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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本来行走如风的,可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小心翼翼地放缓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包裹的好好的饭盒,才继续走了起来,
只是走的,比刚才的,明显踏实了许多。
穿过方方正正的各坊墙和街道,少年来到了一座异常鲜红高大的坊门前。坊前的匾额上写着“康乐坊”三个大字,鲜红的坊门上,还缠着松花绿的绸带。
似乎是前几日立春的时候,祈愿的女子们挂上去的。
都已经快上巳了,竟然还没有拆去。不过莺红柳绿的,倒煞是好看。
可少年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留,反而急匆匆地从坊门穿过了,从来来往往结伴而行的人群中间穿过了,直奔着康乐坊的深处进去。
有好看的姑娘倚在门边,小声却笑的花枝乱颤地和面前的男人攀谈;有姑娘手扶着窗边,不时丢下自己的手帕,看着它飘飘摇摇地落在某个路人的面前。
也有人娇声唤着郎君,递来一道暧昧的眼神,靠近时的香气缱绻地想要为自己的主人牵绊住那漫无目的的脚步。
可这种种,都影响不到少年的脚步。
他转眼间,就来到了一处名为“醉仙阁”的地方。
没有任何犹豫地,他撩袍,迈步进去。
“哟哟这不是石小郎君嘛~”
“今儿这么早就来了——”
鸨娘看见少年,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双手擎着石玉宁的双臂,十分的亲近与自然。
“怎么,你们开妓馆的,还挑时辰接待不成。”
石玉宁面上带着浅笑,接受着鸨娘的热情。鸨娘听了石玉宁的话不仅没恼,反而还用自己的帕子娇嗔地在他的面前挥了挥。
“石郎君还是这么坦诚,”
“只是现在时辰,不知道如意可梳洗了,要是叫石郎君看见如意邋遢的模样,怕郎君就不欢喜了呢~”
少年瞥了她一眼。
“上楼。”
“哎。”
引着石玉宁上了三楼,鸨娘站在紧闭的房门口,含笑着对石玉宁弯了弯腰。
“这几日的钱,等到了酉时,自然会有人送来给你的。”
“郎君说这话,可真是伤了奴的心了,”
鸨娘笑说,
“我还能不相信郎君吗。”
“郎君慢来,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得了。”
说完,鸨娘压低着头,从石玉宁身边擦过。
瞧着妇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下,石玉宁转回自己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门。他在门口站了约偏科,抬手打开了门。
白如意甫一睁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看着自己收藏诗集的少年。
她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悠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掩着面打了个哈欠。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白如意没有穿鞋,径直走下来,走到石玉宁的面前。
石玉宁头也没抬的,指了指小桌边的饭盒。
“你是不信我同你说的那家西市食肆的手艺吗,”
“碰巧路过,带了些东西来给你尝尝。”
白如意压着裙摆坐下,坐在石玉宁的身边。
“这般记仇,”
她轻笑,
“不过就上元那天说了一次罢了,怎厢就记到现在,还专门去买了,好叫我认错的?”
“呵,”
少年闻言,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面前的美貌女子,发出不屑的嗤笑,
“不过就是路过行个方便罢了。叫我专门为你做什么,你以为平常没事的么。”
“想你日日伴着那些富家公子,去的都是东市那些矫揉造作的地方,这样好的滋味,确实没有尝过的。”
“带来与你尝尝,若是不吃,便打发了旁人。”
说完,石玉宁就要开开口唤龟奴。
白如意连忙拦下,
“脾气愈发大了,不久说了一句,千百句等着堵我。既是你带来的,我自然要吃,打发别人只消用银钱便够了,要这等东西做什么。”
说完,女人把饭盒拿到了桌子上,纤长的手指解开外面包裹的方布。
石玉宁的眼底,闪过一丝开心。
第一百六十一章 很好吃
白如意打开了最顶上的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木盘,以及上面五个对称地摞在一起的饼糕。
乍一看,不过就是普通的饼糕罢了。
洁白的外皮,上面点着鲜红如胭脂一般的三个小点,簇拥在一起,倒好似落了一朵红梅在雪上一般好看。
白如意看见洁白如雪鲜红如血的对比,心下不由得欢喜了许多。
“做的倒真是好看,”
她说了一句。
“下面还有,”
听见石玉宁的话,白如意抬眼看了他一眼;瞧见少年别扭地扭过脸去,抿嘴轻笑。
“知道了。”
继续打开下面的层数,第二层装的是个瓷碟。碟中装着裹了薄薄面糊炸脆的梨花,上面似乎还撒了一层细致的红面。
“这是什么?炸物么?”
其实,石玉宁也不知道是什么。毕竟白锦儿叫他检验的时候,他赶着出门,急匆匆地提了饭盒就走了。听见女子像是在问自己,他只好装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怎知道,也不过就是入口的东西罢了。只要能吃,管是什么呢。”
白如意这次没有回复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动作缓慢小心地打开了最后一层。
这是一个木碗,盖着盖子的木碗。
白如意按着自己的衣袖,握住那凸出的圆柄,揭开了它。
碗中盛着微微泛红的汤,其中飘着几个圆滚滚的洗净的山楂——山楂煮过之后颜色变浅,可在明显变红的汤里看起来,反而异常的和谐。
最难得的是,这些山楂的个子看起来竟然还是一般大的。
除了山楂和枣干以外,最夺人眼球的,莫过于漂浮在上面的梨花了。花瓣带蕊,静静地漂浮在汤面上。
三样菜,除了第一碟的饼白如意看不出什么来,可看另外两个,白如意也是知道,估计都是以梨花入馔的了。
如此看来这碰巧二字,实在是不好相信了。
白如意没有说话,她拍了拍手,不会儿的功夫就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厮,抬进来两个新碗和两双新筷。
看见白如意面前的筷子,石玉宁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用你自己的筷子了?”
“那日有个丫头喝醉了酒,胡乱拿着那筷用去了,我便弃了。打发小玉去订一双新的,过几日送来,先凑合用着这双吧。”
石玉宁点点头。
“诶,”
小厮摆好碗筷后正要离开,忽然听见白如意叫自己,低着头转身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道:
“娘子和郎君还要什么?”
“前几日送来的松醪春可还有?”
“有的。”
“拿来。”
“喏。”
眼瞧着小厮又走出去,石玉宁眼神移回到白如意身上,带着几分压抑的不满,
“松醪春,好酒啊。”
“从湘州送来的,”白如意笑着饮了口茶,“想着你或许喜欢,便给你留着。”
“是吗,”
石玉宁也拿起了自己的茶杯,
“不知是哪位恩客送来的,我也有这个口福。”
白如意拿起了筷子,并未理会。
“尝尝吧,能得石公子如此推荐的东西,奴也很好奇呢。”她改称了自己为奴。
她想了想,筷子在一碟一盘中犹豫着,最后停留在了木盘这边。
灵巧地夹起一个饼,白如意用衣袖遮着面,小小地咬了一口。
这是白如意从未吃过的糕饼。
入口的饼皮瞬间像盛开的花瓣一般在口腔中散开,在白如意的记忆里,似乎只有油炸的极酥脆的寒具才能做到这样。
可这饼皮和炸物是不一样的。它并不脆,它只是普通的面食罢了。舌尖尝不到炸的油香,只有麦面的香气和淡淡的焦香。非要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么这应该说是,
酥。
白如意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被石玉宁捉在眼里。
女子又咬了一口,这一次,她就尝到了里面包裹着的馅料。
和外面雪白的酥皮不同,这包裹的馅料是浅浅的绿色的,还泛着晶莹的光,就好像是极好的浣纱女浣出的绿绢,是新生的柳叶儿一样的颜色。
舌尖点到馅料,一股香甜而不腻的味道直冲白如意的喉腔,和往常吃的饧不太一样的是,这股甜味很纯粹,纯粹到它只提供单纯的味蕾反应,而不会有其他的气味干扰食物原本的味道。
所以白如意能吃到梨花的清香,以及缠绕在舌头上的淡淡清凉。
花是没有什么味道的,如果非要说的话,没有处理好的花用来做菜反而会带着涩感,因此如何能去除涩味保留香气,成了以花入馔的重要步骤。
至于那回味的清凉感,
白如意想,是薄荷。
她没有吃完,把剩下的饼糕放在了自己的碗中,石玉宁看到了,开口询问:
“怎么,不合胃口?”
“不,”
白如意摇摇头,
“很好吃。只是,我想先尝尝别的。”
石玉宁颔首,看着白如意手中的筷子,移向了瓷碟中。
这酥炸梨花竟然不是甜的。
白如意的眼睛眨了眨。
牙齿和炸好的面糊碰撞,发出轻轻的咔嚓声;油已经沥干,所以吃起来并不油腻。
面糊过得很薄,因此也能尝到其中包裹的梨花炸酥后溢出的汁水。
可最特别的,还属外面裹得那层红面了。
有碾碎的花椒,有细盐,有一点点的胡椒——可还有什么呢?是什么呢?舌面传来微微刺痛感,刺激的女子下意识分泌和吞咽涎水。
是茱萸吗?不是,
茱萸没有这样特别的香味。
白如意放下了筷子,啜饮杯中茶水。这次她甚至都没有和石玉宁寒暄,便直接拿起调羹,将最后一碗的山楂梨花甜汤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液体是温热的,流转过白如意舌喉的时候唤醒了那种刺痛感;可忍过这一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