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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酒先告辞了。”
“娘子慢走,”“娘子慢走,”“娘子慢走。”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曲巷尽头,宋家的仆人扶着宋桂香进门;他们叫来的妇人原本是在宋家干挑水浆衣粗活的,奴婢都算不上,
只是两人一时间被白锦儿那番没有在自家听过的话说的糊涂了,
来不及去找平日服侍小娘子的奴婢,就随便找了这么一个看着身强力壮的妇人来了。
粗妇也是第一次距离自家金贵的小娘子这么近,
手中搀扶的少女并不似她平日常应对的水桶木盆一类的粗糙物什,而是柔软细腻的大活人;况且她也常听其他仆人说过小娘子乖戾凶狠的性子,故而这会儿是又惊又悸,动作小心翼翼地都有些怪异了。
“你,”
忽然响起的说话声吓了妇人一跳,但她还是紧紧地拽着宋桂香,生怕脱手将她甩了出去,
“你抓着我疼了。”
“啊,啊抱歉小娘子我不是有意的”
“你叫什么名字?”
“什,什么?”
妇人像是没听清宋桂香说的话,她重复了一遍,少女立马斜眸瞥着她——妇人顿时屏息凝神,连忙将自己的脑袋移开了、
“奴,奴没有名字,不过大家都叫我二嫂。”
“二嫂,”
“是,是。”
“罢了,难听是难听了些,”宋桂香低着嗓子说道,“反正我们这种人家,也用不了什么风雅名字的奴婢。二嫂就二嫂吧。
以后你就来伺候我,我的衣食住行,一切都交给你来负责。”
“我?!”
“你不愿意?”
“我,我,我”
妇人结结巴巴,连声音都因为震惊而提高了好几度。
“你若是不愿意,今日你便可从这儿出去了。因为你但凡说了一个不字,你就最好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我愿意伺候小娘子!”
得到了妇人的同意,宋桂香再没说话,而是将脑袋扭正了,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扶我回屋吧,
我想睡会儿。”
“喏。”
“小,小娘子,小娘子?”
宋桂香抓起自己枕的玉枕就砸了出去,
仇二嫂慌忙躲过,玉枕砸在地上砸断了其中连接玉片的绳子,玉片落了一地都是。她原本心疼地想去捡,想起一件更着急的事情,只好又忍住了手。
“小娘子”
宋桂香已经起身,用力攥着床边的帐幔,
好不容易才压抑住了心中的烦躁之情,
这才开口说话,
“什么事?”
“阿郎找您,想叫您出去见见他。”
“不去。告诉他我正在睡觉,没空理会他。”
“可,可是”
“叫你去告诉他你听不懂吗!”
宋桂香忽然大声喊叫起来,她声音中的怒火与狰狞已经几乎汹涌出来,外面的仇二嫂听见这声音,立马吓得退开。
宋桂香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几乎是用摔一般地跌在妆台前,
她伸手拉开了其中一个小抽屉。里面摆放着的并非是什么金银珠宝或是珍奇之物,而是一个用纸包起来掌心大小的纸包。
宋桂香想去拿,
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那个小纸包被宋桂香拿了起来,她放在手中,慢慢地将手心握了起来。
久久的没有别的动作,
宋桂香的双眼盯着自己握起的拳头,眼白都有些充血了。
片刻之后她却站起身冲到了窗边,打开窗子将手中的纸包丢了出去——屋外是一块水精一般晶莹剔透的圆形湖水,
纸包就这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落进了湖水之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宋桂香跌倒在地,她身上的袍子已经凌乱发皱,头发也散乱的好像一个疯子一般,
她跌坐在那里,
静静地开始流泪。
于更常见于她的歇斯底里不同,宋桂香哭泣的时候,却如此的安静,
若不是有那不断划过脸庞的眼泪,
恐怕天地之间,
再不会有任何生物死物,注意到这个少女的痛哭了。
(
第八百八十五章 祝福
“你就说这赶不赶巧吧,”
男人走进芳筵倾樽楼,一边说话,一边抖着肩背上的落雪。
“前几日我出门都是带着伞出门的,结果没下雪;今日我没带伞了,它反而下雪了。唉,真是倒霉。这几日就没遇到什么好事情。”
“快过年了,想来反而是李郎君最辛苦的时候吧,”岑溪的工作服也已经换上了冬装,他笑呵呵地迎上去,同样替着男人拍雪。
“不过郎君今天来可算是遇到好运了,
店里第二锅羊肉刚刚出锅,都是用那小砂锅慢火细细炖出来的上好黄羊,前面的一锅刚出来就被要光了,
这第二锅啊我还可还没来得及同别人说呢,只先和郎君说了。”
“哎呦哎哟那感情好,”
刚才还因为落雪而抱怨的男人顿时喜笑颜开,跟着岑溪的引导,找了个座位坐下。
“阿兰!给李郎君上茶!”
“来了!”
乔兰拿着茶杯拎着茶壶,动作麻利走到这桌前,将茶杯放好之后斟满。
“客想好要点什么?”
乔兰的头发似乎是修剪过,要不就是打理的太过整齐,与从前好像变了一个模样;他脸上的表情也完全变了,
那般和煦轻松的笑容,与他跟着的岑溪并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乔兰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只是现在才被人给发现。
岑溪和乔兰在前面忙着招待客人,后厨的刘饕和白锦儿也忙活的热火朝天——
“哎哟累死我了,
我这把老骨头,
你这小丫头怎么还不去成亲,我真是怀念你跑去洛阳没开店的日子啊。”
刘饕面前一个接一个的碗,都是刚才他备完的菜;刘饕做事情麻利的很,就是那张嘴也实在是不闲着,几乎每隔一小会儿他就要开口抱怨,
抱怨的事情还都不是一样,
甚至都能从天文抱怨到地理。
从某种角度来说,白锦儿对这个男人的知识渊博感到不可思议。
“不开店就没钱赚,没钱赚就没饭吃,没饭吃这么冷的天就得饿死,刘叔你难道想饿死在街上嘛。”
白锦儿揭开火上的锅盖,喷香的羊肉味道从其中飘散出来,
她拿起一双干净筷子,从碗中夹起一块羊肉在嘴边吹了吹,随后吃了下去。
“呼哇呼哇——
今天这羊肉买的是真好,唉,早知道多订几头了。”
“你订下那么多羊啊猪的,不是年后就要成亲了吗,最起码咱们又得歇下一个半个月的,那么多肉你往哪儿搁。”
“用不完就分给你们呗,
有肉吃还不好?”
“有时候肉吃多了,反而更想吃野菜根子呢。”
“说这话就该打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叔你是哪儿来的朱门绣户呢,成日里说这种浑话,要是叫人听见了不笑掉了大牙。”
“我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怕这事不成。”
刘饕切完最后一盆菜,直起身扶着自己的腰哼了哼,
“不行了,我得出去歇会儿。反正这些你且得用会儿呢,等用完了再叫我啊,最好多等会儿。”
“哎真是拿刘叔你没办法,
出去休息可以,不准再偷喝酒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这丫头现在愈发小气了。”
刘饕挥着手出去,白锦儿无奈地摇摇头;其实现在也没多少客人进来了,毕竟已经差不多过了饭点了。
外面正下着雪,也少有人会出来吃东西的,
就算有,肯定也是贪店里这点酒。
不过比起平日里没下雪却阴沉沉的冬日,白锦儿倒更喜欢下点雪;那种原本带着阴郁的灰夹杂了雪花斑斑点点的白,阴郁少了,多了人间所能承受的清冷——若是再有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帽子,卖什么都好的行贩,那就更好了。
堆在兽皮帽子上的薄薄雪花,
反倒是叫人看着温暖。
若是有一株红梅就更好了!
白锦儿原本想在店里每一个花瓶里都插上红梅,
奈何城里红梅都种在人家家里,她不好得直接去偷拔;和陶阳讨了几支,但听到自己还要五支之多,那位说什么也不给了。
不能再让自己欺负这些花花草草了,
男人义正言辞地说道,
气的白锦儿又狠狠地拧了他后腰软肉一圈。
没办法,只好红梅腊梅交替着在瓶中插——当然她并不是对腊梅有什么偏见,
只是对于一片灰白世界之中,她更偏好那种格外招眼的颜色。
说是要成亲了,
白锦儿却没有太多的感觉,
若不是有个刘饕在旁边天天隔一会儿就提醒她一次,忙起来的白锦儿怕是早忘记了;仔细想想她和陶阳好像也没有因为定了亲而变得更亲密,或是为了避嫌更生疏,
感觉,也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
啊对了,
说起这件事情,她还得写几封信回益州才行,好歹也是人生中的大事,得让锦官城那些还牵挂着她的人知晓才行。
“阿兰!上菜!
老岑!上菜!”
喊了一会儿没见人进来,白锦儿抬起头,一脸的疑惑,
“喂!上菜了听见没!”
往常传菜的窗口处,却依旧没什么动静。女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是刘叔又领着他们一群喝酒偷懒去了吧,真是的,可恶的男人们,
一天到晚就琢磨着偷懒。”
想到这里,白锦儿一边撸着袖子一边往外走,
“喂!臭小子们——”
帘子才刚刚掀开,
入眼的便是明亮温暖的大堂。白锦儿端着羊肉刚刚走出来,堂内顿时响起一阵嬉笑声:
原本专注在面前食物的客人们纷纷抬头,一脸灿烂笑容。
“听说老板娘要成亲了,恭喜恭喜啊!”
“老板娘也终于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