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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禹商一路走来,看见了不远处的府邸。上面三个烫金大字依旧闪烁着,他却不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
他走到门口停顿,门口的小厮看见他,顿时就不知所措了,急忙跑出来准备行礼牵马,过了会又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吆喝着:“来人啊!来人啊!王爷回来了!!!”
眼见了一群人从里面冲出来,为首的向雨看见他,愣了半晌,才直直地跪倒在地上,带着一群跪倒的人,“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其实他也并不是没有出过远门,只是次次都有一群随从跟着,真正意义地独自出行,除了任务,怕只有这次才走了这么久。
萧禹商过去将向雨扶起来,也让一干人等站起来,让人安顿好自己的爱马,这才往里走去。
洗去一身的尘埃,萧禹商这才走到了白果轩。
向雨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不时说说京城这些日子的大事,还有王府一些需要抉择的东西。待萧禹商踏入白果轩时,向雨也静默了。
他想,王爷一定不希望俗世之事打扰到那个人吧……
萧禹商过去摸了摸繁茂的花枝,坐在一旁的石座上,桌上早已摆着一壶酒,旁边置着两只莹白的酒杯。
“向雨……”他边说着,便拿起酒壶给两个酒杯都满上。
“跟着我这些年来,亏待你了。”他举起一杯酒灌入口中,另一杯却没有递给旁边的向雨,而是倒在了泥地里。
“能跟着王爷,是属下一生的荣幸。”向雨说得是真的。虽然萧禹商并非多亲和之人,但对待身边之人却是真的很不错。
“不,”萧禹商摇摇头,又是一杯酒下肚,“你本是君烨的伴读,若不是我一时私心,你早该在朝堂占得一席之地……向雨,你去跟着君烨吧。”
萧禹商像是没有看到向雨瞬间僵化的脸,接着说:“你好好考虑。若是……想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只是……”他没说完,却挥了挥手,叫向雨出去。
向雨震惊了半晌,看到他挥动的手,这才反应过来,拱着手往后退,却突然捕捉到萧禹商发丝中的一抹灰白。
自萧禹商回来之后,他一直没有想明白到底他是哪里变了,但现在他却突然明白了,萧禹商就像老了一般,虽然他容颜依旧,可他一向深邃精神的眼眸暗无波澜,就像一湖死水,连两鬓也不知何时染上了些细微的灰白,处处尽显疲态。
萧禹商坐在桌上独饮,却不似以往那般为了醉酒而喝酒。
他细细地品味着这壶桃花酿,痴痴地盯着前方的地上。
那里埋着他最爱的人的尸骨。
他忍不住地探出身坐在了地上,抚摩着那片土地。良久,突而笑了。
几乎每个人的感情都有了自己的归处,楚楚回到了楚钧身边,青云陪在青溪身边,连温希澜都放下了执念,而师傅,他相信他是去找失踪已久的师娘了,或许已经找到了。
萧禹商靠在了树旁,将半壶酒倒入了泥土中,松开了酒壶。
他的感情也该有个归处了。
第二日,萧禹商进了皇宫,三兄弟终于重聚在一起。
萧禹商穿上了正式的衣服,和同样正装的君策君烨同坐在书房。
三人商议了许久,萧禹商进去时还是烈日当空,出来时却已是暮色了。
他脸色轻松不少,脚步轻快地往回走。
他如今都不喜欢坐马车了,要不骑马,要不就是走路。他想,能多看看也是好的,温晓好像挺喜欢看这些热闹,每次进京都会掀开马车帘子看。
萧禹商走了许久才回到了睿王府,一进门就直奔白果轩。
他直接拔出了腰间挂着的匕首,径直在那株桃花下挖了起来。
不多时,一只精致的瓷瓶盖便显露了出来,接着,整只都被他拿了出来。这是一只上好的青花瓷瓶,瓶身细腻,被一只栩栩如生的桃花盘绕着。
萧禹商细细地抚摩着这只不大的瓷瓶,随即丢下刀,直接用衣袖将瓶身擦干净,嘴里喃喃说着:“晓晓。”
天刚蒙蒙亮,萧禹商就起身了。他捧起放在床边的青花瓷瓶,唤来了向雨。
“向雨,我可能会出一趟远门,大概很久。”萧禹商细细地抚着那瓷瓶,“我一直不在,你好好安顿了王府众人。你的事我已和君烨说了,等事情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爷要出远门?需不需要下属跟着……”
萧禹商摆摆手,抱紧了怀中的瓶子,向外走去。
他没有带半点行李,就像平日出门般,只是这次却是从东边的侧门出去的。
骑上那匹爱马,萧禹商突然冲着跟出来的向雨笑了笑。
“向雨,这些年来劳累你为我王府奔波了……”他顿了顿,扯扯缰绳,又说到,“若是你遇见君烨,劳烦帮我告个别。”
话落之时,马也向前飞驰而去。
萧禹商去了太庙,他捧着瓷瓶走进去,对着大殿的祖宗们行了跪拜礼,这才来到了先皇贵妃处。
他不似之前拘束,反而走上前去,抚了抚那灵牌。
“母后。”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儿臣是来向你道别的。此行可能不再有归日,也不可能再回来祭拜母后,特来请罪,还请母后原谅儿臣。”
“儿臣这么多年来不曾任性过,就请母后原谅儿臣吧。”他说了半晌,又抚了抚手中瓷瓶,“母后还记得臣和您说的温晓吧,儿臣这次带他一同走了,母后不用挂念。”
他又和自己的母亲呆了半晌,这才出来。
他骑上马,将怀中的瓷瓶紧紧贴着心,低语道:“晓晓,咱们上路了。”
萧禹商一路走走停停,走了月余才到昆仑。
他循着迹象走上雪山,一路打听一路走,原先跟着云潇来到这边的人居然也有留在昆仑的,看见萧禹商来了,自然带路。
“司君说,若是您真的来了这里,那是肯定没办法阻挡的,就让属下留在这直接带您进山。”
那个仆从说着云潇留下的旨意,把萧禹商带到了山巅。
昆仑山终年覆着大雪,萧禹商和那个仆从均是习武之人,一路走来也没在雪地里留下半点痕迹。
那人走到一处峰顶,指了指前方更加陡峭的一处山巅,对着萧禹商说道:“王爷,那山巅便是这昆仑主脉的中心,从那边下去便是布着阵势的山洞,属下身份低微,不便再陪王爷过去了。”那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萧禹商望着两山之间连着的铁锁,运起轻功,慢慢地走过去。
山顶风大,夹着雪,打在人的脸上也有些痛感,萧禹商紧紧地拥着瓷瓶,走得稳稳当当。
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过去的?
萧禹商笑笑,顿时又想起来,他是妖啊,总是有些妖法的吧。
他看见对面山中的洞穴,跃下铁链,朝着那里运起轻功。洞内一片雪白,却没有半点雪飘进来,连温度也比外面高上许多。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个各摆放着一具玉棺。他虽然没有来过,但也从书中看过,这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具是放着四方宝物,但是现在他也知道,那东、西、北三处不过都放着死物,只有这南边才是全阵的阵眼。
昆仑山山势系着龙脉,山势变则江山倾覆,这个阵法则是为了稳住昆仑的走势,也是为了保护东襄的运势。
他去陈国探查之前,东、西、北三处的物品都已找齐,独独南处的阵眼不曾找到,他本想却陈国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不想却反而功败垂成,逃至黎城的桃花林处,遇见了温晓。
温家与北祀皇室后裔暧昧不清,刚开始只是因为他是温家的人,多留了几个心眼,想以此查探北祀的消息。却不想温晓正是他要找的南处的祭者。
他当年费尽心思将温晓带离黎城,如今想来却恨不得当初没遇见他。
但是要真不遇见,却又不舍得。
萧禹商向南面的玉棺走去,那玉棺被推开了一半,里面空空的。
萧禹商抱着瓷瓶的手紧了紧,理所当然地想到,当然啦,温晓回来找他了。
他伸手抚了抚那冰冷的玉棺,这才看见那不远处的角落边蹲坐着一个黑影。萧禹商思索了半晌,走了过去。
那黑影是一个人,抑或不能称之为人。那只是一具人的骸骨。
萧禹商上下扫了几眼,才看到那人的指骨之上还有一只玉镯,想来是死前便一直握在手心。萧禹商心中掠过一丝疑惑,靠前了几步蹲在了那具骸骨之前。他突然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拿起那只玉镯,随即又脱力般将手垂下。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这个人就是他失踪已久的师傅,东襄的司君,云潇。
云潇没有找到余容,甚至没有去找,他没有离开过昆仑,就这样静悄悄地死在了这里。
萧禹商那么久来第一次放开手中的瓷瓶,冲着尸骸重重地敲了三个响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从小就在他和太傅云昭的教导下长大,云昭只教他皇家礼仪,说起来云潇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师傅。
他年纪亲亲就得遇此生挚爱,却在不久后失去了她,至死也没有再找到过。
萧禹商觉得自己比起他来幸运许多,至少在他有生之年,温晓回到了他身边。
他深深地凝望了最后一眼,抱起那青花瓷瓶,走回了玉棺旁,躺了进去。
他依旧将瓷瓶紧紧抱在怀中,另一只手运起内力将玉棺缓缓合上。光线被无情地赶出去,棺内愈发阴暗,而棺盖内部却显出一行,用血写就,早已干了许久,透出丝丝暗红。
萧禹商眯了眯眼,看清了那行字。
短短的三个字。
活下去。
温晓原本不知道还能见他一面,这是匆忙间写就的吧。
萧禹商不知道温晓是以什么心情写下那句话的。也不愿再去想。
他最终离开了昆仑,带着那从不离身的青花瓷瓶,还有一只温润的玉镯。
他去了黎城,在没人去的桃花林深处盖了一处简易的房子,旁边立了两处坟冢,分别埋着那具青花瓷瓶和那只玉镯。时不时过去说说话。
温时新不知从哪里听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