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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辰抱着琴下了软轿，看着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他缓步踏进门，一进去便有家丁过来招呼他：“是舒辰公子吧！”
舒辰点头。
“这边请，我带您去后台准备着。今个您的节目可是排在第一个呢！”小家丁兀自说着走在前头。
偌大的后台往往来来的都是些戏曲名伶，大多数都是名气响彻了大江南北的。舒辰微微皱眉，猜不透他究竟是何用意。
他安静的坐着，看着那些要表演戏曲的名伶们在脸上涂抹着了一层又一层的色彩，打个喷嚏怕是要掉落一地。
想着就不觉有些好笑，嘴角自然而然的勾勒出一个弧度。
“你是舒辰公子吗？”
一只手轻拍了下他的肩，他回过头去，是位眉目间打着红的小生，面相倒是清秀俊朗，红胭脂又添几抹色彩。
“是。”
听到他答应，小生一阵激动的说道：“今日竟遇到舒辰公子真是在下三生修来的缘分啊！”
在记忆里搜索一遍这位小生面容，实在是不知在哪里相见过，故而问道：“你是？”
小生恍然，拱手道：“是在下唐突，舒辰公子可能对在下没有印象，可在下却是看过公子的好些场演奏，公子的琴音在下甚是喜欢。”
“多谢。”
舒辰如此淡漠，小生也不觉得窘迫，自顾自的介绍起自己来：“在下叫柳云生，在江南戏班里。不知公子现在何处？”
这问得窘迫，舒辰有些尴尬的回答：“在下不才，暂在若闺阁。”
柳云生却是毫不在乎，大大夸赞：“公子卖艺不卖身乃众人皆知，身处花丛临危不乱，在下钦佩的紧呢！”
舒辰只是腼腆一笑。
戏台上挂着红布喜庆极了，宾客都已经入座，莫老爷和莫夫人和几位重要的宾客坐在前面，妾侍和子嗣都后排。
舒辰抱着琴往台下看去像是在寻什么。
怎不见他？
难得舒辰弹奏的一首喜庆的曲子，待舒辰弹完琴后，欲收琴离去。一人却步上台来，手里摇着画扇，头上竖着银冠，风流倜傥的模样怕是又倾倒了多少在场闺阁小姐的芳心。
莫羡手一收折扇微微低头，眉眼依旧不改的笑意：“莫羡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此曲寻了好些个琴师才挑出来的，乃送给父亲的寿礼，父亲听着可觉得悦耳？”
莫老爷一阵感动，要说他这个二子整日里胡作非为只晓得吃喝玩乐，不曾想却还惦记着他的生日，挑选寿礼，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微颤：“喜欢，老夫甚是喜欢，来来来，我儿快来身边坐。”
莫羡笑着坐到莫老爷身边道：“父亲既然喜欢，那我就替这位琴师讨个赏。”
莫老爷现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说：“赏，赏黄金十锭。”
“谢父亲。”
舒辰略微笑着接过盛黄金的碟子，余光瞥见莫羡正笑意盈盈的盯着他，舒辰不由得浑身一颤。
舒辰收拾好东西一只脚刚踏出莫府大门，一声音便传来：“怎的收了钱就急着走？”
舒辰回身看过去，果然是他。
莫羡摇着画扇衣诀翩翩的行近，口吻里皆是戏谑：“舒辰公子不陪在下玩一玩再走？”
舒辰看着那薄唇一点一点的凑近，不由得吞了一把口水，唇在他的耳畔停下，扑着温热的气息，声音细软且柔情：“滚床单如何？”
莫羡一下子把头撤回去，仰天大笑。只留舒辰一个人满脸涨的通红，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妓子果真是演技了得，莫羡不屑一声轻笑。
他……也是这么对其他人的吗？
“舒辰公子，舒辰公子。”柳云生一路小跑着过来。
舒辰正不知如何是好，见到柳云生就想看见了救命稻草般。连忙应着：“柳公子何事慌张。”
柳云生不认识莫羡故而只是朝莫羡笑了一下，便和舒辰说：“我刚巧表演完，打算出去买点东西，舒辰公子是要回若闺阁吧，正好一路。”
舒辰想着赶紧离开，便应着：“好。”又对莫羡说：“莫羡公子，我就先行回去了。”
说完便出了门，柳云生朝莫羡点了下头，也追了出去。
莫羡愣在原地，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平生第一次有人想要逃离他，平生第一次有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先行回去了。”
看着离去的身影，莫羡折扇“唰”一收，敲在左手上，嘴角斜斜的一勾。
我莫羡想要的还没有要不到的。
妹妹喜欢
“舒辰公子这琴重吧！我替你拿着吧！”
还未待舒辰答应，柳云生便一把把琴接过去，弄得舒辰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忙忙的道谢：“多谢柳公子。”
“柳公子柳公子叫的生分，我也称不上什么公子，就一戏班小生而已，你若是不介意就叫我云生我叫你舒辰可好？”
舒辰点头说：“好。”
“舒辰，你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个小城？”柳云生问道。
“想来便来了。”
舒辰声音淡淡的，在这嘈杂的闹市里若不竖起耳朵仔细听还真难以听清，而柳云生却是字字句句听的清楚。
俊朗的脸灿烂一笑：“是啊，想去哪便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去干，这样的人生才会快意，不枉此生。”
“莫老爷留我们戏班在这里待上一个月呢！”柳云生兀自说道。
“是吗？挺好。”
一路上总是柳云生问，舒辰不喜言语，只是偶尔答上两句，然而这柳云生却是耐性极好。
“有闲空来找你，听你抚琴可好？”柳云生顿了顿又道：“或是你来看我们的戏。”
“嗯。”舒辰点头应着。
一路相谈而行，不知不觉便到了若闺阁。
“我到了。”舒辰从云生手里接过琴，又道了一遍谢便进去了。
待舒辰进去之后，柳云生掉了头原路折了回去，一路径直，哪里买了什么东西。
莫府宾客诸多来来往往的，莫羡懒得应付，便一个人偷闲躲在一个偏僻的小庭里独自喝酒好不惬意。
忽而一个粉衣纱裙，模样秀丽的姑娘一下子跳出来从背后捂住他的眼。
莫羡笑着道：“言儿放开。”
次次都被猜中，莫言儿撅撅小嘴，不满道：“二哥一个人在这边喝酒惬意的很，都不叫言儿一声。”
“乖，都是二哥的错，下次一定叫言儿。”莫羡起身扶莫言儿坐下。
每次二哥都是这么说却没有哪一次真正叫过，莫言儿也不说穿，毕竟自己有事相求嘛！
莫言儿拿起酒壶，替他斟满，说道：“刚才外面有好几位爹爹的世交的女儿想要认识二哥你呢！”
莫羡捏起酒杯，调侃道：“妹妹是想给二哥说个媒，招个二嫂回来？”
莫言儿连忙摇头：“不不不，那些都是胭脂俗粉怎么配得上我二哥。”口头虽是这么说，心底却想莫要祸害了人家姑娘。
“呵呵……”莫羡笑着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道：“有什么事说吧！二哥能做到的必定为你做到。”这丫头一来他便知道有事。
莫言被这么一问反而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半天都不说话，欲言又止一副娇羞的样子让莫羡一下便猜出了是什么事，察言观色揣测心思都在这些年的风流事儿中磨练到了极致。
“妹妹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尽管跟二哥说，二哥保准让他服服帖帖的来跟着妹妹。”莫羡拍着胸脯保证道。
“不用不用，二哥就告诉我他名叫什么，上哪儿去找他便是。”莫言儿连忙拒绝，二哥去怕是那人最后会跟二哥跑了。
莫言儿那点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笑道：“放心，二哥又不会跟妹妹抢人，妹妹喜欢的就算是二哥瞧上了，二哥也让给你。”
莫言儿腼腆娇羞捏着手里的手绢，犹豫半晌方才问出口“就是那个今日在戏台上弹琴的那个琴师，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莫羡一怔，脸上的笑迅速退了下去，道：“言儿，那人是二哥在若闺阁找来了，是若闺阁新来的男妓。”
莫言儿听了这消息面容一僵，再也说不出话来。
莫羡见此正欲安慰，却不料小女子又开口了，语气坚定：“不妨事，二哥既然都可以喜欢男子，我为什么不能嫁个男妓。”二哥顶得住那么多流言蜚语男女通吃，她也能。
“不行，父亲不会同意的。”莫羡一想到有人盯上舒辰，不爽便从心底而来，向来都是他用剩下不要的也不许别人动半分念头。
“你喜欢男子，父亲也不同意，可是你还不是做了。”莫言儿有些激动。
“你与我不同，你是个姑娘家。”莫羡耐着性子说着理由，让她放弃。
莫言儿情绪激动，双手杵着桌子说道：“莫不是二哥也看上了那位琴师所以才这般阻挠，刚刚二哥才说过即便是二哥喜欢的也要让予妹妹，话还热乎着呢！二哥莫要反悔。”
莫羡站起身来，手中折扇“唰”的展开，扇风撩动几缕墨发飞扬，笑容在脸上舒展开来：“妹妹说哪里话，二哥说的话岂会反悔。”
只是一个男子，不要也罢。
“这位姑娘，若闺阁不是女子来的地方，姑娘回吧！”梅姨站在门口拦着莫言儿。
莫言儿手里提着食盒，灵机一动掏出一锭白银来：“梅姨，您就行行好让我进去吧！让我见一面舒辰公子吧！您看我饭菜都做好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梅姨看见钱眼睛都勾直了，脸色一改装作为难样，犹犹豫豫的道：“那好吧！看在姑娘这么有心的份上我就带姑娘进入，但舒辰她愿不愿意见姑娘，我可是做不了主。”
莫言儿连忙高兴应着：“不妨事不妨事，梅姨让我进去便可。”
随着梅姨步入内庭，莫言儿四处看着，偶尔遇见几个姑娘皆是穿得花枝招展，身上的衣裳薄如轻纱若隐若现半露酥胸，看的她都觉得害臊，难怪那些男子都喜欢往这跑。
穿过几处花台，渐渐走近，停在一处房门外，房内琴声时而传出一声像是屋内人信手而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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