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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同归 作者:青木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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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要去的。”项籍答道。自从来了这吴中郡项梁便是结交当地的大族。或许一开始的项梁没有几个大族看的上眼,但随着项梁才能一步步展现出来获得三老的看重后便有所改变了。
  五月里的竞舟也是结识那些士大夫的好机会,想必项梁是不愿意错过这次好机会。
  “我还从未看过这越地的竞舟。”昭娖抱着怀里的香草和身边的项籍说道。她到会稽这么久还真的没有看过越地如何竞舟。
  “越地又怎样”项籍讥讽性的弯起唇角,“也比不过郢。”
  昭娖一愣,转头看向他。心下有些明了。项籍的年纪比她大,对郢都中的繁华和富贵自然是有更深的感受和记忆。就是她若是给个机会再回到以前的锦衣玉食,她也十分乐意。
  “的确如此,郢……”不由自主的昭娖看向郢的方向,脑海里回想起曾经的繁花似锦和逃出郢当晚的浓厚血色。“我阿父出了郢都到此地不久,就被一秦人羞辱,不久之后便过身了。”
  昭娖是真心觉得昭座对她不错,即使是逃命还不忘带着妻儿一起。比起楚昭王丢下老娘和老婆逃跑,结果自己整个后宫都被吴王给睡了,就连自己老妈都差点被睡了。简直不止好了一点半点。
  似乎是被昭娖的话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他眉头紧皱。一双拳头都紧握的几乎要爆出青筋。
  昭娖原本看他只有叔父照看,却不见父母。料想他父母很有可能不在。现在看来估计里面说不定还有些□。这些都是她一个外人不好过问的。只得把话题岔开了去。
  “上次我见一稚女对你似乎颇有情谊。我把这些编了环给你送她,可好?”十二岁的年纪正是一脚踏入青春期的当口,说这些倒是有些揶揄的味道。
  楚地男女情爱自由,若是双方有意,第一便是赠送香草的“结言”。
  “区区妇人,提起做甚。”项籍似乎不满昭娖提起这种事情,口吻有些不满,“乡间野女不值一顾。”
  昭娖听了就笑了,果然还是贵族的脾气。对于乡间野女不屑一顾,果真还是贵族的做派。
  **
  回到家,将手上的香草交予鱼,昭娖就进门给郑氏问安。
  郑氏这段时日来脾气比刚来时的暴躁有所收敛,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得了爱情滋润的关系。不过今日也有些郁郁寡欢。昭娖倒也能想通其中的原因,那就是五月因为阴阳相争,凡人可是要禁绝欲望尤其是□,以待阴阳成败。
  换句话说将要有一个月郑氏是别想会情郎了。
  昭娖当做什么都都不知道,面上显出八、九岁小孩该有的天真表情,跪在郑氏面前行礼。
  郑氏问了一些身体是否安好和学业上的问题就让昭娖继续学业去了,待到晚食时分,陈缺推门而进,那时候昭娖正抱着膝盖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院子里练秦小篆。竹简这东西太容易消耗,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奢侈的起的。
  陈缺怀里抱着一个长条形的由布包起来的物什来到昭娖面前。
  昭娖见得一双木屐出现在自己眼前挡去了光线,不由得抬起头来却见得一身深衣打扮的陈缺。
  “假父?”她呐呐出声,对形象大转换的陈缺有些反应不过来。平日里陈缺也是和平民一样的短衣大袴的打扮。今日这么一副典型士人的装扮,倒是有些叫她差点没认出来。
  陈缺对着昭娖一笑,把手里的长条宽物什横拿着蹲下*身。陈缺解开布袋系住的那段,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
  那是一架瑟。
  昭娖不由得睁大了眼。
  “古者八岁而出就外舍,学小艺焉,履小节焉。”陈缺看着昭娖有些呆滞表情笑道。贵族男子学六艺,六艺者,礼、乐、射、御、书、数也。
  昭娖如今也快到了年纪,该接触这些。
  “这,这都是哪里来的啊。”像他们现在的情况是弄不来这个的。
  “乃项氏所赠。”看着昭娖不解的眨了眨眼,陈缺又解释了一句“项梁已得赏识,今非昔比矣。”
  应该是得赏识后,顺便让陈缺也沾了一回光咯?昭娖伸出手指拨动瑟上的琴弦,琴弦被拨动发出沉沉的响声。
  其实陈缺的才识也并不比郡里的那些士大夫差,却一直蛰伏。直到今日。
  对此陈缺只是一笑并不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张良似乎是不高?


☆、旧韩

  赛舟需要郡中的强壮青年来作为舟手,这件事情由项梁来办。最后在郡中择出百来名青年来。
  沾了项梁的光,此时陈缺也不必和那些黔首一般做短衣打扮,换上士的服装。一家子也从郡的郊外搬进了郡内。会稽郡比起旧楚国都郢还是差了些,但是总比农家要好。
  郑氏很是满意,她一直希望儿子能和项梁的侄子多多往来。不要和那些黔首有过多的牵扯。而昭娖的确也是如了郑氏的愿,和项籍走的比较近。
  其实不用郑氏担心,昭娖和周遭的乡间小儿是格格不入。双方本来就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算现在昭氏没落,但是不代表他们内心真的就和黔首一样了。
  五月里,用香汤沐浴,清晨到溪水边灌发。
  昭娖身上还带着兰草的清香,她一头乌发被溪水沁透。那边项籍赤着上半身从溪边站起来。
  昭娖半弯着身子把头发当做衣服拧去大部分水。然后就这么披着头发的直起上半身,转头看向同样也是披头散发的项籍,项籍的相貌并不是五大十粗,但与精致女气毫无关系。如今披着头发昭娖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美貌的样子。
  项籍走过来看着昭娖披散头发盯着他瞧,九岁男童精致的面庞让他皱了皱眉毛。若不是昭成行为作为完全没有半点妇人作风。他才不愿和一个面若好女作风又婆婆妈妈的人交往过深。
  昭娖知道项籍并不喜欢自己这张脸,她也低下头手一下一下清理着还在滴水的发丝。
  清晨的露水在青草上微微滚动,渐渐的溪边人多了起来。清晨溪边灌发说起来还是楚人的老习惯了。所幸此时雨水充沛,溪流也多,用不着好几个人挤在一堆。
  “听梁伯父说汝不喜读书不喜剑术?”昭娖站起身由得发丝上滴下的水珠把背后的衣物打湿。
  “读书,只要会认得字就可以。剑术,十步杀一人算甚,吾更喜万人敌。”项籍道。
  昭娖闻言抬头,这话语听在耳里有些熟悉,“可是万人敌汝也并没有学下去吧。”作为两家都有孩子的情况下,项梁也会向陈缺礼貌性的询问一下昭娖的情况。昭娖虽然是女孩,但是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孩子的性子,自然要比那些顽童要好的多。
  陈缺教什么她就学什么,哪怕去学射,她也会学。
  在大人眼里,这倒是真的乖巧听话的童子。
  听见昭氏的这个童子如此乖巧,项梁也想起曾经叫自己头疼的侄子来。
  项籍一笑,“那又如何,赵国那赵括熟读兵书,还不是被秦军坑杀了三十万大军。万人敌活用即可,若是死用便是赵括那下场。”
  十二岁少年说这话的时候,声线低沉,唇边扬起似是讥讽的笑。说完他看向远处连绵的山。眼神有些不似十二岁的少年郎。
  “吾之心也不在这方天地。”
  昭娖顺着他的视线朝着这越地的山看去,山峰间有白云缭绕期间。山上树木繁盛,还有大鸟盘旋其上。
  “吾倒是……想去咸阳看看。”咸阳,秦帝国的国都。她当时还是楚贵女的时候,连昭氏府邸外面的那方郢都的天地她都未成见识过。
  “咸阳?”项籍看她,然后又转过了头去,“那也要看如何去的咸阳。”
  项籍少年一番大志,昭娖是闹不太清楚他心中的大志。本来她就不是项籍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而且她也不怎么想去猜。
  清晨灌发之后,项籍要去寻项梁,他已经快成人自然是不能像寻常小儿那般玩闹。男子二十冠礼,但是秦法规定男子成年并不是按照年纪来划定是否成人,而是按照身高。
  只要身高达到了,不管年龄如何便是成人。项籍生的比同年龄的孩童都要高大些。也许过不了多久里正就要与他裹头了。
  昭娖独自一个人拢着湿漉漉的头发回了家。这新家四周不再是乡里的黔首,有好几户都是士人。她原本不欲这幅模样回来的,奈何湿发不易盘起,何况幼童披发也是楚地的旧俗。算不上特别失礼。
  饶是如此,她还是一路掩面快步走过。碰见一深衣士人正好从门内出来,望见正好把手放下的昭娖,皱了眉。
  “谁家竟然让女童独自出门,毫无礼仪。”
  这话传到昭娖耳里,昭娖连忙放下拦在面上的手,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看着那个士人。
  “君错矣,吾乃丈夫。”说完也不顾对方是何反应,便是走了。
  进门,屋子里都是浓烈的药草香。昭娖知道这是在熏屋子辟邪呢。自己摸着墙一路溜进去换衣服等待发干。
  古人弹奏乐器也要讲究高雅,要香汤沐浴,挑个良辰吉日焚香之后,才端坐琴前。昭娖前段时间才开始学乐。也不讲究这个,她把瑟放在矮几上,看了看就要开始练习。本来等待头发自然干就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要么诵背竹简,要么练习指法。一卷竹简上刻不了多少经典,看不了多久就要再换一卷。昭娖嫌竹简笨重,干脆坐在了瑟前。若是某个重礼仪的士人看见她这幅披头散发衣裳不整的模样坐在琴面前,恐怕要大声斥责。
  抬起手来手指拨动琴弦发出还是十分幼稚的声响。
  鱼此时正忙着指着那两个新雇来帮手的下人收拾屋子熏烧艾草,在院子里听见尚曲不成调的调子,她赶紧让一个下人去准备饮用的温水。
  鱼捧着装有温水的陶碗进了昭娖所在的房间。
  “少主。”家里的人口比以前多,鱼怕自己叫少君被别人听了不妙,干脆私下里也改口。
  此时昭娖身上兰草的香味还未完全消散,淡淡的香气在衣衫上轻刮而过便是飘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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