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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低头，呼出一口气，起身下床，笈着拖鞋去洗漱，潜意识放轻脚步。
无他，咱七哥是厚道人。
高城洗漱完毕精神不少，出了洗手间，边走边拿毛巾擦脸。
再抬头，窗口有个背影，高城一怔，是袁朗。沙发上收拾齐整，看不出睡卧痕迹。
袁朗回头，要笑不笑：“不好意思，借用下洗手间，得洗个脸啊。”
“哦——”高城应，心想：我到底还是吵着他了。
袁朗走过来说“谢谢”，擦肩而过的时候顿一下：“任务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你要总当回事儿，估计迟早得有神经衰弱。哦对了，没事儿别站窗口。”
高城擎着毛巾张嘴，直到听见洗手间的门关上，才反应过来，合着人家一直知道自己没睡好。那到底是谁吵着谁？！
个死老A！高城腹诽。抬手又拿毛巾抹一把脸，谁知洗手间的门又开，袁朗的声音传过来：“哎，大牌，借用下毛巾，我什么都没带——”
尾音拖得很长，竟有一点无赖。
“哎哟——”高城被出其不意的声音吓了一跳，应声看去，是袁朗自洗手间探出的半个上身，手扶着门框，脸上水珠淋漓。
“哦哦——”新毛巾抽屉里有一打呢，可高城情急之下，就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
袁朗挑眉瞟一眼他，倒也没说什么，接过来收身回去，一声“谢谢”半轻不重，前一个字丢给高城，后一个字就被掩在门里，而尾音则被继之而起的水声淹没了。
高城再度恼怒：怎么觉得自己递毛巾的那一刻，心绪倒有点儿诚惶诚恐了呢？
高城晃晃头，退两步坐进沙发里。是袁朗躺过的地方。
秋天的B市，凉意席卷，可高城觉得这沙发这么热乎呢。
窗外是初日东升，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高城却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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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在高城无视的目光中，在史今歉意的目光中，在外人好奇的目光中，袁朗成了某知名演艺公司某当红艺人的私人贴身助理。
注明：此艺人为男性。
来到公司，史今已经在等着两个人。
瞄着袁朗仍是那副“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而高城脸色也看似平和，史今放心不少，拿了行程表跟高城商量。
袁朗让开一些，站在窗口打量外面的街道布局。起初身后两人还是小声交涉，没想到不一会就不对劲了。
“这见面会我想推后——”是史今仗着胆子进言。
“不行！”果然被高城断然拒绝。“今儿，不是这回事儿。通告老早就发出去了，这些孩子都等多少天了。你这一句话给推后了人家什么心情啊？”
“七哥，不是不让你见。可是上次那情况你忘了？我可真怕再出啥过激的事儿。”史今耐着性子劝。
高城说：“听兔子叫还不种黄豆啦？！”
史今说：“不是不种黄豆——关键这剧本要接了的话，你又是给秦子旗配戏——昨晚上我看了，官网还没出呢，咱那俩粉丝网帖子都要顶爆了，都不同意你出演。哎七哥你想啥呢？昨晚上没上网啊？”
高城的思绪有些飘，听见史今后一句问话，声音难得地顿了一下：“那、那什么，昨晚上睡得早。”
“哦——”史今哪知道昨晚上两个人什么战况啊，也就没多想。
高城的音量又沉了些：“没办法，配戏也是应该的。”
史今明白，低头。
袁朗听得出高城的语气有所不同，却不便多问，便只在一旁不语。
史今出乎意料地竟也叹一声：“七哥，这人情得——得还到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高城没出声。
史今停了停又说：“问题是现在这节骨眼儿上，万一出点儿意外咋整啊？”
高城“切”了一声：“说你小题大做你不信，那我就干瞪眼在屋里等死得了呗！”
“啧——”史今又咂嘴：“啥死啊？”
高城不耐烦了：“行了，赶紧的，准备准备。”
史今没奈何：“七哥，跟你我是没招！那啥，我问问袁——老A哥！”
“问他？”高城不忿，“他、他还能、还能怎么地呀！”
史今不管他，走过来跟袁朗说：“那啥，老A哥，这么的。一会儿吧，先是一个活动，七哥就出个场，说几句话就行了，但是之后有个影迷见面会。七哥这不要接一部电影嘛，准备先预热一下。本来也没啥，但是前段时间有个活动，有群影迷有点儿太激动了，幸亏处理及时，没出啥事儿。所以我想把这个活动推一推。可是你看现在七哥他坚持，你说咋办？”
袁朗沉吟一下，说道：“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最好别参加大型活动，人多不好办。万一——”
话没说完，高城的大嗓门喊过来：“哪那么多万一。就这情况才应该多参加活动呢，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解决早利索。”
“啧——”史今瞪他，“干啥呀这是？！”
袁朗也皱眉盯着高城。
高城不看袁朗，只对史今说道：“我说了算他说了算？这么磨叽呢你。这人——心都让你整散了！”
袁朗眯眼看他一刻，忽然说道：“那行，随便，我没意见。”
史今一愣，高城也意外，抬头看他。
袁朗耸肩：“你说得对，躲着不是办法，再说你七哥也不应该是失信于人的人嘛。”
史今跟高城对望一眼，又一起盯着袁朗看。
“行了，准备吧，不是那么多人等着瞻仰你么！”袁朗笑笑。
高城确定他没有捉弄的意思，倒有些不适应，又愣了一刻，忽然说道：“那什么，出了事儿我负责，我跟王叔说不是你责任！”
袁朗险险地要笑出来，却忍住了，也没看他，只淡淡说道：“你是你，我是我。你管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
B市铭门酒店的金色大厅宽敞明亮，气派非凡。
十几米长的红毯通到大厅中央，两旁花红柳绿。
各路媒体拉开架势，就等着报道这场某公司打造的盛典。
高城、史今和袁朗三个人到得算早，在休息室候场，气氛有点沉闷。
因为刚接到活动通知：原本各位明星要独自走台，现在换成了搭配，跟高城一起的是“星际”娱乐公司旗下艺员，新晋小生秦子旗。
史今扎煞俩手看着高城：“七哥，这怎么办？”
高城闷声不语。
袁朗感觉出一点暗潮，却只冷眼旁观。
半晌，高城笑笑：“能怎么办，走个台呗！”满不在乎地抖抖肩膀，“咱第几个？”
史今看看顺序单：“四五六、第七个。”
袁朗嘴角一翘，心说这还总跟“7”杠上了。
高城点头，抬手看表，可能是坐得累了，就站起来活动活动，忽然想起袁朗，回头看着他挑眉毛：“我说，一会儿走红毯，你、你也跟我上呗？”
袁朗一顿，抬头看他。
史今当真了，急道：“那哪儿行啊！”说完才反应过来，一时愧疚地去看袁朗。
袁朗虽然没亲身经历，可是偶尔也在电视上看过那种庆典上的明星走秀。死老A目中无人不假，可咱也知道轻重啊。
明知道高城挑衅，袁朗只笑笑，懒得计较。
高城暂时得胜，得瑟起来了，索性背着手看他：“不是私人贴身助理么？！”还特意把“私人贴身”四个字说得挺重。
史今又开始皱巴眉毛一脸痛苦状，心说：七哥你就不能消停会！
袁朗心里好笑，却面无异色地扬眉看他，拖着长音，语重情长地说道：“放心，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音量不高，声线略显一份沙哑。
高城心里忽悠一下，皱眉盯着袁朗。
袁朗就靠在窗边，手里摆弄那副墨镜，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一双眼睛却深不见底。
高城被那眼里的光彩笼住，心里一抖。袁朗倒没介意，抬手一甩，墨镜展开，压上鼻梁，遮住一片波光。
高城忽然莫明其妙地脸上发烧，心里涌起一丝慌乱，脱口发狠道：“行，随便！”
袁朗一耸肩膀，不置可否。入场的时间到了。
袁朗和史今跟在高城身后来到入口。两边有粉丝在列队欢迎，高城笑得礼貌真诚，前面一排闪光灯喀嚓喀嚓闪个不停。高城满脸含笑，配合拍照。袁朗隐在墨镜后面，心里不免生出感慨。
习惯了单纯颜色、标准动作和隐秘生活的人，突然来到光怪陆离的世界，总要有个对接的关口。袁朗适应性极好，但人的思想那么复杂，没法保证都能按部就班。
这边喀嚓喀嚓拍照，那边又来了人。
有粉丝喊着：“旗哥——旗哥——”
袁朗侧眉，看到一个清隽的男子，身材与高城相当，但眉目可称得上漂亮了，年纪跟史今相仿，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袁朗估计这就是秦子旗。
果然高城笑着说道：“小秦，过来了？”
秦子旗快步走过来，笑着打招呼：“七哥，这么早？”
高城说：“哪有，来，过来。”说着拉一把秦子旗，把他拽到入口正中，送到一大票记者的闪光灯下，自己则往旁边让了让。
史今低头，没作声。袁朗心里转了一下。
秦子旗笑吟吟站到灯光下，举手投足光华迸射。
周围的粉丝叫声不断。
高城、史今和袁朗就在旁边等着。
袁朗理解了一些，压压墨镜，往高城身边靠了靠。
好不容易招呼完毕，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过来催促。
秦子旗回头叫：“七哥，不好意思，来来，跟你走红毯，我盼了多久了，今天刚听说的时候，我赶紧要求跟你排一块呵呵。”
高城眉头跳一下，咧嘴笑：“别这么说。”挥手礼貌地让他先行，秦子旗哪肯，也抬手恭敬地让路，最后是两人一起，在众人瞩目中走过红毯去。
史今看着两个人，摇头叹口气。
袁朗虽然奇怪，却也没多问。
一应礼节和程序结束，高城下台来，袁朗跟史今在出口等他。
史今说：“完了还有酒会。”
高城摇头，似乎有些累：“看看一会儿见面会啥情况吧，不行酒会就算了。”
三人转场到2号大厅，是高城的小型粉丝见面会。
原本用作会议的桌椅都撤到四周去，只转圈靠墙放了一排，摆着水果饮料。
此刻大厅里人头攒动翘首以待。
随着门口脚步声传来，人群沸腾。
“七哥！”
“七哥！”
喊声震天。
高城一路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