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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钱拿去买些酒喝啊。”
真材实料的铜钱掉进了裘用的掌心,他才真真地感觉到这钱有多重,有多凉,
丁零当啷的在掌心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这不好吧”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裘用却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已经分泌出闻到酒香才会有的唾液。他的喉头动了动,出汗僵硬的手掌慢慢地往背后收。
“有什么不好的哈哈哈哈,”
老贾笑着,像是没看见他的小动作,伸手拍了拍裘用的肩膀。
“这只是小试牛刀,叫你看看我可没骗你。”
“这只用了一个钱,便能赢来这些。这还不就是你想要的法子吗?”
“如何裘老弟,你要不要试试啊?”
男子的声音混杂在拨筹摇骰的声响中,明明应该是极不明显的,此时却好像鬼魅一般地钻进了裘用的心里去。
一股难以言说的瘙痒感从裘用的心底钻出来,像是一只羽毛搔过脚底,瞬间又钻到了骨髓里,叫人痒痒的,
怎么也抓不到。
“能,能行吗”
“怎么不行?”
“刚才你拿的那些,不就是这样赢回来的?”
“可是,我今儿身上没带多少钱啊”
“哈哈哈哈,裘老弟,”
老贾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再一次用力地拍上了裘用的肩膀。
“我方才给你的,不就是你的本金吗?”
“来来来裘老弟,来试一把,来试一把。”
说着,老贾将裘用推到了刚才他坐的那个位置。
这桌上的博戏很简单,三个骰子猜大小罢了。桌上用漆黑的墨水和鲜红的朱砂各写了一个大字和一个小字,又在字外面画了个圆圈;裘用坐下来的时候,上面已经丢了或多或少的钱堆。
“压大,压大!”
将裘用按在位置上之后,老贾酒站在他的身后,压低了声音对着他说道。
还茫然无措的裘用听见了身后男人的声音,下意识地就将手中的一个铜钱丢到了写着大字的圈里;开骰的囊客瞧了一眼裘用,又看了看站在他背后的老贾,手中的双合碗开始上下翻飞起来。
“五六六,大!”
“大!大!大!大!”
嘈杂的欢呼声在裘用的耳边响起,男人的表情状若痴呆,仿佛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直到老贾将赢来的铜钱堆放在裘用面前时,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怎么样?”
老贾居高临下地往着脚边的人,眼里尽是得意。
裘用抬头看了看老贾,又低头看了看已经翻了好几倍出现的铜钱;看看男人,看看钱,看看男人,看看钱。
方才的空白已经完全消失,转而一股狂喜,惊涛骇浪一般的将男人裹挟而去。
他的嘴角是抑制不住地抽搐,
再开口说话的时候,甚至有唾沫星子从口中喷了出来。
“压大!压大!”
这话是裘用自己说的,他的眼睛发出了绿色的光,将刚刚赢回来的钱又全部推回了赤红的圈中。
“压大!压大!”
简单的两个字仿佛变成了魔咒,成了男人一直一直咆哮地喊出的词语。
“三六六!大!”
“大!——”
“又是大!又是大!”
更多的钱,更多的本钱,裘用已经陷入了癫狂的喜悦之中。在他的眼中,那涂抹着的朱砂鲜红的刺眼,是串在每一枚铜钱上的红绳,
整个围起来的圈好似一大吊沉甸甸的通宝,将其中刺眼夺目的“大”字给围了起来。
接下来再不需要老贾说什么或是做什么,
裘用自己就会在这个赌桌之前,赢到每一个口袋都被钱财坠满。
而促成这一切的男人却在露出一个诡谲的微笑之后,悄无声息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所有赌场都建在见不得人的地方,
老贾抬起头,
这一间自然也不意外。
周围全是高高的黄土建成的房子,而这一间的位置特别的低洼,在众多和它相似的破旧房子中,越发的是不显眼。
黄昏的光从最高处的房檐处洒下,却是只能照到底下房子最尖尖的地方,连窗户都照射不到。
光在上面,尘土和灰暗在下面。
男子咳嗽了几声,从包里摸出一片丁香叶,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事情办的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声音是从那边的楼梯传来的。老贾看过去,一个身着乌青袍子的男人就站在那里,淡淡地瞧着自己。老贾口中嚼着丁香叶,对着那个男人行了一礼:
“郎君要我办的事情办妥了,”
“那人现在就在里面,看那副模样,估计今日叫他离开,他都还不愿意呢。”
“那就好。”
男子说着,从背后摸出一个小荷包,抬手就丢在了老贾的手中。
“明天他必然会叫你继续带他来这儿,你明儿再带一天,便将此处告诉他,往后叫他自己来。至于你,便不用再来了。”
老贾稳稳接住荷包之后,再一次对着男子深深施力,再直起腰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晓得了,”
“多谢郎君。
第二百九十九章 谈话
只这么一日,裘用便赢来了怕是他这么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的钱数。
直囊客将满当当的包袱塞到裘用怀中,他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十分滑稽和可笑的。但那也是一个曾经一贫如洗如今手握横财的人最真实的表现,
丑陋,,
满是筋络和血肉。
裘敬兰的下落这件事情早就叫他抛到了脑后——本来这个年方十五的姑娘在这位父亲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个勉强来钱的工具罢了,现在既然有了不需要多给一份饭钱好谋事,
还要她作甚?
男子回家的时候鬼鬼祟祟,倒像是怀中的包袱是从哪里偷来的,再怕被人偷了去似的;不过来路也不怎么光明就是了。
心虚的裘用今日感官日常的灵敏,总觉得街上所有和他打个照面的人都是在觊觎他得来不易的钱财。还好的是本来他也没什么朋友,街上的人也大多知道他的为人,
裘用算是“无惊无险”的回到了家中。
可就算裘用再如何戒备和小心,却是没发现他回来的一路上,一直有人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悄悄地观察着他的行动,
确保他安全地带着这些钱财回家。
这一夜他一个子儿都没花出去,而是就这样将脏兮兮的包袱当作枕头,睡了这么一夜。
当锦官城的第一缕晨曦进了临云坊,裘用本打算将手中的钱财好好出去挥霍的一干二净的时候,老贾忽然出现在了裘家家门口,
带着他招牌的笑容。
“裘老弟这是要去哪儿啊?”
男子的眼光从裘用拦得紧紧的包袱上一闪而过,言语和笑容都带上了一丝高深莫测的意味。
裘用自然察觉到了老贾目光的停留之处,警惕地又将包袱往怀里藏了藏。
“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贾再他眼中,此时已不是那个带着自己发财的恩人了,俨然已经成为要抢夺自己财宝的坏人。不仅表情没了昨日的那种谄媚,就连语气,也变得十分不客气起来。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老贾在心中啐了一口,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自己的笑容。
“看来裘老弟昨日是发了一笔小财啊,”
“不过,难道这样子裘老弟就满足了吗?”
老贾的话叫裘用一愣。
那,那么多的钱还是小钱吗?裘用想着,就是自己一辈子掏干了血肉骨髓,怕是都挣不来这些钱。
可老贾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其描述为小钱?
似乎是觉得单凭言语对裘用起不到足够的冲击力,老贾哈哈哈的笑了几声,忽然抬起双手做撸袖状。
略宽大的袖管从男子的手臂上滑落,在他落下手臂时候又重新滑落了回去。
可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也足够裘用看清楚老贾想让他看清楚的东西了。
一个纯金的臂钏。
纯金的。
当装饰用的东西价值足够高,就不会叫看见的人考虑这装饰到底是女子用的,还是男子用的了。
反正裘用是没有这个考虑的时间,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曾经出现过令人垂涎的金光的地方,
咽了咽口水。
突然间,怀里的包袱好像也没这么重了。
“怎么样啊裘老弟,”
“你想不想,发更多的财?”
男子原本难听的声音此时听上去就像是人间最动听的弦乐。连他的脸都好似世间最美的美人画一般,
水墨在裘用的眼前晕开,逐渐成了一派灰黑混杂的模糊图案。
于是他又是迷迷糊糊地就跟着这个男人走了,
怀中的包袱成了新的种子,
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生根发芽。
接过身边的人递来的纸条,身着乌青袍子的男子单手将其展开,看完之后随手丢进了一边燃烧着的灯烛中。纸张燃烧的声音细细地在里面响起,男子随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喝着面前的茶。
石玉宁看了一眼他烧掉纸条的动作,什么都没说,也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慢品饮。
“我说,”
乌袍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下次还是打一壶清水给我吧,你把这样的好茶给我喝,我也实在喝不出什么滋味。这东西还不解渴,真是弄不明白怎么你们这么喜欢喝的。”
“你要和上面的权贵打交道,不跟着他们的喜好怎么行呢?”
石玉宁慢悠悠地说,
“真不知道你阿爷是怎么放任你到现在的。”
“呵,”
“七哥才懒得管我呢。我家中那几个阿兄有的是让他管的,像我这样子的,他早就懒得动手教导我什么了。”
听着乌袍男子的话,石玉宁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你叫我帮的事情估计明儿就能了了,到时候剩下的报酬,可得立马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