋后老马脱了短裤背心,换上宽松的的确良料子的老板裤,系上腰带,腰带上别好钥匙链和手机盒。找来一条贴身的白色背心,背心外穿浅蓝色的短袖衬衫,扣好扣子将衬衫平整地塞进腰带里。衬衫胸兜里放好叠得四四方方的干净小方巾那是出门时专用来擦汗的。左脚上套上干净的黑色袜子,而后穿上桂英新买的黑色运动鞋。取来门后挂钩上的帽子,戴正厚厚的鸭舌帽,老马出了屋门。
一出屋门,孩子们瞧老头这一身奇奇怪怪的装扮,各个捂嘴偷笑。
“爷爷,你这一身跟运动鞋超级不搭!”仔仔指指点点。
“你管我搭不搭。”老马拍了拍裤兜。
“你用智能手机了还带那个手机盒干什么?土死了!”仔仔嫌弃,雪梅低头抿嘴偷笑。
“哎呀习惯了,戴了十来年了。仔儿,去拿个塑料袋啥的,爷爷装水烟和扇子!”
“商场不让抽烟,抽烟会罚钱的!”
“吃完饭不抽烟会死人的!你甭管,让你找袋子你就去找!”老马瞪了仔仔一眼,而后拄着拐杖到了沙发上,坐着那儿等孩子们一道儿出去吃饭。
“我爷爷真臭美!每回出去都认真打扮,你看刚还刮了胡子呢!长裤子还戴帽子,我只想问问七月天他是有多冷?”仔仔小声嘀咕。
雪梅和学成不答话,各自低下头咬着嘴唇憋着笑。
到五点了,三个孩子收拾好以后,老小一块出门了。仔仔和学成走在前面,雪梅扶着老马,四人一路摇摇摆摆、有说有笑地到了商场的餐厅。孩子们选了一家杭州菜,吃完饭七点多,还不到播电影的时间,孩子们带着老马到了商场的游戏厅里,三个孩子熟门熟路地进去了,各自选各自擅长的玩了起来。
老马坐在游戏厅门口,看着里面乌压压的一排排机器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音乐、厅里的机器上满是红红绿绿的彩灯在闪烁、打游戏的人们蹦蹦跳跳叽叽呱呱地在叫唤老马看不懂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七十岁的老头穿着四十年的服饰,在游戏厅门口双手紧握拐杖,似风干的石灰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望着游戏厅里面,双眼满是疑惑,看到的彷如是山洞里的一群小妖怪。这是老马有生以来头一回来游戏厅。
老头顾盼来来往往的属于新世界的人们,人们也打量着格格不入的古老的他。像是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