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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失神,直到两人的身影淡淡隐入人群中,才蓦地回神。
“子麒!子麒!”她双手握成圈,不顾周遭群众讶异的眼光,喊著一心系念的名字。“子麒!”
他似乎听见了,停下步履,讶然张望。
“在这里!子麒,我在对面!”她继续狂呼,一面用力挥手。
终于,他看见她了,湛亮的眸光直直射来,与她的在空中交会。
她松了一口气,可他却似乎并不高兴见到她,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剑眉微微一拧。
她看出他犹疑的神色;心韵一乱。
“子麒,你别动!在那边等我!”
回应她的是一个近似谐谵的手势,他比了比展岳,又比了比她,然后用双手在空中画了两颗心。
心心相印——他,在祝福她与展岳吗?
她木然,迷蒙著眼睇定他,他也深深回凝,接著,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温柔至极的微笑。
像极了某种告别的微笑。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看她?要这样对她笑?
心脏无可自抑地揪紧,她颤声喊:“子麒,你要去哪儿?你……你别动!千万别动!等等……”未完的嗓音淹没于一阵火车进站的声响中。
突如其来的列车,截断了两人交缠的视线。
钟晨露屏住呼吸。
面前的蓝色列车,宛如一片汪洋,分离了各立一方的两人,而她有预感,当海潮退去后,她会失去他的形影。
而她将再度承受昨日得知他失踪时,那排山倒海而来、毁灭性的极度惊惧。
那种深伯永远再也见不到他的恐慌,她不想再经历一回。
不!她绝对不要,不要——
“你别定,别走,等等我。”她哑著嗓音低喃,旋过身,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地下道。
不过几十尺的甬道,今日奔来,却好长、好长,仿佛永不到尽头。
拜托,别定。
她在心底呐喊,捧著一颗惊慌的心穿过地下道,拾级上梯,来到另一座月台。
他在哪儿?
左顾右盼,映入眼瞳的却是一张张陌生的、无表情的脸孔。
那个爱笑、爱闹、爱要帅的男孩呢?他究竟在哪儿?他真的不见了吗?他怎么……怎么可以不等她呢?怎么能就这样抛下她呢?
她明明要他等她的啊!
酸苦的委屈倏地泛上心头,窒闷胸臆。她闭了闭眸,身子紧绷,有片刻,只是呆呆站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
直到一声犹豫的呼唤拂过她的耳畔。
“露露?”
她迅速扬起眸。
“展学长?”她惊呼一声,激动地拽住容色苍白的少年,“子麒呢?他在哪里?你刚刚不是跟他在一起吗?”
“他……先走了。”
“去哪里了?”她凛容,厉声逼问。
“他……”被她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展岳有半晌找不到说话的声音,好容易,才沙哑著声嗓开口,“他替我去见一个人。”
“见谁?他去见谁了?约在哪里?”
“这……”展岳别过头,不敢看她心急如焚的眼神,“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她拉高声调,直觉其中一定不对劲,“你告诉我,学长,子麒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不等我?他临走前有说什么吗?”
“他……他要我……”展岳一顿,偷瞥她一眼,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他要我好好对你。”
钟晨露一震。
子麒要学长好好对她?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把她……交给展岳了吗?
泪雾在眸中一点一点漫开,她怔怔望著展岳,梗著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她这副神情,展岳蓦地恍然大悟,猛然咬紧牙关,“露露,你……是喜欢他的吧?”
她没有回答。
“你一直喜欢著他吗?”
她依然无语,伤心的泪在眼眶里缓缓融化。
展岳倏地倒抽一口气,他敛下眸,双拳紧紧收握。“……他去见一个毒贩。”
“什么?!”钟晨露闻言,神智一凛,明眸不敢相信地圆睁。
“是代替我去的。”他低声解释,神情愧疚且自惭,“他自愿当饵,引出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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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鬼来了吗?”
光线阴淡的仓库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沉声问道,合身的黑西装服贴地勾勒出他宽厚的肩线,右手握著两颗玻璃球,规律地撞击著。
“嗯,差不多到了。”另一个身材较矮的男人点头,必恭必敬的模样显然是他的手下,“刚刚小朱报告说他已经穿过铁栏,进了废弃物堆积场。”
“五点五十五分。”男人瞥了一眼腕表,嘴角淡勾笑痕,“时间计算得挺准的。”
“身手也满矫健的。小朱说他跨铁栏时,随便一翻就跳过来了。”
“那当然,是他的儿子嘛,身手当然要有乃父之风啰。”男人似笑非笑。
“接下来怎么办?老大。”
男人沉吟,手中的玻璃球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个孩子资质倒是挺不错的,如果能吸收进来,对我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要吸收他吗?”手下皱眉,“不容易吧?老大,虽然他看起来是很聪明伶俐,不过……”犹豫的话语尚未全落,一阵手机铃声蓦地响起。
男人举手,示意身旁几个手下噤声,然后潇洒地弹开话盖,“喂,我是赵清健……思,很好,你就在那边等著,我们会注意情况,随时待命……小心点。”
挂断电话后,有半晌,男人只是敛眸沉思,好一会儿,嘴角才扬起淡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一片静默。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一个手下才大著胆子开口,“是他打来的吗?老大。”
赵清建微微颔首。
“那我们要怎么做?”
“既然这孩子敢单枪匹马来见我,照理,我不该怠慢他。”黑眸闪过锐利辉芒,“起码该见他一面,让他明白自己究竟惹上了什么人。”
“所以老大要我们带他来这里啰?”
“嗯。”
“是,我们马上去办。”
手下们领命,正想转身离去时,手上抓著的无线电对讲机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跟著,是一个微微尖锐的男声。
“老大,我是小朱。”
“什么事?”赵清健接过手下递来的无线电对讲机,慢条靳理问。
“有个小意外,一个女孩刚刚也进了废弃场。”
“女孩?”赵清健蹙眉,“多大?”
“大概十六、七岁左右吧。”
“是他的朋友吗?”
“不知道,她鬼鬼祟祟的,躲在一边的草丛里,也下现身,光盯著他看。”
买一送一?
抓一个少年附带一名少女?
赵清健嘲讽地想,黑眸掠过利芒,“别管那么多,一起抓过来。”
“是!”
第十章
蔡子麒难以置信地瞪著眼前伟岸的男人身影。
“是你?!”
男人微微一笑,“没错。”
蔡子麒愕然,神智处于极度震惊状态,“赵伯伯?”他低唤著熟悉的称谓,掌心慢慢渗出冷汗。
作梦也想不到,提供校园毒品的幕后藏镜人竟会是父亲生前的好友,警局里负责带领缉毒组的资深警探。
赵清健!他从小一向敬重的长辈竞就是他今日代替展岳来见的大药头。
“怎么……可能?”他茫然眨眼,脑子匆地强烈晕眩。
这不可能吧?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身为警察的人还知法犯法?而且还是他所熟悉的长辈?
“为什么?赵伯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再也忍不住胸臆漫开的激狂,他行动如风地上前一步,猛然扯住赵清健的衣领。
“你做什么?!”几个手下见状,立刻一围而上,掏出手枪指向蔡子麒。“放开我们老大!”
“没事。”赵清健悠然摆手,阻止手下们采取行动,“子麒只是惊吓过度而已。”望向蔡子麒的眸竞还含著笑,“不愧是老蔡的儿子,身手真的挺不错的。”
“我一向尊敬你,你却……”蔡子麒磨牙,眼眸泛开失望的红雾。
“我也喜欢你啊,子麒。比起展岳,我更希望是你来帮我接下南方中学的地盘,你比他伶俐多了,假以时日,你会成为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最得力的助手?你的意思是要我帮著你运毒贩毒?还散播毒品给无辜的学生?”蔡子麒冷啐,“你有没有良心啊?贩毒已经是大罪,你居然还把毒品卖给学校里的学生,毁掉他们太好前途?太可恶了!”
“哟,听这说话的口气,挺有正义感的嘛。”赵清健讥诮地说,“你老爸告诉我,你从小就想当警察,看来这话不假。”
“没错,我是从小就想当警察。看著你们每天出生入死,跟歹徒搏斗,我真的很崇拜你们,很敬重你们,可你却……”蔡子麒一顿,双拳紧握,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赵清健冷冷一笑,“警察的工作没你想像的那么清高,孩子,跟歹徒搏斗也不是什么值得光荣的事。你要是知道有多少警察横跨黑白两道的话,恐怕会忍不住想去撞墙吧。”
“我不傻,当然知道警察中也有败类!”蔡子麒怒吼,“可我……我想不到你也是,赵伯伯,你……”
“一句话,做或不做?”赵清健打断他,神态冷凝,“如果你点头,我就全力栽培你,如果你不识相……”尾音若有深意地拉长。
“你想怎样?”
“你知道太多了。”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