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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胸臆无关青山水秀,无关江山社稷;抒的是心中绵绵相思,抒的是隐忍而热烈的情意。
琴声似其语声,忽而高昂激烈,忽而婉转低回——忽而是捶胸顿足的真情流露,忽而是酣醉疲懒的窃窃私语。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啊。
白锦儿听着陶阳的琴曲,原本紧紧握住的双手,慢慢地松开了。
他弹琴时总是那么专注,眼望着琴,手抚着琴,一弦一音,一动一静,似乎坐在那里,便自己成了一个世界。谁都影响不到他的。
白锦儿看着他头上的白玉簪,在乌黑的发丝里莹润明亮的像被掰碎的一瓣月亮。
在场众人无不屏息凝神,坐在白锦儿身边的妇人看着陶阳,由衷地说了一句:
“真是个俊俏郎君啊,”
“若我还年轻些,怕是魂都要被他勾了去。”
原本还呆傻傻看着陶阳的白锦儿顿时触电般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身边的妇人。
妇人害羞地用帕子捂着嘴轻笑,
“只是现在,我怕是做他阿娘都有余了。”
白锦儿尴尬地和着笑了笑,可心里竟莫名地松下一口气来。
除了这边心思妄动的白锦儿,在场还有几人,听琴的心思也不平静。
石玉宁才听陶阳起一个音时,便皱起了眉;想起方才陶阳脸上心神不定的表情,石玉宁无奈地暗暗叹了口气。
这小子,还是没有听从自己的劝告。
陶隐竹听着,眼神也从原先的平淡,变得有些疑惑。他听着听着,忽然抬眼,在四处扫过,在扫到白锦儿身上的时候,略微的停了停。
随后,他又转回头来,看了看弹琴的儿子。
看看儿子,看看白锦儿;看看白锦儿,看看儿子。
一丝明光,从他的眼里闪过。
陶隐竹笑了,他的笑是发自肺腑的,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一般。最后一次把眼神从白锦儿身上收回来的时候,他痛快地饮了面前的一杯酒。
而陶金氏坐在他的身边,一头的雾水。
琴音渐渐缓了,最后在一声轻鸣之后,陶阳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他的表情很放松,就像是说出了一件大心事一般的痛快。理理袍子站起身,陶阳对着移到侧首的陈公行了一礼,
“献丑了,陈叔叔。”
陈公显然也沉浸于这悠扬的琴韵,他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意犹未尽,
“三郎这么些年的琴艺,愈发是增进了,陶老弟教的好啊。”
“哪里哪里,陈公过奖了,”
刚饮完一壶陶隐竹坐在地上支起左腿,笑眯眯地对着陈公拱了拱手。
“哈哈哈,陶老弟还是这般不拘小节,”
“来人,给陶公上新酒!”说完,陈公很是和蔼地拍了拍陶阳的肩膀,
“将我给三郎备的礼物拿上来。”
“喏!”
陶阳的礼一直未撤,恭恭敬敬地开口:
“多谢陈叔叔。”
喝多了陈府里上好的花茶,白锦儿不得已去问了旁边的奴婢,从湖心亭里跑了出来找厕所。
才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就被面前忽然闪出的人影吓了一跳。
多亏周遭灯笼不少,白锦儿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样,才没有吓得大喊大叫。虽然如此,她白皙的脸蛋还是泛起了浅浅的红晕,
“陶阳,你怎么在这儿?”
“方才看你急急忙忙地跑走了,我还想着出了何事呢,原来你是来”
陶阳看了看白锦儿身后的小木屋,俊脸一红,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知道我来这儿你还跟着来?”
看着陶阳害羞,白锦儿愈发觉得尴尬;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朝着陶阳翻了个白眼。
“那不是,怕你走了么。”
“走了?这丹若庖君都还没宣布呢,我走去哪儿?”
“我”
陶阳吞吞吐吐,白锦儿看了,便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怎么,你有什么事要与我说的吗?”
白锦儿开口询问。
“我,”
陶阳看着白锦儿,抿了抿唇,说话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试探的蠢蠢欲动,
“方才,我弹的那曲子,你可听了?”
“听了。”
“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很好啊。”
“只是很好么?”
陶阳着急地追问,同时往前迈了一步,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我,”白锦儿看着陶阳急迫的表情,心想或许事嫌弃自己的赞美词不够?她撅着嘴想了想,一拍手掌,
“有了!”
“什么?!”
白锦儿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开始摇头晃脑地说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左右以其人弗去。”
“哎哟!”
少女扶着自己的额头看着陶阳,委屈地说道:
“你打我做什么!”
“打你这个傻姑娘,看你会不会开窍些。”
陶阳心里憋屈,看着白锦儿的模样又觉得好笑;他长长吁了口气,伸出食指,点了点白锦儿的脑袋。
“我方才弹的那支曲子,名叫《凤求凰》,你可知道?”
他的声音很是耐心温柔。
白锦儿单纯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
“你,”陶阳一时语塞,他看着白锦儿傻乎乎的样子,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努力地咽了回去。
“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
“真不知道?”
“不知道呀。”
陶阳忽然觉得自己的左胸口一阵抽痛。他的眼里难过,委屈的情绪来回切换,白锦儿以为他要说自己了,可片刻之后,他竟然还是忍了回去。
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陶阳伸出手,摸了摸白锦儿的头发,
“没事。”
他轻轻说一句。
“快些回去吧,这里入了夜,还是很凉的。”
说完,陶阳径直转过身,身上的大氅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度。
他的鞋子踩在铺满鹅卵石的道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三郎!”
就在这时,白锦儿出声,叫住了他。
陶阳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他抬起头望着无云的夜空,直深呼吸了几口,才调整好情绪,转头看向白锦儿。
“怎么了,小茶?”
他低声问。
白锦儿站在他两米外的距离,双手背在身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带着一丝丝的得逞的得意,
两个甜甜的酒窝点在她的脸上,像盛满了香甜的酒浆。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陶阳看着她唇红齿白的模样,丰润的嘴唇微微动着,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对吗?”
“陶三郎?”
第八十章 丹若似火
石玉宁看着陶阳和白锦儿一前一后地从远处回来,一直看上去都彬彬有礼大方得体的陶阳一直傻呵呵地笑着,还差点把自己老爹面前的酒壶当作自己面前的茶壶端起来一饮而尽了。
多亏陶金氏眼明手快拦着。
面对着陶金氏的询问,他也只是傻呵呵地笑着不回答;陶隐竹倒是很开心,把手里的酒杯塞到陶阳手里,让他陪自己喝酒。
在外面基本不饮酒的陶阳竟然也接了,父子俩不顾自己妻子和母亲的劝告,很快就喝作了一团。
白锦儿回到自己座位上时,也忍不住的低头轻笑,脸颊红扑扑的,就像是熟透了的红果。
“小娘子,遇上什么好事了呀这是?”
“看你的笑模样,收都收不住了。”
看来这妇人是个热心肠,自打下午的时候白锦儿帮她对那瘦白男人出了几口气之后,她就一直对白锦儿很热情。
白锦儿笑着摇了摇,手指在木几上轻快地敲打着。
这时候,
“铛铛铛——”
小锣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各位,”
陈公慢悠悠的声音响起,白锦儿抬起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套紫色的衣服,腰上革带镶嵌的玉牌,也变成了青色的。
“佳时已过,虽然不舍,但今年的秋廷宴,还是到了尾声的阶段。”
说完,他伸出左手往旁边招了招,一个穿着鲜艳的美貌奴婢,怀中抱着一个橘红色绸缎包起的东西,走到了陈公的身边。
将东西交给陈公,撤开那橘红色的绸缎,赫然是一枝开满石榴花的枝干。
枝干被人精心地修剪过,花朵分布的疏密刚好,只有几片翠绿的叶片点缀其中。火一样红色的榴花与叶片交相辉映,坠在深棕色的枝干上,光泽滋润的像是用玛瑙雕刻而成的。
“这石榴的品种名叫‘火烧天’,其结果实小味涩,唯独这花开得是极好的,鲜艳浓烈,故而只作观赏用途。而这一株,是我自来益州时,便花重金购下的,”
“我在这儿待了多少年,这火烧天,就陪了我多少年。”
“自打我开了这秋廷宴,定下这丹若庖君的称号,丹若庖君的凭物,便就是这枝火烧天了。”
“今年,自当如是。”
说到这里,陈公圆滚滚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容。
“秋廷宴本意,并不只是单纯为大家聚一聚,饮宴而已;古语云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时,故五谷不绝。自秋立,农物丰收畜渔肥美,夕雨红榴拆,新秋绿芋肥,”
“秋廷宴之意,也是以庆贺一年之劳苦,得到了应得的回报。”
“本州繁饶百姓安居乐业,并非陈某一人之功,也仰赖各公襄助,才使得陈某治理得当,对得起圣人托付,对得起黎民信任。”
“来年望各公依旧竭心尽力,为百姓谋福祉,保我州平稳荣兴,助我大唐安定社稷,“
“对得起圣人所赐佩袍簪缨。”
陈公话音才落,所有坐着的宾客无不起身,就是已经喝的醉醺醺的陶隐竹也站起身来,与其他人一样,双手相叉,对着陈公行礼:
“我等必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