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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打了个寒战,卡卡想起了多古勒的话,“老鼠就是老鼠,人就是人。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他们或许是善良的,爱好和平的,可他们的后代,总有一天,会生出可怕的野心,会成为人类的敌人。老鼠毕竟不是人。”
身披铠甲,手持绣花针毒剑的老鼠席卷王城,尸横遍野,人人谈鼠色变……
都是我的错。
卡卡哭了。他不知道究竟错在哪里,更不知道如何纠正,甚至连道歉也不知向谁说。
一切过失对他而言,只能作为错误这个词汇本身存在,除此之外,一概无从谈起。
卡卡回到王宫甬道,杀戮早已结束。卡卡把老鼠们的尸体葬在花园里,连同那枚浸渍了血与阴谋的黑郁金香骑士勋章。
“龙皇帝国皇家骑士团,全军阵亡于此,与正义一道离开人间。”卡卡亲手写下墓志铭,除了路易,他甚至不知道其他的名字。
笛声沙哑而悲怆的回荡在夜风中,卡卡吹起镇魂曲,目送一百条英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向通往天堂的门扉,黯然神伤……
※※※
卡卡抱着奈丽爬上塔楼,等候多时的老乔治早已拾掇好了热气球。
“亲爱的,为什么……”奈丽哭的痛不欲生,“你就那么讨厌奈丽?一定要赶走我?”
“当然不是,奈丽,我喜欢你。”卡卡也忍不住哭了。“可你不能留在王宫。我不想把你当成宠物,可你所需要的,我根本不可能给予。”
“为什么!?喵呜~奈丽不明白。”仙女猫泪汪汪的望着卡卡,期盼他会心意转。
“奈丽什么也不要,奈丽和卡卡在一起很快乐,真的,就算是宠物,也是最幸福的……奈丽哪里也不去,只想做卡卡的宠物,求求你,亲爱的,别赶我走……”
“我说,卡卡先生,听我老乔治一句话吧。”天鹅乔治愁眉苦脸的说,“路易他们的遭遇,我也很伤心……可是,卡卡先生,这并不是你的错呀。世界上总是有些坏人—— 当然,也有坏天鹅——这是免不了的。但好人没必要为坏人的罪行自责呀?我觉得,你最好开心一点儿,留下奈丽吧,她只喜欢你……”。
“你们根本不明白!”卡卡哭着吼道,“卡奥斯不是坏人,谁也没有做坏事!不管杀人者,还是被杀者,都有自己的正义……问题在我自己,我自己到底算什么?算你们的正义?还是卡奥斯的正义?我……我根本就什么也不是啊!不是人,也不是动物,不是统治者,也不是反抗者,我在夹缝之间苟延残喘,我上下两难,我不能用主人的姿态对待你们,可我……终究也不可能成为你们的同类。我就是什么也不是。奈丽……原谅我……你必须走,我们不可能站在根本不存在的阶梯上……”
气球越飞越高,永远消失在远方。
永远,永远究竟有多远?
远方,远方究竟在何方?
“黄金时代之后,是白银时代,从此有了纷争;白银时代之后,是青铜时代,从此有了战争;青铜时代之后,是黑铁时代,从此……从此一切都埋葬在绝望的坟墓中……”
目送着气球远去,他默默背诵着《奥古多罗圣典》中的诗句,沉吟良久,若有所思的补充了一句:“童真时代之后,是沧桑时代,从此有了无可奈何的烦恼与伤心……”
卡卡坐在静寂的黑暗之中,无论从主体想外看客体,还是从客体向内看主体,都没有一丝光明,哪怕仅仅是象征光明的希望。
黑暗滋生了幻觉,他听到自己的骨头节咯吱咯吱响,那是雨后竹笋萌发的声音。
戴安娜的解毒药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卡卡长大了,这一切,决非梦境。
晴空夜色的眸子,冷峻的轮廓,完美的容貌,古铜色的肌肤闪耀着青春的光彩,匀称的肌肉蕴藏着无穷的力量,面对铜镜,卡卡知道自己已经踏上第二级台阶。
180公分,70公斤,十八岁。
卡卡长大了。
梦寐以求的愿望毫无征兆的变成现实,巨大的反差制造了错觉的梦境,心绪跟不上身体生长的步伐,脑中空荡荡。他甚至觉得,长大的只一具名为“卡卡”的空壳,“卡卡”之所以称其为“卡卡”的本质,依旧冰封在15岁少年的心中,连同猫和老鼠一起逃到世界尽头。
天亮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走出阴影,在崭新的阳光下开始崭新的生活的崭新的一天,心情却桎梏他于古塔漆黑一角,羞涩胆怯一如洞穴矮人,拒绝阳光爱抚自己丑陋的身躯自闭的魂。
卡卡断定自己将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徘徊永无止境,直到晨风送来她的脚步声和熟悉的馨香,他才鼓起勇气走出钟楼。
“神哟~”仰望旭日,卡卡泪流满面。
※※※
多年以后,卡卡独自来到迷途森林,凭吊旧日时光。
现在看来,所谓蛇堡,不过是几栋破破烂烂的小土屋。当初伙伴们与皇家骑士团浴血奋战的石塔,也不过是三米多高的小石楼。米仓塌了半边,杂草丛生,野狗用高利贷者的目光审视远道而来的客人。
一切都破落不堪,失望得让人失望,思念与回忆无处释放,他憋得心慌。置身在回忆与现实的夹缝里,卡卡脚踏大地,精神却空虚的一如清水幻像。
童真的神殿早已分崩离析,而今,追忆也碎成沧桑的瓦砾。
希望与失望,勇气与迷茫,伟大与渺小,悲剧与喜剧……
帷幕落下,一切都成为过去,曾经沸腾的热血终归平静,冷却,凝固。
过去就是过去,恰如败者的正义,不再有任何意义。
“不过如此而已……”卡卡想。
“喵~”
仿佛应和他的感伤,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唤,恍若遗失在世界尽头的诺言……
(第二集 完)
~第一章 曙光死神~
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正如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
从前,少年在一本古书上读到这句格言。
假如绝望不彻底,就不能称之为绝望。既然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那么,世界上就根本不存在绝望这玩意儿。那句格言,本身就是个谬论。不是吗?
少年一向坚信绝望存在,准确的说,他自己就被无处不在的绝望团团包围。假如斐真除了奥古多罗和莫妮卡,另有一位主管绝望的神祗,少年一定会成为最虔诚的信徒。
“人类,究竟是怎样一种动物?”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越是求索,答案就越发模糊不清。
自从皇家骑士团化作一抔黄土,自从仙女猫埃斯贝尔。奈丽和天鹅乔治带著他的童话时代离去,自从惊然发现人类的世界没法用对与错定义,他就陷入了无可自拔的绝望。
他所敬爱的卡奥斯王无情的杀害了他最亲密的老鼠朋友,他自黑暗巫师梅林魔爪中千辛万苦救出来的多古勒大人,竟然下令屠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还不足以诠释他的绝望。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卡奥斯和多古勒才是正确的,而在两级台阶间犹豫不决的自己,才真的错了。
过去,他为自己身为人偶而悲伤,热切希望变成真正的人类;现在,他为希望幻灭而绝望,无论怎样,他也不可能变成一种自己根本没法理解的动物。
到底选择哪个台阶?到底选择谁的正义?属于人的,还是人偶自己的?少年曾经为此感到迷茫。假如迷茫可以用形容词来修饰,那就是绝望的迷茫。
或者迷茫的绝望。
※※※
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正如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
可当今天偶然回想起这句格言,少年惊讶的发现,他已经不再绝望。一切过去的伤痛都变成了镜花水月,昨天的清晰的记忆而今已经模糊变形,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褪了颜色,包括绝望。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以消除伤痛、澄清迷茫、抹去绝望。
尽管不情愿,少年却不得不承认,奈丽、乔治和路易正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淡去,总有一天,将彻底湮没在时间的洪流里,不留一丝痕迹。
尽管不情愿,少年却不得不承认,生活在人群中的人偶只有成为真正的人类这一条路可走。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因为时光不能倒流,他只能登上了高一级台阶,把过去留给了过去。
“我只能选择人类的正义。”少年想,“我要变成真正的人,哪怕会因此失去某些宝贵的东西。我别无选择。”
得出以上结论时,少年身在斐真最豪华的舞台上。这里是血与勇气的熔炉,是自相残杀的战争。
这里,是花都斐真的“太阳神斗技场”。
少年的衣著黑百分明。镶嵌著银质护身软甲的紧身黑皮衣,同样的护甲还装配在膝盖和手肘部,长筒战靴内侧插著精钢打造的杀鳄军刀,银光闪闪的腰带上没有挂短刀或者匕首,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巧的革囊,里面装著同样得自蛇堡的招魂笛。
半年来,少年杀死了上百个对手,与别的角斗士不同,他从不把牺牲者的数量刻在腰带或者武器上炫耀,而是把武者的灵魂送上天国安息之地。他不求死者原谅,只求无愧于心。
少年走出赛手休息室,在登场签名簿上写下自己名字:封。卡鲁斯。在衣著暴露的女主持人抬起头之前,他戴上白金面具。
面具左右两侧是截然不同的图案。
左侧,是死神的全身相。黑白两色的诡异线条勾勒出冥界之主寂静的威仪,只有勾魂大镰那滴血的刀锋,暗示了隐藏在寂静背后的破坏欲。
孤高的死神徘徊在幽深的黄泉路上,身畔唯有皑皑白骨相伴。
死神也是寂寞的,一如人偶的心。
右侧,是蓝天、白云、地平线。初生的太阳露出半边红彤彤的笑脸。奥古多罗大神啊,伟大崇高的天父,他的曙光解放了夜女神统治的海洋与大陆,他把生命力慷慨的洒向世间万物。
朝阳是幸福的,因为他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