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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整个帝都范围内，鸿雁酒楼的鹏程阁并不是最好的，但要说寓意，没有别的地方能比得上。
便也因此，想要在这里设宴待客并不容易，南华清也是废了不少劲才拿下的。
当二人抵达的时候，天色刚刚黑下来。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客人们应该陆陆续续到了，事实上却并没有。
“没什么好奇怪的，若是都规规矩矩守时，大约也显不出他们的地位与身份。”
“所以，看在若兰的面子上，多等一会吧，若是一个小时后还不来，那就不管了，我们自己吃。”
“反正也不是非要通过他们的，大不了到时候再打你的名号，我就不信皇帝还坐得住。”
“……”
客人未到，自然酒菜也不到上的时候。
鹏程阁内，就林昊跟南华清二人坐着，似乎担心林昊会不耐烦，南华清笑着解释着。
林昊的确不耐烦这种繁文缛节，但他也并非不通俗物的愣头青。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必须遵守的游戏规则！
诚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必要去理会那些形形色色的潜规则。
可在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在他还没有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之前，很多时候他也不得不随波逐流。
是以南华清的想法他还是能够理解，同时也没有表现出不耐。
也没有等很长时间，约莫半小时后，有客人抵达。
是个中年人，姓吴名辉，看上去儒雅和善，风度翩翩，乃是帝国中书省主事之一。
简单寒暄过后，宾主落座，吴辉笑着说道：“敢问娘娘，时间不早，是否可以开席了？”
南华清一愣，很快不好意思道：“这个，要不还是再等等吧，还有几位客人没来呢！”
“还有客人？”吴辉显得十分吃惊，说罢又大笑道：“娘娘该不是想说，除了鄙人，中书省还有人要来吧？
若果真如此，那鄙人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娘娘既然请了我吴辉，又为何要再请其他主事呢？
反过来说，既然娘娘请了其他主事，为何又要请我吴辉？
难道娘娘不知道这样犯忌讳，会让我等觉得娘娘信不过我等么？”
一番话下来，南华清顿时呆住。
到底是深宫妇人，虽然有些眼力与能耐，但外事上面难免见识短浅，思虑不周。
醒悟过来，一时间她又是尴尬又是着急。
倒也有心想要解释几句，只是思来想去，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那吴辉笑了，道：“娘娘莫急，鄙人只是随口一说，并非要怪责什么。
实则鄙人也知娘娘不易，于这等事物上有没有经验，故而有所疏漏，完全可以理解。”
说罢顿了顿，又道：“最近中书省事务繁忙，得闲者着实不多。
就今晚来说，不论娘娘您请了多少人，有功夫来此者，有心来此者，除了鄙人，不会再有其它。
是以娘娘不用担心，因为根本不会得罪任何人。”
这样一说，南华清顿时放心多了。
也没注意到这话里一些耐人寻味的细节，她起身感激道：“那就多谢吴大人了。
若非吴大人指点，若非吴大人宽宏大量，华清区区一妇人，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姿态摆得很低。
即便她是一国之后，但这里是帝都，对面坐着的是帝都官员，且她还有求于人，是以她那点身份真的不值一提。
吴辉哈哈大笑，“娘娘客气了，能为娘娘效力，是鄙人的福气。”
说完话锋一转，笑着问道：“那么敢问娘娘，现在是不是该上酒菜了？
实不相瞒，鄙人心里惦记着娘娘之事，故而刚从官署出来便直奔此处了，着实是腹中饥渴难耐啊！”
貌似十分风趣。
便是这些话，气氛轻松自然了许多。
“有劳吴大人惦记，华清感激不尽。”南华清笑着谢过，跟着便吩咐开宴。
酒水菜品都是提前备好了，上来的速度非常快，不出半小时，已经是慢慢一桌，肉醇酒香。
“娘娘太客气了，这一桌怕是不少花钱吧？”吴辉并未动筷子，而是笑着问道。
南华清笑了笑，主动起身斟酒，“钱多钱少都是次要，重要的是吴大人满意。”
说着便将斟满的酒杯递过去，笑道：“吴大人请，难得吴大人赏脸，务必多喝几杯。”
吴辉笑着接过酒杯，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碰了南华清一下。
南华清也未多想，坐下又给一直空气一样毫无存在感的林昊倒了一杯。
吴辉眼一眯，笑道：“娘娘太客气了，良辰美景，醇酒佳人，自然要多喝几杯。”
说完，似乎第一次看见林昊一样，好奇问道：“还未请教娘娘，这位小兄弟是？”
“他呀，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很久没见了，碰巧在街头遇上……”
半真半假，南华清笑着介绍了一下。
吴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他乡遇故知，的确是人生一大快事。”
说着举起酒杯笑道：“小林是吧，来，敬你一杯。”
说是敬，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而那“小林”二字，则表明他并未将林昊看在眼里。
林昊自然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闻言举了举杯，也不说话，仰脖子就一口闷了。
吴辉没出声。
他的酒杯还停留在半空，似乎在等人起身来碰。
察觉到气氛尴尬诡异，也看见吴辉不悦的眼神，南华清赶忙起身酒杯碰了一下，笑道：“话不多说，吴大人，华清先敬您一杯，先干为敬。”
凤仪十足，言罢长袖遮面，微微仰头，一杯酒就下肚了。
便是这杯酒下肚，她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润，一双狭长的凤眸中也平添了一股媚意。
吴辉借机下台，把酒喝了，客套几句后，若有所指道：“年轻人还是谦逊一些才好，否则出来混容易吃亏啊！”
老气横秋。
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虽然林昊没什么反应，但南华清并不敢任由这种局面持续发展下去。
是以目光略带央求看了林昊一眼，很快她又举杯往吴辉敬酒。
时间就这么静静走着，不知不觉便过去半个小时。
似乎并不如说的那么饿，这时吴辉忽然放下筷子……
第836章冬月遮天
看吴辉放下筷子，南华清便知正戏来了，是以也跟着放下筷子。
林昊也没徒做恶人，跟着把筷子放了下来。
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吴辉笑了笑，道：“菜也吃了，酒也喝了，是时候说说正事了。
不过在说正事之前，鄙人还是希望娘娘能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吴大人不妨直言？”南华清坐得笔直，心里却松了口气。
肯提条件就好。
提条件就表示事情没问题，怕的就是什么条件都没有，眼前一抹黑。
吴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林昊，道：“娘娘所求之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按理说，娘娘如此看得起我吴辉，我吴辉不该提什么要求才是。
然此事到底属帝国内部事务，鄙人窃以为……”
弯弯绕绕说了一大通，结果南华清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正当她要发问，林昊突然起身：“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谈。”
说完便出去了。
南华清瞬间明白吴辉话里的意思，就是要让林昊回避，只是这个时候除了心里表示歉意，她也没别的办法。
林昊从鹏程阁出来，却也没有走远。
就近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旁边就是木质栏杆，栏杆往外，可以看见酒楼一层大厅。
天色已黑，正是外出会友喝酒吃饭的高峰期，此时的大厅里人满为患。
即便如此，大厅正中央的戏台上，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说书却并未被打断。
说的不是什么演绎传说，恰好就是最近发生的事。
从那新晋花神作恶多端，到处掳掠良家妇女，到各大武神家族束手无策，疲于奔命，再到蝶湖天意如刀，邪恶花神被一刀两断……
大体便是如此。
整个故事经过精心改编，虽然整体脉络上并未发生偏移，但总体来说更加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这故事不是第一次说起了，这故事也不仅仅只在鸿雁酒楼里面有。
事实上，这个故事已经传播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乎全城大大小小的酒楼乃至青楼都有。
可即便如此，依旧改变不了其广受欢迎的事实。
便是这么静静坐着，一壶浊酒，听着那似是而非的故事，听着人群大声喧哗叫好，时不时的，当说书先生停下讨赏，他也会随便扔下一些掉落舞台。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着，某一刻，身边过道忽然有人走过。
走过不远，又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凝视良久，又小心翼翼走回来。
“林……先生？”
舌头有点打结。
一颗心悬得老高老高。
实话实说，冬月遮天怕得要死，就怕一个呵欠过来他就死成灰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可问题就在于，明明看见了，若装作视而不见，他都没事，就怕家里老子知道了又敲断他的腿。
当然，他其实也不是那么确定，毕竟看到的只是背影和侧脸。
而若果真不是，若只是他看错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显然他并没有看错！
林昊闻声看来，还没出生，心头咯噔一跳，他便一动不敢动了。
神情无比怪异。
这个时候他很努力想笑，也很努力在笑，偏偏那笑容看上去比哭着还难看。
而就在他以为流年不利今天肯定会倒霉的时候，忽然林昊招呼道：“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