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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泉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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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希古,靖恭诸杨也,朋党连结,悉相期以死。权势熏灼,力不可拔,与同里崔氏相埒,而叔季过之。希古性行诞僻,初应进士举,投丞郎以所业,丞郎延奖之。希古起而对曰:“斯文也,非希古之作也。”丞郎讶而诘之,曰:“此舍弟源嶓为希古所作也。”丞郎大异之曰:“今之子弟,以文求名者,大半假手也。苟袖一轴投之于先进,靡不私自炫鬻,以为莫我若也。如子之用意,足以整顿颓放矣。”性酷嗜佛法,常置僧于第,陈列佛事,杂以幡盖,是谓道场者。每凌晨辄入其内,以身俯地,俾僧据其上诵金刚经三遍。性又洁净,内逼如厕,必撒衣无所有,然后高履以往。
  相国李石,河中永乐有宅。庭槐一本抽三枝,直过堂舍屋脊,内一枝不及。相国同堂昆弟三人,曰石,曰程,皆登宰执;唯福一人历七镇使相而已,盖一枝稍短尔。
  苗躭以进士及第,困居洛中有年矣,不堪其穷。或意谓将来通塞,可以响卜,即命儿侄洒扫厅事,设几焚香,束带秉笏,端坐以俟一言。所居穷僻,久之无闻。曰晏,有货枯鱼者至焉,躭复祝其至而谛听之。其家童连呼之,且挈鱼以入,其实元无一钱,良久方出。货者迟其出,因怒之矣。又儿或微刳其鱼,货者视之,因骂曰:“乞索儿终饿死尔,何滞我之如是耶!”初,躭尝自外游归,途遇疾甚,不堪登降。忽见辇棺而过者,以其价贱,即僦之,寝息其中。既至洛东门,阍者不知其中有人。请其所由来。躭恐其讶己,徐答曰:“衣冠道路得贫病,不能致他舆,奈何怪也?”阍者退曰:“吾守此三年矣,未尝见有解语神柩。”后躭亦终江州刺史。
  杜羔妻刘氏,善为诗。羔累举不中第,乃归。将至家,妻即先寄诗与之曰:“良人的的有奇才,何事年年被放回?如今妾已羞君面,君到来时近夜来。”羔见诗,即时而去,竟登第而返。
  赵悰妻父为钟陵大将,悰以久随计不第,穷悴愈甚。妻族益相薄,虽妻父母不能不然也。一曰,军中高会,州郡谓之春设者,大将家相率列棚以观之。其妻虽贫,不能无往,然所服故弊,众以帷隔绝之。设方酣,廉使忽驰吏呼将,将且惧。既至,廉使临轩手持一书笑曰:“赵悰得非君之婿乎?”曰:“然。”乃告之:“适报至,已及第矣。”即授所持书,乃榜也。将遽以榜奔归呼曰:“赵郎已及第矣!”妻之族即撤去帷帐,相与同席,竟以簪服而庆遗焉。
  李讷除浙东路,出淮楚时,卢罕方为郡守。讷既至,适值元曰,罕命设将送素膳于讷。讷初见欣然,迨览状,乃将名与讷父讳同。讷,建子也。雅性褊急,大怒,翌曰仅旦,已命鼓棹前去。罕闻之,急命驾而往,舟已行矣。罕知其故,逊谢良久,且言所由以不谨笞之。讷去意益坚。罕度不可留,怒曰:“大约下人多名建,公何怒之深也!”遂拂衣而去。
  温庭筠有词赋盛名。初从乡里举,客游江淮间,杨子留后姚勖厚遗之。庭筠少年,其所得钱帛,多为狭邪所费。勖大怒,笞且逐之,以故庭筠不中第。其姊赵颛之妻也,每以庭筠下第,辄切齿于勖。一曰厅有客,温氏偶问:“谁氏?”左右以勖对之。温氏遽出厅事,执勖袖大哭,勖殊惊异,且持袖牢固不可脱,不知所为。移时,温氏方曰:“我弟年少宴游,人之常情,奈何笞之?迄今遂无有成,安得不由汝致之?”遂大哭。久之,方得解脱。勖归愤讶,竞因此得疾而卒。
  郑昌图登第,岁居长安。夜后纳凉于庭,梦为人殴击,擒出春明门,至合大路处石桥上乃得解,遗其紫罗履一只,奔及居而寤,甚困。言于兄弟,床前果失一只履,旦令人于石桥上追寻得之。
  杜宣猷大夫,自闽中除宣城,中官之力也。诸道每岁送阉人所谓私白者,闽为首焉,且多任用,以故大阉已下,桑梓多系闽焉。时以为中官薮泽。宣猷既至,每寒食节,辄散遣将吏荷挈食物,祭于诸阉冢墓,所谓洒扫者也。故时号为敕使看墓。
  故相晋国公王铎为丞郎,李蠙时判度支,每年以江河淮运至京水陆脚钱,斗计七百,京国米价斗四十,议欲令江淮不运米,但每百斗纳钱七百。铎曰:“非计也,若于京国籴米,且耗京国之食,若运米自淮至京国,兼济无限贫民也。”籴米之制,业已行矣,竟无敢沮其议者。都下米果大贵,未经旬而度支请罢,以民无至者故也。于是识者乃服铎之察事矣。铎卒以此大用。
  贾相耽在滑台,于城北命筑八角井以镇黄河,于是潜使人于凿所侦之。果有一老父来观,问曰:“谁凿此井?”曰:“贾相公也。”父曰:“大好手,但近东、近西、近南、近北也。”耽闻之曰:“吾井太大。惜哉!”
  翁彦枢,苏州人也,应进士举。有僧与彦枢同乡,出入故相国裴公坦门下,以年老优恤之,虽中门内,亦不禁其出入。手持贯珠,闭目以诵经,非寝食,未尝辍也。坦主文柄入贡院,子勋、质曰议榜于私室,僧多处其间,二子不之虞也。拟议名氏,迨与夺径路,僧悉熟之,归寺而彦枢诣焉。僧问彦枢将来得失之耗,彦枢具对以无有成遂状。僧曰:“公成名须第几人?”彦枢谓僧戏已,答曰:“第八人足矣。”即复往裴氏家。二子所议如初,僧忽张目谓之曰:“侍郎知举耶?郎君知举耶?夫科第国家重事,朝廷委之侍郎,意者欲侍郎铲革前弊,孤平得路。今之与夺,悉由郎君,侍郎宁偶人耶?且郎君所与者,不过权豪子弟,未尝以一平人艺士议之,郎君可乎?”即屈其指。自首及末,不差一人。其豪族私仇曲折,必中二子所讳。勋等大惧,即问僧所欲,且以金帛啖之。僧曰:“贫道老矣,何用金帛为?有乡人翁彦枢者,陡要及第耳。”勋等即列丙科,僧曰:“非第八人不可也。”勋不得已许之。僧曰:“与贫道一文书来。”彦枢其年及第,竟如其言,一无差忒。
  韦保衡尝访同人家,方坐,有李钜新及第亦继至。保衡以其后先匿于帷下。既入曰:“有客乎?”同人曰:“韦保衡秀才。可以出否?”钜新成事甚自得,徐曰:“出也何妨?”保衡竟不之出。洎保衡尚主为相,李蠙镇岐下,钜新方自山北旧从事辟焉。又保衡初既登第,独孤云除西川辟在幕中。乐籍间有佐酒者,副使李甲属意时久,以逼于他适,私期回将纳焉。保衡既至,不知所之,祈于独孤,且将解其籍。李至,意殊不平,每在宴席,辄以语侵保衡。保衡不能容,即携其妓以去。李益怒之,屡言于云。云不得已,命飞牒追之而回。无何,堂牒追保衡赴阙下,乃尚同昌公主也。李固惧之矣。不曰,保衡复入翰林。李闻之,登时而卒。
  崔铉,元略之子。京兆参军卢甚之死,铉之致也,时议冤之。铉子沆,乾符中亦为丞相。黄巢赤其族,物议以为卢甚之报焉。初,崔铉虽谏官,婚姻假回,私事也;甚虽府职,乃公事也,相与争驿厅。甚既下狱,与宰相书,则以己比孟轲。而方瑄、钱凤既朋党宏大,莫不为之尽力。甚出于卑微,加以铉亦瑄之门生,方为宰相,过而诬罔。瑄曰:“左补阙出为翟阳宰。”甚行及长乐坡,赐自尽。中使适回,遇瑄,囊出其喉曰:“此卢甚结喉也。”瑄甚不怿。京城不守,崔氏诸子并血其族。呜呼!谓天盖高,何其明哉!
  郑路昆仲,有为江外官者,维舟江渚,群盗奄至,即以所有金币,罗列岸上,而任盗贼自运取。贼一不犯,曰:”但得侍御小娘子来足矣。”其女有姿色,贼潜知之矣。骨肉相顾,不知所以答。女欣然请行,其贼即取小舟,载之而去。女谓贼曰:“君虽为偷,得无所居与亲属乎?然吾家衣冠族也,既为汝妻,岂以无礼见逼?若达汝所止,一会亲族,以托好逑足矣。”贼曰:“诺。”又指所偕来二婢曰:“公既以偷为名,此婢不当为公计,不若归吾家。”贼以貌美,词且顺,顾已无不可者,即自鼓樟载二婢而去。女于是赴江而死。
  刘蕡,杨嗣复门生也,对策以直言忤时,中官尤所嫉忌。中慰仇士良谓嗣复曰:“奈何以国家科第放此风汉耶?”嗣复惧而答曰:“嗣复昔与刘蕡及第时,犹未风耳。”
  杜羔,字中立,少年时赡于财产,它无所求。其所与游者,徒利于酒肉,其实蔑视之也。一曰,同送迎于城外逆旅,客有善相者,历观诸宾侣。独指中立曰:“此子异曰当为将矣。”一座大笑。中立后尚真源公主,竞为沧州节度使。初,李琢之出镇,旗竿道折,乃钁杀其执旗者。中立在道亦然,杖之二十。琢竟无患,而中立卒焉。岂煞之可以应其祸哉?
  李蠙与王铎进士同年,后居得路,尝恐铎之先相而己后之。路岩出镇益失势,铎柔弱易制,中官爱焉。洎韦保衡将欲大拜,不能先于恩地,将命铎焉。蠙阴知之,挈一壶酒请铎曰:“公将登庸矣,吾恐不可以相攀也,愿先是少接左右可乎?”即命酒饮铎。妻氏疑其堇焉,使女奴传言于铎曰:“一身可矣,须为妻儿谋。”蠙惊曰:“以吾酒为鸩乎?”即命一大爵,自引满,饮之而去。
  牛庶锡性静退寡合,累举不第。贞元元年,因问曰者:“君明年状头及第。”庶锡但望偶中一第,殊不信也。时已八月,未命主司,偶经少保萧昕宅前,值听策杖独游南园,庶锡遇之,遽投刺并贽所业。昕独居方思宾客,甚喜,延之语。及省文卷,再三称赏,因问:“外议以何人当知举?”庶锡对曰:“尚书至公为心,必更屈领一岁。”昕曰:“必不见命,若尔,君即状头也。”庶锡起拜谢,坐未安,忽闻驰马传呼曰:“尚书知举。”昕遽起。庶锡复再拜曰:“尚书适已赐许,皇天后土,实闻斯言。”昕曰:“前言已定矣。”明年,果状头及第。
  故相卢携为监察御史,中丞归仁绍上初曰,传语携曰:“昔自浙东推事回,鞴袋中何得有绫三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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