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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说昆曲 作者:白先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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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昆曲曾有过“家家收拾起,户户不提防”的鼎盛时期,但由于各种原因它是式微了。国学大师俞平伯曾说:“昆曲之最先亡者为身段,次为鼓板锣段,其次为宾白之念法,其次为歌唱之诀窍……昆剧当先昆曲而亡。”戏剧如果不得落实于舞台实践,它将会走上消失及灭亡之途。
  昆剧在最艰难的时候出了一个奇迹:《十五贯》的演出成功救活了一个剧种。而当时演出《十五贯》的“浙江昆苏剧团”,也就是这次来台演出的“浙江昆剧团”的前身。当年策划《十五贯》及饰演况锺的周传瑛夫人张娴女士也随团来台,我们请她谈谈当时的情形。
  张  娴: 昆剧到了抗战末期,日军到处横行,真爱昆曲的都艰难得很,假爱昆曲的也都逃走了。唱昆剧死的死,活着的也像孤魂似的飘荡。王传淞是最早进入由朱国良主持的“国风苏滩剧团”演戏,当时我们张家三姐妹还有我的小哥也都在这个班里。我们这个班子也就是所谓的“家族班子”,但是不管多么苦,大家死活在一起。“国风”里有好几个家庭,大家拖儿带女的一个都没丢,有饭大家吃,有粥大家喝,有零钱分了花。虽然是成了所谓的“叫化班子”,但是我们这些老人马都是同甘共苦到底的。
  第二部分第3章 白先勇说昆曲(2)
  一九五五年十一月间,当时省文化局长黄源来杭州看戏,我们剧团刚巧在演《十五贯》,他们看了觉得戏很好,希望能再加工整理及改编。后来我们成立了一个小组,由郑伯永及导演陈静等共同改编完成了《十五贯》的新本,由周传瑛演况锺,王传淞演娄阿鼠,朱国良演过于执。在那年的春节期间,剧团进了上海,先在中百一店七楼的一个小场子里演出,初一到初四场场客满,后来才跌落了下来。黄源叫我们移至中苏友好大厦去演,当时正在上海的中宣部部长陆定一也来看戏,陆定一看了戏后决定让《十五贯》进北京演出。到北京演出后,造成了大轰动,剧场周围都是想买戏票的人。本来我们剧团只打算演出二十天,后来又延长了二十天还是应付不了,结果从四月十日一直到五月二十七日,足足演出了四十六场,观众达七万余人次,真是“满城争说《十五贯》”!昆曲在舞台上又重新拉回了观众。
  白先勇: 张娴女士出身“国风苏滩剧团”,后来也和俞振飞同台演出过。这一次她和八十五岁高龄的郑传鉴老先生将在元月二日演出《贩马记》的《哭监》一折,这是“传、世、盛、秀”四代同堂大会演,真是昆曲一次难得的大盛会。
  我要再请教郑传鉴老先生,您住在上海比较久,是不是也常和俞振飞先生配戏?您本工是副末,但也兼擅老外和老生,人家称您是昆剧界的麒麟童,您比较得意的有哪些戏?
  郑传鉴:我常和俞先生配戏,像《荆钗记·见娘》。这是一个所谓“三脚撑”的戏,每次扮演王老安的是华传浩或是徐凌云,扮演李成的都是我。这个戏要求三位演员配合紧凑,才见精彩,如果一人稍弱,便会减色,我和他们合作都是极有默契的。
  白先勇: 昆曲代代薪传,有些戏如果老师傅没有及时传下来,就永远失传了。比如说《疗妒羹·题曲》本来能演的就很少,现在独得真传的只有姚传芗老先生。请问姚老先生,您是怎么学得这些独门绝活的?
  姚传芗:我们昆剧演员如果能转益多师,技艺将会有很大的提升。我当年出科的时候唯有钱宝卿老先生一人尚会《题曲》,我在病榻前跟他学《题曲》,成为独传,但亦极少再演。后来我重新整理,教给了浙江昆剧团“盛”字辈的演员王奉梅,她曾在会演中演出受到好评。《寻梦》也是钱宝卿教我的,南京的张继青又经过我的指导,现在这些中年演员也会《寻梦》及《题曲》了。
  第二部分第3章 白先勇说昆曲(3)
  白先勇:这次“浙昆”来台,要在国家剧院连演六场,共演出二十五出折子戏。“浙昆”的当家花旦王奉梅女士也随“传”字辈老人先行抵台,请教王女士,“浙昆”最拿手的有哪些好戏呢?
  王奉梅:我们这次带来的戏都很精彩,如果说是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汪世瑜的《拾画·叫画》及《亭会》,林为林的《界牌关》,还有我的《折柳阳关》及《题曲》。《拾画·叫画》是汪世瑜的拿手好戏之一,也是昆曲小生“三独戏”之一,戏很冷,很难演得好。这是一出独角戏,完全要用艺术魅力征服观众。汪世瑜擅演巾生,扇子功等得周传瑛老师的真传。我们这一次能到台湾演出,真是无限的高兴,我们没想到这里爱好昆曲的朋友这么多,文化水平也比大陆高出很多,这对我们鼓舞真是太大了。大陆最近这几年拼命朝经济发展,文化艺术已吸引不了年轻人,大家都是“向钱看”,这些高水平的艺术已渐渐失去了地盘,公家机构也没有太在意积极补助或培植。我们剧团演出时观众常常不到五成,有时甚至更少。戏曲并不是少数人的事业,昆剧的生命必牵系于舞台和观众,观众人数急遽地减少,是我们最大的担忧之一。我是在一九五八年从浙江戏剧学校招收到“浙昆”的,当时十三岁,坐科六年,一毕业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期间,江青蓄意迫害昆剧,几乎使昆剧绝迹,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我被迫改唱越剧,但我心心念念的还是昆剧。
  “浙昆”在一九七七年恢复后,我就立刻归队,“浙昆”这几年培植了不少新的人才,像林为林、陶铁斧、张志红等。林为林有“浙江第一腿”之称,《界牌关》是他的拿手绝活。“浙昆”保存的传统剧目非常多,像明朝汤显祖《紫钗记》的《折柳阳关》,明朝吴炳《疗妒羹》的《题曲》及汤显祖《牡丹亭》的《拾画·叫画》等,历代剧作家的心血精华我们都竭力保存。
  白先勇: 我从资料上知道,在清末“全福班”及稍后的“昆曲传习所”,他们能演出的剧目大约有四百三十二出折子戏,但我听“浙昆”的张世铮说,现在演员能演的、还有经常演出的,已经不到两百出了。能保存的戏码急遽递减,而老师傅也逐渐凋谢,像汪世瑜、王奉梅、华文漪、蔡正仁、张继青他们这一辈受到俞振飞、周传瑛、朱传茗等“传”字辈老人的熏陶,能得到最完整的训练,但在他们之后就很难有这样的师资了。希望我们能让这些优秀的演员有更多的演出机会,文化及教育当局能与他们合作;或者教导学生薪传昆曲的火种,或者留下完整演出的录像带,做一份最完整的昆剧资料,这些都是非常迫切的工作。宋词、元杂剧的唱法都已失传了,如果昆剧不及时抢救,也会在我们手上消失。前几年我到南京讲学,遇到名剧作家陈白尘老先生,他就非常激动地说:“大学生以不看昆剧为耻。”
  的确,昆剧更应该像日本的能剧那样受到保护和重视;希望这次浙江昆剧团来访,我们除了听曲看戏外,能更进一步地认识昆剧在我国文化上深层的意义,及早动手抢救这些祖宗宝贵的文化遗产。
  姚白芳  记录整理
  原刊于1993年12月26日《联合报·副刊》
  第二部分第4章 白先勇说昆曲(一)
  一
  很小的时候我在上海看过一次昆曲,那是抗战胜利后的第二年梅兰芳回国首次公演,在上海美琪大戏院演出。美琪是上海首轮戏院,平日专门放映西片,梅兰芳在美琪演昆曲是个例外。抗战八年,梅兰芳避走香港留上胡子,不肯演戏给日本人看,所以那次他回上海公演特别轰动,据说黑市票卖到了一条黄金一张。观众崇拜梅大师的艺术,恐怕也带着些爱国情绪,景仰他的气节,抗战刚胜利,大家还很容易激动。梅兰芳一向以演京戏为主,昆曲偶尔为之,那次的戏码却全是昆曲:《思凡》、《刺虎》、《断桥》、《游园惊梦》。很多年后昆曲大师俞振飞亲口讲给我听,原来梅兰芳在抗战期间一直没有唱戏,对自己的嗓子没有太大把握,皮黄戏调门高,他怕唱不上去,俞振飞建议他先唱昆曲,因为昆曲的调门比较低,于是才有俞梅珠联璧合在美琪大戏院的空前盛大演出。我随家人去看的,恰巧就是《游园惊梦》。从此我便与昆曲,尤其是《牡丹亭》结下了不解之缘。小时候并不懂戏,可是《游园》中【皂罗袍】那一段婉丽妩媚、一唱三叹的曲调,却深深印在我的记忆中,以致许多年后,一听到这段音乐的笙箫管笛悠然扬起,就不禁怦然心动。
  第二次在上海再看昆曲,那要等到四十年后的事了。一九八七年我重返上海,恰好赶上“上昆”演出《长生殿》的最后一场。“上昆”刚排好《长生殿》三个多小时的版本,由蔡正仁、华文漪分饰唐明皇与杨贵妃。戏一演完,我纵身起立,拍掌喝彩,直到其他观众都已散去,我仍痴立不舍离开。“上昆”表演固然精彩,但最令我激动不已的是,我看到了昆曲──这项中国最精美、最雅致的传统戏剧艺术,竟然在遭罹过“文革”这场大浩劫后,还能浴火重生,在舞台上大放光芒。当时那一种感动,非比寻常,我感到经历一场母体文化的重新洗礼,民族精神文明的再次皈依。大唐盛世,天宝兴亡,一时呈现眼前。文学上的联想也一下子牵系上杜甫的《哀江头》、白居易的《长恨歌》:“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等到乐队吹奏起【春江花月夜】的时刻,真是到了令人“情何以堪”的地步。
  从前看《红楼梦》,元妃省亲,点了四出戏:《家宴》、《乞巧》、《仙缘》、《离魂》,后来发觉原来这些都是昆曲,而且来自当时流行的传奇本子:《一捧雪》、《长生殿》、《邯郸梦》,还有《牡丹亭》。曹雪芹成书于乾隆年间,正是昆曲鼎盛之时,上自公卿贵族如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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