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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他看了一眼漏刻,站起身出门,大家都绕开了他,有人低声道:“……若问心无愧,怎么会是这样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
“凭他的才华相貌,多高的枝儿攀不到,糟糠之妻弃了也不奇怪。”
谁说读书人就不八卦?
读书人真要八卦起来,才真的是字字如刀。
元阆仙充耳不闻,站了半晌,等人稀了些才往外走,却听身后有人叫他:“阆仙!”
元阆仙顿了一顿,就见汤莲生快步过来,笑道:“怎不等我一起?”
汤莲生因为他四哥生孩子,不要脸的告了两日假,今儿才刚来,元阆仙犹豫一下,还是低声道:“不知案子如何了?”
汤莲生道:“我回去再给你问问。诶,你吃不吃红鸡蛋?”
元阆仙苦笑道:“不吃。”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出来,旁边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有个姓陈的,当场化身理中客:“想必是想招揽他吧,一个状元公,比起一对可怜的母女,份量自然是……”
有个姓刘的,立时便冷笑了声:“哦?什么状元公能及的上桃六郎?庆王爷家里现摆着桃六郎,还需要招揽状元?”
陈生被噎了下:“那你说是为何?”
“王爷说疑罪从无!他还没有被总缉事厂判定有罪,那他就是无辜的!是我着相了!”刘生飞奔着去追他们了。
陈生不屑的撇了下嘴角:“不过是想攀附,还装甚么正义……”
旁边几人,都是与他想法相似的,纷纷附和,结果这些人一出来,就见几个穿着黑色缉事卫服制的人,拦在了元阆仙几人面前,说了几句话,元阆仙就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这是总缉事厂终于出手抓人了吧!
陈生忍不住道:“大快人心!这等人面兽心之人,就该早些绳之以法!”
汤莲生回头,看了他一眼。
其实这姓陈的,与元阆仙真没什么深仇大恨,说白了也不过是一点嫉妒……好像把状元拉下来,他就能上去一样。
但汤莲生也没多说,就直接上了马车。
而这会儿,唐时锦正坐在监舍之中,看着手里的一堆状纸。
告状那两人的口供,与他们从青州带回来的一大摞供状、人证物证等等,一一对应,事情就很明白了。
元阆仙出身贫寒。
他四岁时上了私塾,属于十分拔尖儿的孩子。
但是两年之后,他的父亲意外摔下山崖死了。
乡下人供一个读书人不容易,家里这一辈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丁,所以家里就不想让他念书了。
元母怎能甘心,就背着家里人去找了族长,但族长虽然觉得这孩子有出息,也只能调解,结果反倒激怒了他的祖父,非把她母亲给休了。
然后元阆仙在家里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在两个婶子手里,好几回险些没了命。
元母狠了狠心,找了一个谢姓富商,当了人家没名没份的外室,唯一的条件就是,把元阆仙接过来。
那富商也不在乎多养一张嘴,就真把人给接了过来,他有钱有势,元家也抢不过他们,再说也未必真想抢。
于是元阆仙,就在这种环境下念书。
但后来这个富商家中,接连出事,家业渐渐的败落了,元母也失了宠,富商早就不来了,好在元母一直绣花卖钱,仍旧供着元阆仙念书。
谁也没想到,元阆仙这么会念书,第一次科举便中了,然后就一路考中了秀才。
直到考中还乡,富商才发现,原来这位人人称羡的少年秀才,居然是他外室的儿子。
富商家中势败,而元阆仙虽只是个秀才,却年少,前途无量,就轮到富商巴结他了。
于是这谢姓富商,立刻强行把元母接了回去,然后又要把元阆仙收为义子,记入族谱,元阆仙不肯,请了县太爷帮忙说合,才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后元阆仙继续科举,又一举考中了举人。
这一下子成了官身,真正的少年英杰,富商夫妇便动了歪念头,想让嫡女嫁给他。
元阆仙心有青云志,再说对这家人向来没什么好感,当然不可能答应。
于是富商家里就下药勾引种种手段齐上,却被早已经察觉到的元阆仙一次次逃了过去,后来索性不过去了。
眼见他要进京,再也抓不住,富商索性直接抓了她母亲,藏了起来,威胁他,元阆仙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于是富商家中飞快的办了喜事。
本来说好成亲之后,就让他见母亲的,富商却一直推三阻四。
元阆仙心中生疑,于是求了县令,抓来一审,才知道,原来他母亲早在刚被抓来时,因为不肯给他写信,就被他们用刑虐死了,这些日子,他们都是在骗他。
元阆仙愤怒之下,以无故杀妻报官,将富商送入了大牢。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他前途无量,县令知府自然乐得给他一个人情,包括富商族人,自然也会顺便踩一脚。
富商家中本就败落,哪里还抗的住这样的风波,富商判了秋后问斩,家里也都散了,但不管是欺骗还是被迫,元阆仙与那谢氏的婚书是真的,名义上两人就是夫妻,所以那家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缠了上来。
元阆仙已经被人带到,一见江必安和唐时锦都在,急上前施礼。
唐时锦张嘴就问他:“你堂堂一个状元,不知律法??”
第692章 拿起法律武器
元阆仙都被她问愣了。
江必安在旁,平静的说了一句:“他承过这谢留的恩惠,所以处理起来,难免缚手缚脚。”
“恩惠??”唐时锦转头开始怼他:“恩惠在哪儿?你哪只眼看到恩惠了??你身为一个执法者,这样看事情,你就不该站在我的缉事厂!”
元阆仙:“……”
原来她谁都怼……
江必安都习惯了,“你自己经常说,其情可悯,于法不容,怎么,又忘了??”
唐时锦服了:“这就不是一回事儿你懂吗?假如说在这件事后,元阆仙灭了他全家,那才叫其情可悯于法不容!”
江必安端起茶来,表示不跟她吵了。
她就转头继续问元阆仙:“我问你,你也觉得这个谢留,对你有恩惠?”
元阆仙轻声道:“是。”
“好吧好吧,”唐时锦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语:“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元阆仙:“……”
然后她正色道:“元蓬!你听着,在这整件事情中,你唯一需要感激,深深的去感激的,就是你的母亲!她非常伟大,她确实没什么本事,可是她给了你她能给的一切!!而你所说的‘恩惠’,这只不过是一个求色的男人,得到‘色’之后,付的价钱!你所得到的每一点东西,全都是你的母亲,从她得到的东西中,匀出来的,根本就不是给你的你明白吗?看看这些供状,从头到尾都不是,连‘市恩’都没有过!明白吗?”
“包括把你从元家接出来,也是你母亲委身于他时提出的条件,她豁出名声,豁出一切,出卖了她自己,换来的!明白吗?确实,你得了衣食,得了庇护,哪怕这中间伴随着侮辱,你也是靠着这些活下来的……所以,当你有能力的时候,你可以适当的给他们一些回报,这是效法古人‘一饭之恩’的胸怀。”
“但是!元阆仙,你报恩,是因为你君子,却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给了你‘恩’!!而且你要明白,在他们用你的母亲威胁你的那一刻,这薄的看不到的‘恩’就已经没了!当他们害死你的母亲之后,你们就是仇人了,血仇!!明白了吗?”
元阆仙缓缓的屈膝,跪了下去,一时间哭的全身发抖。
每个人都在说她母亲不知廉耻,做人的外室,可是若不是她去当人外室,他早就死了。
每个人都说谢留庇护了她们母子,可是他真的宁可不要这样的庇护!
而且就算是庇护,也只有一年多,之后,他念书的银子,全是母亲一针一线的绣出来的,眼都熬的快要瞎了。
他拼命的念书,终于考出了名堂,他天真的想着,待到做了官,就还了他们银子,把母亲赎出来……可是万万没想到,当他终于成了秀才,成了举人,却反而害死了母亲。
他恨极了自己,也恨极了他们,可是每个人都说,他是他的半父,是他的恩人……说他母亲的死只是意外。
母亲为了保护他,生生被用刑至死,这叫什么意外!
在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报官真的是便宜他们了。
可自从他出了手,就有无数的人来劝他……让他手下留情,让他知恩图报!!
直到今日,终于有人掰开揉碎了告诉他,你不欠他们的!这不是恩!这是他的母亲,豁出一切换来的!
唐时锦静静的看着他哭。
直到他渐渐收了泪,唐时锦才续道:“好,说完了人情,再说说律法。”
她顿了一下:“我问你,什么叫外室?无名无份不入家为外室!你母亲到死,都是李氏,不是谢李氏!!无奴藉更无婚书妾书,律法上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问你,依大庆律,威力制缚,私家监禁,如何裁断?”
元阆仙喃喃的道:“仗八十。”
“致死者如何裁断?”
“绞。”
唐时锦看着他,“从他强行把你母亲带回谢府,律法上已经是囚禁了!!更何况之后!我再来问你,主犯从犯如何裁断?”
“若以威力主使人殴打、而致死伤者、并以主使之人为首。下手之人为从论、减一等。”
唐时锦正色道:“现在明白了吗?谢家囚禁你母亲,如果谢留是主犯,谢夫人,谢小娘,不可能不知情,他们全都是从犯,最起码是个流放,凭什么在外头晃悠?又凭什么来告状?”
“还有你,你堂堂举人,屡次被人抓回家,被人下药,被人关在一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