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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
凡是。
凡是……
每一条规划都清清楚楚，折叠的违约金算下来，便是一千多万金。
当初签合同的钱维宁，以为自己已经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觉得三百来万金，自己是可以负担的。
但未曾想，那些弯弯绕绕语句当中，竟然会埋伏下这般的陷井。
“呐，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一千万金，钱叔叔该不会不认吧？这合同上可是签了名，用了印的。”
黎定安眯眼，继而又道：“当然，您也可以不认，大不了带着属下人等回士子府，这也无所谓。”
“但是呢，呵呵，您在中都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各大媒体都会报道您的丑态，或许以后还会传到士子府。”
“您本身就在士子府不受待见，被很多直系嫉妒，他们有的人恨不得你去死，这些事情要是传回士子府，你觉得他们会拿你怎么样？”
“你以为把你的名声搞臭，就可以不还钱了吗？那您可猜错了，这笔债务，我们会一直追溯到士子府去。”
“找大太宰要一个说法，相信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士子府的颜面，大太宰都会还这笔钱，至于他会怎么对待您……呵呵。”
黎定安笑了两声，十分嚣张的拍了拍钱维宁的肩膀，说道：“所以呢，小侄觉得，为了不让您过于难堪，还是尽快把钱还了吧。”
“至于怎么还，小侄知道您可能手头不怎么方便，毕竟是一千万的巨款，您平日里又十分廉洁，就算把全部的家当都卖了也还不起。”
“所以，小侄给您出起个主意，您听听看怎么样，第一呢，就是去借，最近投靠您的贵姓挺多的。”
“他们虽然被血侯打的连家都没有了，但好歹也是贵姓，肯定还是留下来一部分财物的，既然他们投靠了您，那么想必以您的威望，应该能借到个几百万多吧。”
“想来是没问题的，毕竟他们可都指着您呢，第二，就是去明堂或是宫和号贷款，以您在士子府的身份地位，借贷到这么多钱，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这样一来，您就可以以战胜李恶海的姿态，风风光光的回到士子府，至于以后您怎么还这笔贷款，那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但请务必……”
黎定安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石案：“尽快，把我叔父的钱还上，就说这么多，不然的话，我们可是会把您不守信誉，违约不还的事情曝光出去。”
钱维宁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意，道：“这是李浩然的报复？”
黎定安呵呵笑了两声，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点，抬头盯着大个子，缓声道：“怎么能说报复呢？只是合情又合理的催债，你欠我们的！”
“我们已经很温和了，你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如果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您，以及十七日那天雾起时，临阵脱逃贵姓们，早就被我们愤怒的战士给撕成碎片了。”
“如今还舔着脸讨要他们原本在白虎道的产业？还想以门阀为靠山，继续享受他们以往在中都的特权？”
“问问因为你们临阵脱逃而死去的义士，侠士们答不答应！问问中都城枉死的冤魂们答不答应！”
“问问整个中都为这场魔灾而做出牺牲的民众们答不答应！再问问我名门正派答不答应！”
“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这些，黎定安站起身来，将合同夹在腋下，转身离开这间篱笆小院。
钱维宁面色阴沉的一言不发，最后颓然的叹了口气。
不管在本府受到怎样的排挤，但他毕竟出生门阀士子府，是士子府培养他成才，将他养大，让他有了如今的权势地位。
因此，思考问题时，首先是站在本府的利益角度来考量的。
当他发现李浩然以及他所倡导的侠义精神，很可能在将来威胁到本府，乃至整个七大门阀的统治地位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应该尽快将这股思潮扼杀。
进击的大江湖
第1249章 走投无路的贵姓们
所以，在他察觉到这些问题后，在中都的这一局当中，一直以“盟友”的身份，不停的在对李浩然暗下黑手。
这里面固然有女太宰钱凌月传达的旨意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他个人的倾向，因此才会不遗余力的搞小动作。
如果抛开个人因素不谈，其实他大可以像王淳临，容嬷嬷那样应付差事，李浩然势大，我们拿他没办法。
回去后虽然会有所斥责，顶多就是一句“办事不利……”，然后受一点可有可无的惩罚便过去了。
而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落得个生死两难局面。
李浩然真的在乎那一千万金吗？
于钱维宁想来，那肯定是不在乎的，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自己的“背信弃义”。
白虎道被打烂了，那些投靠自己的贵姓宗门，逃至玄武道后，即便是带出来一部分财产。
以他们平日里的骄奢淫逸习惯，以及这段时间以来，被李浩然以“战事紧要”为借口，盘剥走的大量钱财，如今又还能剩下多少？
几百万金？可笑，他们这些人现在加起来能凑出来五十万金就算不错了，而这也是他们最后的财产。
他们会借给自己吗？那是在动他们的肝儿！
显然是不可能的，就算自己以士子府的名义，许下种种好处，退一万步讲，即便这些好处将来都能实现，他们也不可能交出仅剩的财产。
更何况，那些好处，以他如今在士子府所面临的局面，也不可能实现，那些贵姓又不是傻子。
更窘迫的是，在如此局面下，他此前许诺过，让那些贵姓背叛将军府，九卿府，投靠士子府的诺言也无法实现了。
而这些贵姓，还在指望他，来跟李浩然谈判，拿回以往的家产，以及应有的地位。
向明堂或是宫和号贷款？
以他的身份地位确实可以贷得出来那一千万金，可是以他对明堂了解，贷款是那么好拿的？
说不得过上两年，他的债务，便会从一千万金变成了三五千万金，而他有能力偿还这笔债务吗？
有，那便是与士子府那些他曾经极度厌恶的同僚们同流合污，贪腐，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偿还三五千万金，没有任何难度。
可是这样一来，他的心气儿就没了，士子府也就垮塌的更快了，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至于向宫和号借贷，那就更可笑了。
他们确实会借给自己，甚至是送给自己一千万金，不用偿还，可是这样一来，自己也就成为了内侍府埋伏在本府的一枚钉子。
他将来的命运，就是受制于内侍府，背叛本府，出卖本府大量的机密情报，这比向明堂借贷更恶劣。
思及于此，钱维宁彻底没招了，李浩然这一招真狠，摸准了他的性子，看准了他的底线，将他逼上了绝路。
“或许放下所有名利恩怨，丢下世俗牵扯，出家为道，自然逍遥也是好的啊……”
他这般的感慨了一句。
……
这一日的午后，正在域测海子上安排工作的李道心有所感，向与会人等嘱咐了几句。
接着撕开虚空，须臾间出现在白云观，妙素真人的道舍内。
屋中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矮几，矮几两边放着八卦阴阳蒲团，正室的神龛上供奉着道尊与暨符道君木像。
妙素真人正坐在矮几的后面煮茶，见得李道出现，微微笑了笑，起身稽首，道：“妙素见过剑主。”
“真人客气了，在下如今还不是剑主。”
李道还礼，走过去坐在妙素对面的蒲团上。
鹤发童颜的妙素呵呵笑道：“迟早的事情嘛。”
他道法自然，随喜随性，那一稽首，只不过就是象征性的礼节，重新笑着坐下身来，给对面的李道倒了杯茶。
“尝尝，贫道亲自采摘，炒熟的一品道茶，五品武者饮之，可顿悟武道意志，晋升六品。”
“七品武者常饮，可修复周身暗伤，迈过‘生死门’，晋升八品，当然，这般的‘道茶’，于剑主来说，也不过就是尝个新鲜，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李道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确实与他以往所饮的一品道有所不同，怎么说呢，就是更香了……反正他也不懂茶道。
“真人唤我过来，所谓何事？”
妙素笑了笑，拿出一个木盒，顺着矮几推到他面前。
李道微微皱眉，将木盒打开，里面却是一摞金票，有明堂的，也有宫和号的，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一百万金。
接着，他便笑了笑，将小木盒合上，说道：“真人的意思是说，让我放过钱维宁？”
妙素摇摇头，道：“只是为了还清他欠剑主的俗世债务，不瞒剑主说，钱维宁已经放下一切，出家为道了，便在方才，贫道为他受礼。”
李道微微一愣，接着哈哈笑道：“此人惯会背刺，投身道门倒是不错的选择，也不知那些被他忽悠瘸了的贵姓，面对他这种背叛的行为，是何等的愤怒。”
妙素笑道：“他已放下尘俗，剑主也不必过多奚落了吧？”
李道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没说话。
……
而此时，原本背弃各府的封臣贵姓，在找不到钱维宁后，彻底急了。
他们还指望钱维宁跟侠宗主谈判，以门阀威压，让李浩然妥协，交还他们的财产，恢复他们在中都的特权。
结果，钱维宁直接跑路了，左找也没有，右找也不见，贵姓们彻底麻瓜了。
最后思来想去，大家散了吧，以后也只能通过报纸大骂这不守信之徒就是了，目前紧要的问题，就是赶紧找原来的主子。
结果赵轩然，东方离二人闭不见客。
东方离比较含蓄一点，让下人通传说：“大战中受伤极重，还没有恢复过来，不谊见客……”
赵轩然就更直接了：“将军府不要这些两面三刀的玩意儿，去死吧，本小姐没心思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