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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尼埃综合征又不是什么罕见病,这种疾病应该还挺多见的。”孙立恩对马永芳医生提出了不同观点,“梅尼埃综合征本身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检测可以区分,而且患者的前庭功能异常和自发性眼球震颤都是不太容易误诊的特点。”
除此之外,孙立恩更怀疑马永芳医生判断的理由还有一点——利尿脱水药对患者的影响是短暂的,它们也许可以帮助患者当时恢复正常的水代谢。但绝不可能影响这么深远且持久——利尿脱水药物大部分都属于代谢极为迅速的物质,它们在人体内的影响往往不超过十个小时。而张谢娣上一次使用利尿脱水药物治疗梅尼埃综合征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孙立恩实在是不认为当时的药效居然能一直绵延到现在。
“如果当时的诊断没有错误……”马永芳琢磨了一会后说道,“这个症状……感觉像是抗利尿激素代谢异常综合征。”
谢天谢地。孙立恩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感谢老天爷”的念头。马医生的反应速度确实不赖,看起来不需要自己再去诱导对方的思路了。
“不过……如果真的是siadh(抗利尿激素分泌异常综合征)的话,这个病人就麻烦了。”马永芳医生的眉头并没有随着做出诊断而松开,她皱着眉头又看了看病例之后说道,“siadh的病人里,有接近八成都是肺癌或者小细胞肺癌,剩下的两成是其他的创伤和精神疾病……”她看向孙立恩问道,“患者目前的血氧情况怎么样?”
“目前还是正常的。”孙立恩也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这个不是内分泌的疾病么?为什么会和肺癌这么密切相关?”
“要是我明确知道答案的话,那明年的诺贝尔奖可能会有我的一份。”马永芳医生开了个不大好玩的玩笑之后说道,“目前最主流的假说是肺部在某些情况下,会产生adh(抗利尿激素),或者某种类似adh的物质。但这个过程的细节,以及这个机制原理……目前仍然是个谜团。”
这下可就没有办法继续问下去了,孙立恩想了想,然后试探性问道,“那有没有必要先给她拍个胸片看看?”
“非常有必要。”马永芳医生点头道,“我觉得,你需要做的不光是一个胸片,同时还得查一下相关的肿瘤标志物和其他检查……干脆再加个pet比较好。肺部淋巴丰富,同时血流供应也很充足,这个位置上的肿瘤一旦出现症状就是晚期,最好把检查做的更加细致一点,这样才方便肿瘤科医生们制定治疗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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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恩的心情不好,严格来说,非常不好。
虽然还没有进行活检,但光凭他半小时前对张谢娣进行的触诊,孙立恩就可以肯定——张谢娣罹患肿瘤的可能性至少有七成,而且这肿瘤已经通过淋巴进行了转移。
张谢娣左侧的锁骨处,有一处大约两厘米乘四厘米的肿块。从触摸的手感上来看,肿块形状规则,质软且活动度还不错,而且患者自己没有压痛感——这可能意味着淋巴本身并没有发炎,肿胀是淋巴结内组织增生所致。
换言之,这一块肿大的淋巴结,很可能就是已经转移了的肿瘤。
如果这个结论没有siadh有八成都和肺癌密切相关的定理作为前置条件,那这一切不过是非常不好笑的笑话罢了。但在有状态栏可以明确张谢娣患有抗利尿激素分泌异常综合征,那这个肿块的性质……可能就会非常不好。
“查一个胸部ct,还有肿瘤标志物……”孙立恩关上了房门之后,走到了护士站,对今天值班的护士说道,“你们先去抽血,我回去就补医嘱下来。”
“查什么标志物?”护士对自己的工作非常尽责,虽然她也挺同情这位烈士母亲的遭遇,但她依旧决定先完成自己的工作,再去问细节,“她有肿瘤?”
“查一个神经元特异性烯纯化酶,再加一个胃泌素释放前体。”孙立恩在手机上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呼吸道肿瘤标志物一般需要查什么——这种知识他确实非常匮乏。“哦对了,再给她安排一个头部ri,这个头晕持续的时间有点太久了,看看是不是脑神经有问题。”
根据马永芳医生的说法,siadh确实会导致患者出现头晕,但一般都是在患者出现了明显的低血钠之后,才会有这样的症状。但张谢娣的血钠水平虽然有些低……但低的并不是特别过分。这也就意味着,她之前的头晕可能还有别的因素——siadh患者的血钠下降水平应该相对比较稳定,不会出现突然的大幅波动。
“唔……加一个24小时尿钾和尿钠的检测,还有,再查一下她的adh活性……”虽然肿瘤和siadh的诊断已经十拿九稳,但孙立恩还是决定先找到足够的证据,证实一下siadh的诊断再说。
如果肿瘤标志物和ct没有找出问题,或许还可以从其他方面再想想办法。孙立恩叹了口气,他开始希望自己的诊断方向出了问题。
肺部小细胞肿瘤是死亡率非常高的恶性肿瘤,根据国内的数据统计,罹患肺部小细胞肿瘤的患者,五年生存率仅为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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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感悟
当医生的人似乎总是会陷入这样或者那样的困境中。孙立恩如今就陷入了一个困境里——尽管病人的所有指征和症状,都在说明这位病人可能患有小细胞肺癌,但孙立恩自己却不太愿意相信并且接受这个事实。
一个烈士的母亲,一个能在儿子牺牲后马上想到要保护他的女朋友的女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孙立恩感情用事。他的理智非常清楚且明确的告诉他——这是事实。
和一般人印象中的有些冲突,虽然吸烟的中老年男性才是肺癌的最主要发病人群,但家庭妇女同样也有很高的肺癌发病风险。造成这一风险的最主要因素,其实是她们每天站在灶台前挥舞锅铲而产生的油烟。
在料理食品的时候,国内的食物会升腾出大量的油烟,这些油烟即使有抽油烟机的处理,也很会有很大几率进入料理者的肺部。高温下,油脂和蛋白质变性后产生的有害物质,本身就是一种致癌物。而这些有害物质又能够持续损伤肺泡,从而增加肺癌发生的几率。
孙立恩尽管心理上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在执行的过程中,却依旧保持了“高度理性”的态度。他一边着手检查起了肿瘤标志物,另一方面,也在寻求其他能够解释抗利尿激素分泌异常综合征的原因。
“这个东西我不熟。”难得出现在宿舍里的沈夕对孙立恩的询问表示了爱莫能助,“哥,我是搞基础医学科研方向的,临床问题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多一个想法,就多一个思路嘛。”孙立恩对沈夕的拒绝浑不在意,他只想找到一个既能够解释张谢娣症状,同时又能够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的原因,“你就放心大胆的去猜,不管你猜的对不对,我都不怪你。”
“哥,你就饶了我吧。”沈夕几乎是在用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在进行拒绝,“我真不会!”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交锋了几个回合,这才最后以孙立恩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告终。吃完晚饭,孙立恩躺在床上,向胡佳报告着今天的事情,“这个病人的情况怎么样暂且不论,我是真觉得老天爷很不公平。”
“人家定场诗怎么说的来着?”胡佳没有直接搭理孙立恩,而是举了个例子,“‘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这种事情,古来有之。老天爷倒不是瞎眼,人家就是一视同仁嘛。”
“再说了,老天爷要是真的长眼了,那干咱们这行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坏人的帮凶。”胡佳继续说道,“毕竟老天爷要长了眼,那好人一定是不会生病的——但凡生病上医院,那都必然是坏蛋。咱们给人治病,就是给坏人帮忙……这也说不通吧?”
孙立恩深以为然,然后拍起了自己女朋友的马屁,“不愧是我家领导,这个思想觉悟和看问题的角度都非常高嘛!”
“少贫两句,憋不死的。”胡佳没有搭理孙立恩的马屁攻势,她更关心的还是孙立恩的腰到底怎么样了,“你扎了针,现在好点了?”
“并没有。”孙立恩回了一个苦瓜脸过去,“刚扎完针,腰不疼了,屁股疼。现在嘛……屁股还在疼,腰也开始疼了。”
就像那位中医科女医生说的那样,针灸并不能起到“一针包好”的神奇作用。它能够当时缓解一下疼痛,让孙立恩心无旁骛的完成“收治病人——初步诊断”的全部过程。但并不能让他在回到家里之后仍然不疼。
“沈姐姐跟我说了,你这个回去估计还会疼。”胡佳对于这个情况早就有所掌握,并且表示了对孙立恩的“幸灾乐祸”,“反正都得疼,让人家扎一下就能稍微好受几个小时,不是也挺划算的嘛。”
“身上不舒服对一个医生来说,简直就是重新审视自己的绝佳机会。”孙立恩并没有搭理自家女朋友的嘲讽,恰恰相反,他从中体会到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我这可真是好久没有当过病人了,要不是这次体会了一下,我都快忘了当个普通病人是什么感觉。”
以往哪怕被“彩虹战士”用刀划了,孙立恩也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原因也很简单——他对于治疗内容是完全清楚的。不管是消毒、缝合,还是之后的换药以及持续预防性服用抗生素,这些内容就算没有布鲁恩博士用他的拿手好戏“德克萨斯式疗法”进行,孙立恩自己也能做。无非是自己给自己缝合的时候角度不太好掌握,并且会看起来非常可怜而已。
但腰痛后针灸,这个可就涉及到了孙立恩的知识盲区了。他就和其他的普通病人一样,完全不知道治疗会有什么过程,中间会不会有什么曲折,甚至不太确定治疗之后能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