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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是最不喜欢……陛下！”
吴世江的眼珠子都差点凸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当然怀疑自己看错了。
可是拿人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和眼神，怎么会错！
仅仅是在一刹那，吴世江都断定这绝对是皇帝了，不可能是长得很像的。
“吴大人！这人一听说您要来，就跑！”王令连忙开始挑拨，“吴大人，此人心中定然是有鬼……”
其他人也想着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但看吴世江的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了，都一脸惊奇。
接下来，在所有人震撼的眼神下，吴世江两步走到了崇祯前面，然后跪下来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王令，吴大人，您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在此，请陛下恕罪！”
他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像是傻了一样。
安静，不，是死静。
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不，是所有人的呼吸声、心跳声都能听见。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王令脑瓜子差点就炸了！
其他人硬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张霖那货反应快，连忙跟着跪下来了：“草民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他这么一跪，其他人才都跪下来：“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崇祯紧紧搂住有些惊慌失措的李静珊，让她别跪下来。
崇祯叹了一口气，嘀咕道：“都说了，让我先走，让我先走，怎么就是不听呢。”
崇祯淡淡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到现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真的是当今天子？
像是在做梦一样。
可是吴世江是商务部主事，他能看错么？
王令双腿都在发软，面色苍白如纸。
谢谨言也在发抖。
吴世江说道：“陛下为何在此？”
崇祯干笑两声说道：“我和朋友听说京都商会有诸多青年才俊，所以好奇来看看，闲聊了一会儿。”
朕总不能说朕其实是出来约会的，碰巧来了这里吧？
“你为何会在这里？”
“回禀陛下，臣是受到谢公子的邀请，前来与诸位青年才俊商讨一些商贸之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对朝廷有帮助的。”
“哦，这些人你都认识？”
皇帝这话一问，众人那脸色真的是煞白煞白的。
“有一些认识，有一些是拿了朝廷招商的。”
“哦？”崇祯拍了拍吴世江的肩膀，“好！你先在这里忙，朕就不打扰你们了。”
“恭送陛下。”
“不必了，朕自己回去吧。”
崇祯带着李静珊一路出去，柳如是也跟在后面。
见到崇祯走了，王令却依然吓得全身冷汗如瀑。
其他人也都还没有回过神，全部在发抖。
王令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给缝上。
终于，王令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吴世江看了看谢谨言，说道：“皇帝陛下何时来的？”
谢谨言一脸苍白，吞吞吐吐：“来了大约半个小时。”
“你们没乱说话吧？”
“这……”
吴世江一看这情况不对，连忙道：“你们说了什么？”
谢谨言将之前发生的都说了一遍，吴世江脸都绿了。
“你们！你们……”他长袖一甩，也跟着出去了。
李静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崇祯牵着她的手，说道：“之前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就是……”
“民女不敢。”
李静珊顿时感觉眼前的人似乎很陌生了一样。
“我们快要成婚了。”
“我们……我……”
这个时候，渣男的本事就会体现出来了。
人家妹子明显是被吓到了，如果你现在强行一顿操作，反倒是在心里让妹子很不适应。
所以，现在得给妹子一些自己的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不过也不能甩手就走。
崇祯说道：“我知道这事有些突然，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我给你一些时间，我会再来找你的。”
李静珊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崇祯道：“王承恩，安排人将李小姐送回去。”
“是。”
李静珊上了马车后，王承恩说道：“公子，现在要回去吗？”
“回去。”崇祯转身看着柳如是，“你跟我一起上车。”
到了车上，崇祯微微蹙起眉头来。
“这些人实在不像话！”崇祯有些恼怒道，“什么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
柳如是安慰道：“陛下息怒。”
“那个谢谨言，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是。”
发现自己说话语气有点硬，崇祯叹了口气，说道：“管中窥豹，看来商业上的许多事情，还需要一步步整顿，要不然都要翻天了！”
“这事你要去跟侯恂说。”
“是。”
“不，朕现在就要见侯恂，不能等。”崇祯将王承恩召过来，“去让内阁和商务部的大臣叫到乾清宫听宣。”
“是！”
第540章 什么是大局！朕要的才是大局！…
“骆养性，去沁雅阁将王令请到北镇抚司衙门，王家在山西到底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让他一五一十的交代！”
“是！”
回到紫禁城，崇祯换了一身衣服后，便来到了乾清宫。
此时，内阁诸位大臣，以及商务部的侯恂、吴世江等人都在外面听宣。
“诸位大人，毕竟有请。”
众人这才进去，进去后拜道：“臣等参见陛下。”
“都免了吧。”
“吴爱卿，你不是在沁雅阁么？”
“回禀陛下，臣已经回商务部衙门了。”
“哦，不聊了？”
“不聊了。”
崇祯也是言简意赅，他将今日下午在沁雅阁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只觉得脑袋是嗡嗡的。
尤其是吴世江，皇帝说的，和谢谨言说的，区别非常大。
明显谢谨言说谎了。
他心中暗叫不妙，这下事情闹大了！
死人这种事，皇帝从来都是非常在乎的。
更何况王家的矿场上一死死这么多人。
“诸位都说说，这事如何处置？”
众人都沉默不做声，吴世江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责令直接负责人即刻，非必要，还是不要闹大，毕竟现在朝廷在大力开矿，若是牵扯众多，臣担心会影响开矿的进程。”
“开矿的进程？”皇帝的语气立刻就加重了几分，“哪个开矿的进程，山西只有他王家一家？拿了他王家，煤矿就挖不出来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管中窥豹，若是此事严查，恐怕会人心惶惶……”
“你是担心山西的各个矿区都有问题是吗！若是都有问题，要不要都查，若是都查，影响会不会进一步扩大！”
“若是影响进一步扩大了，则会影响挖煤！”皇帝直接将诸位不敢说的话说出来了。
“是不是认为比起区区几十条人命，那些煤矿更重要？是不是认为，要以大局为重？”
皇帝的语气越来越快。
吴世江感受到了压力，连忙跪在地上：“陛下息怒！”
这才是真实的皇帝，在沁雅阁，没有发飙，是因为那些都只是普通老百姓。
皇帝怎么会崇祯普通老百姓发飙呢？
就像如果你是一个公司小职员，你永远不会看到你的董事长对你吼一样。
你的董事长只会狠狠臭骂那些高管。
崇祯收敛了一下，但声音中的威压依然存在：“什么是大局？”
“人命如果不是大局，还有什么是大局！”
管理学中有一个规则叫做“破窗效应”。
什么是“破窗效应”？
如果一个家里干净整洁，人们在往地上扔垃圾的时候，会觉得有些心里负担。
但是，这个时候，突然窗户被打碎了，剥离碎了一地。
人们在往地上扔垃圾的时候，心里负担将极具减小。
同样的，这种矿煤矿的事情，明明知道死了人，却不加以管制，就会让更多人肆无忌惮。
你想想，若是今日崇祯对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朝中的官员怎么想？
他们会想，咦？皇帝为了新政出政绩，可以牺牲一些底层老百姓？
这好啊！各地的有钱人，你们都看到了吗，只要能出政绩，其他的都是可以商量的。
你看，这就是群体心理。
这就是“破窗效应”。
所以，做管理，从来不仅仅是权衡表面的利害得失。
它下面还有深一层次的群体心理，如果仅仅只顾着表面得失，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人敢说话了。
大家也都是官场老油条，皇帝发飙了，就乖乖站在那里听着，多什么嘴。
“此事若是不严肃处置，明日死的就是四十个，后日就是百人，甚至千人！”
“为了赚钱，他们不拿人当人！”
“那些钱都是被鲜血染红的！”
“这样的人，就是毒虫！吸人骨血！”
“内阁即刻传朕旨意，各地严查工事，凡是有死人而隐瞒不报者，一律律法处置！”
“还有，让廉政督察府去山西走一趟，好好查查这个王家！”
“是！”
“那个京都商会，给朕关了，好好整顿，这种风气必须严惩！《大明日报》点名批评！”
“另外，今日在沁雅阁的所有人请到治安督察府问话，凡是说过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全部上商务部的名单，以后不准批任何招标！”
侯恂说道：“臣会去与阎大人处理此事的。”
“朕是鼓励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一番作为的，但朕绝对不允许有人赚吸人骨髓的钱！”
“这些要下发到各地，强制所有官员学习，内阁来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