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会回来了吗?”
少女往前迈了一步。
“你这孩子,”孟景安的眉头微蹙,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当这是玩笑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姨父的调函都已经下来了,若是不走,那便是违旨了。”
孟如招咬着下唇,和石玉宁对视一眼。
“我的儿,”
陶隐竹走到独自站在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陶阳身边,他伸出手,满脸笑容地拍了拍陶阳的肩膀。
“我们该走了。”
“上长安去了。”
陶阳转头看了父亲一眼,
表情带着些许的落寞。
“怎么了,”
“对了,怎么不见那位,白小娘子?”
“不知道,”
陶阳摇了摇头,眼底的落寞之色愈深。看着少年的这副模样,陶隐竹抿着唇,勾了勾嘴角。
“走吧,”
“不能等了。”
“我们要尽早到梁州。”
少年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还是跟着陶隐竹,父子俩上了马车。
房子并没有发卖,留了些老仆在家中看守;带的东西轻便,这样赶起路来快些。
前来送行的人围做一堆,
孟金氏和孟景安,便是站在最前面的地方。
看着马车,缓缓驶动。
“再不来就真赶不上了!”
石玉宁从未有过如此急促的语气,
孟如招此时也顾不上孟金氏他们会开口说什么,拽着石玉宁,就往身后的道路狂奔而去。
而这一边,
车上的陶阳,却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陶隐竹安慰着因为分离而泪流不止的陶金氏,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少年的动作。陶阳的目光注视着外面挪动的件件景物,看着无比熟悉的东西不停变幻着。
她为什么不来,
是害怕,和自己分离吗?
可是,如果此时不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的话,
从此山高水远,
谁又能知道,
几时还能再见呢?
陶阳的心情无比低落。虽然如此,他却不愿意将拉着帘子的手,放下来。
他内有希冀,
并未完全放弃。
眼里瞧见的是喧闹的人群,看见马车自动避开;他们看见马车那小小的车窗上有一张清俊少年的脸,双眸顾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又好似只是漫无目的,不过就是在四处乱看罢了。
马车驶向了白虎大街,
要首先过城中心,那棵巨大的树木。
上元节时候悬挂的祈福红绸,还在上面摇晃飘荡。
树下有不少的人,
但陶阳还是瞧见了她,
她面色微红满头薄汗,叉着腰站在树底下,头发也有些凌乱。
她身边站着一个壮硕的少年,
正是没有出现在自己送行地方的赵小晓,
原来他们在路上遇到,赵小晓送着白锦儿一路到这儿,
因为她知道,此时赶去居正坊肯定是来不及了。可若是到这里,就来得及。
她从未跑过这样快,
看着那张熟悉的马车,很快在自己的眼前略过了。
那张熟悉的脸,
一直望着她的方向。
于是她没有停,继续追着那马车跑,直到出了城,
望着马车卷起的黄土,在自己眼前,
慢慢沉落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去世
二月二十三日,白老头去世了。
早在前几日,便从汪泉处回了家——他无论如何要回家的,
无论是白锦儿或是旁的什么人劝,都不听。
白锦儿三四日未去开店了,
一直守在白老头的身边,
她生怕自己就是出去那么一会儿,
就再也听不到白老头和自己说话了。
他们祖孙俩说了许多话,
从最近这一年说起,从白锦儿及笄的时候说起。他说,应当叫一个画师,将那时候的白锦儿画下来的;
他还说,小姑娘就是要那样子打扮才好看,要白锦儿往后多穿裙子。
白锦儿一边哭着,一边听着老人说话。
说到去年的七夕,前年的上元,说到白锦儿第一次得丹若庖君的时候,说到白锦儿第一次到店里帮忙的时候,
说到白锦儿,
第一次上灶时候。
其实有些事情,白老头是将时间记错了的;但越是往前的事情,老人却记的越是清楚。越是白锦儿小时候的事情,他越是记得清楚,
还有,
在那之前,老人妻子的事情。
白锦儿知道了,
自己的阿婆比阿翁小四岁,当年,是城中一家药材铺老板的女儿——两人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成亲前,她从未见过他。
可嫁过来之后,她依旧是对他温柔贤惠,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好。
只是,那时候的他,嗜酒如命,谁人劝都不听。
后来发生了什么,白锦儿没听清,白老头说的嗫嚅,只能听个勉勉强强的清楚,
她只知道,
阿婆是难产死的。
胎位不正,放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或许白老头想的是,如果自己没有在她怀孕的时候,还总是彻夜不归的喝酒叫她担心的话,以她行医的本事,
是能早早发现自己胎位不正的事情吧。
可惜,世界上并没有这么多的可是。
白老头交代白锦儿,一定要将他葬在自己妻子的旁边,
那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长了许多药材的地方。
他说她还在等他,还没有去投胎;
到时候他们要一起到阎王那里,
他才能赎自己的罪。
与白锦儿说完了这些,
老人就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任凭身旁的人如何唤他,却是不醒了。
少女没来得及怎么哭,
就冲出了家门去找汪泉。汪泉领着她去寻了街上的凶肆,
盖因为白锦儿任性了一回,
不愿提前与凶肆商议好,白老头去世后的事情。
汪泉帮着白锦儿置办好一切,
白锦儿便一直陪在白老头的身边,等着送殡的那一天到来。
她还要写信,照着白老头吩咐要通知到的人,
写信将这件事情报于那些,白老头想要他们知道自己死讯的人知——白锦儿写了八封信,从一开始的写一封信哭一次,
到最后一封,却已经流不出什么眼泪的。
她不善于将自己的情绪如暴雨般的倾泻,
在外人的眼前,总是哭的没那么畅快的。
可若是有人来安慰她,汪泉刘饕,或是师父张大,
隔壁的张大娘搂着少女,两人一齐哭的泪汪汪。
等一切都料理好,
谢过了所有前来关心人的好意,
白锦儿能回到家中好好坐着的时候,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今日是二月二十八日,
张大娘恐她自己待着容易胡乱想,便留她睡了两日,
少女推开紧闭的院门,门还是发出了熟悉的“嘎吱”一声。
迈步跨进门槛,
听见耳边是风,吹动了叶子传来“沙沙”的声音。
白锦儿转身将门缓缓关上,站在院子中间,忽而有些茫然,
她好像,
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做些什么了。
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几圈,
井还是那个井,
装满的大水缸沉静如潭,
那棵老树,
院子里的小木桌,
还有,那张老旧的摇椅。
瞧见那摇椅,白锦儿骤然有了目标。她不再飘悠悠乱走,而是径直走向了那张摇椅;坐下去的一瞬,
许久不动的摇椅,开始慢慢地摇晃了起来。
在院子中摆放了这么久没有人来坐,
竹藤的凉似乎能穿透衣物,传到人的身上。
白锦儿顺着靠下去的时候,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靠在这冰凉的躺椅上,本应该是无比精神的;可白锦儿只觉得自己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忽而松弛了下来,
终于松弛了下来,
像是被扯拽了许久的丝线,
松手的一刹那,瞬间飞到了半空。
之后,才缓慢地,往地上落着去。
又是风来了,
整个院子中安静的不像话,
以至于,从未听过这么响的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白锦儿静静地躺在躺椅上,任凭自己的体重,带动着这张摇椅轻微地前后摇晃。
躺着躺着,
她便落下泪来。
有些事情装在脑海里早知道,写在纸上,说出声,
却依旧要用漫长时间去适应和治愈。而所谓的治愈,也并不是让人忘记,
是融入了血肉,
往后即使能淡然地提起,
也依旧有一块空出来的地方,来盛装骤然柔软脆弱起来的情绪。
她的哭也是安静的,
仿佛就是此时这个院子的一部分,
就算是你曾经历过与她一样的事情,也不会和她一样,有一模一样的情绪。
她只是静静地哭,
不需要谁的安慰,
也不需要谁的感同身受。
哭完这一阵,便继续将自己的生活过下去了。
“三郎,你做什么呢?”
驿站中,陶隐竹瞧见陶阳住的那间屋子还亮着,走上前敲了敲门;他进门看见陶阳伏在案几上,右手执着笔,面前还摆着一张纸,
上面黑黑点点,
看来应该是写了什么东西了。
陶隐竹不由得走到陶阳的身边坐下,好奇地开口问道。
陶阳握着笔抬头看了看陶隐竹,
“我在写信。”
“写信?”
“莫不是给白小娘子写的?”
“嗯。”
听见陶阳承认,陶隐竹调侃地笑笑,
“怎么,我们才出益州,你就迫不及待的给人家写信了?”
“不是,”
陶阳摇了摇头,并没有露出往常被陶隐竹调侃时候,会露出的羞涩表情。
“我只是今夜有些不安,阿爷,”
“便想着写一封信,问问她好不好。”
“噢,”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