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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闪烁着清醒、明智和至为难得的朴实。他肯定自己的只是〃军中持法〃的严明,明确指出自己平时的〃小忿怒,大过失〃,不应被仿效。他对自己的丧葬规格作出严格的限定:〃敛以时服〃、〃无藏金玉珍宝。〃他要求〃将兵屯戍者,皆不得离屯部,有司各率乃职〃。
那是距今1780年前,一个盖世英豪在自己**岁弥留之时吐出的肺腑之言。
虽然曹操《遗令》中明确指出了自己的埋柩之所:〃葬于邺之西冈上,与西门豹祠相近〃,奇怪的是,关于曹操在漳河上设七十二疑冢的说法又不胫而走,越传越邪。无风不起浪,我相信这一传说的始作俑者多半为盗墓贼,他们想必把西门豹祠附近的大小山头掘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沮丧之余只能编出这一传说来自慰。
真有意思!曹操的墓究竟在哪儿呢?曹操《遗令》中流露的究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真切情感,还是更深沉的权谋诈术呢?有人曾恶狠狠地写道:〃人言疑冢我不疑,我有一法君未知。直须发尽疑冢七十二,必有一冢藏君尸。〃立刻就有人代替曹操回答道:〃人言疑冢我不疑,我有一法君莫知。七十二外埋一冢,更于何处觅君尸?〃无聊至极!
随他们去泄忿吧,我们不是盗墓贼。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回到梅子青青的时刻,重新聆听一遍曹孟德煮酒论英雄吧。〃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曹操这一番不避自夸的感慨,也值得我们刮目相看。
三国时期的女人
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若没有美人出没其中,谁都会觉得扫兴。这不,从〃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历史帷幕中,果然就袅袅转出一个,她的芳名叫貂蝉。
我们曾在罗贯中《三国演义》中看到她的依稀影像,这个据说可以让月亮羞惭的绝色女子,作为三国第一条好汉吕布的妻子,倒也贴合人们传统的审美习惯。但是,若我们信赖罗贯中的描述,循着他的怪诞笔墨试图对貂蝉作出还原,则我们看到的这个女人,不仅相当可疑,毋宁还有点可怕。
漂亮的姑娘永远〃年方二八〃,貂蝉也不例外。作为司徒王允府上一个歌伎,她几乎谈不上有何社会地位,王允纵以〃亲女待之〃,也难以使她的身份获得实质性的提高,何况,王司徒对她的称呼乃是〃贱人〃。罗贯中不假思索地就把些属于〃滥调调〃的美德赋予了貂蝉,如说她从不敢有任何儿女私情,俨然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这样一个〃长在深闺人未识〃的姑娘,从未有过任何人生历练,除了具有一张吹弹得破的脸蛋,我们又能对她的见识抱何种奢望呢?不,罗贯中告诉我们,这位蝉姑娘不仅深明大义,还格外地擅长观察,能够从王司徒的长吁短叹中立刻分辨出〃国家大事〃,遂愿意为天下生灵免于涂炭计,不惜〃死于万刃之下〃。
从罗贯中无法自圆其说的叙述中,我们倒凑巧可以看出貂蝉的人性来,只是这份〃人性〃来得过于突兀,对女性的贬低过于露骨。接下来我们看到,这个不谙世事的姑娘,竟立刻显示出通常只有在〃春香楼〃里混了四五年的风尘女子才可能具备的风泼才情。她时而对董卓投怀送抱,时而又对吕布暗送秋波,挑惹煽情之烈,分寸拿捏之准,〃故蹙双眉,做忧愁不乐之状,复以香罗频拭眼泪〃的那一整套春娘模式,俱让人昏昏欲倒。难道女人当真都是〃水性杨花〃,只要王司徒一声令下,就可无师自通地同时周旋于两个老于风月的男人之中,自己又不露丝毫破绽?这是奇怪的,我以为只有文学上的色盲,读完小说后才可能拜倒在貂蝉的石榴裙下。──邪恶,怎么说也得经由一些训练,怎么说也与某种卑贱的性格、气质有关,貂蝉的行为就仿佛一个从来不会游泳的人,突然以一种〃反身转体三周半〃的优雅动作跃入水中,〃压水花〃技术完美无缺。
看来,写深写活一个女人,这份能力罗贯中并不具备。也难为他了,有心将罗氏《三国演义》与陈寿、裴松之《三国志》作一比较的读者当不难发现,罗贯中虽属小说大家,但虚构人物的能力恰恰不够高明,他笔下人物不仅史书上多有记载,所选择的细节,90%以上都可以在史料中找到原始素材。罗贯中的高明在于裁剪之功,而非别有创造。倘如此,貂蝉影像的严重失真,我们也就不必过于计较了,因为,煞风景的是,很可能历史上并无其人,她的名字和芳容只是很晚才出现在《三国志评话》之类作品中外。吕布确曾调戏过董卓的某个婢女,但这不等于该婢女就是貂蝉,更谈不上有王司徒有甚干系了。
所以,别去管貂蝉到底姓〃刁〃还是姓〃任〃(有人曾这样考证过),我们还是设法打量几个真实的女子吧。
三国时期没有花木兰,也没有穆桂英,试图从刀剑相交的战场上找到女人的影子,显然有点困难。但〃祸水型〃的女人,好像也有几个。
董卓死后,由于王允的固执和贾诩极不明智的出谋划策,致使董卓两个部下李傕和郭汜继续作恶。但战争的升级、战火的加剧,恐怕又与郭汜的妻子有关。李、郭二人本来交情不错,有着某种土匪式的深厚情谊,李傕总喜欢晚上设酒宴招待郭汜,郭汜喝醉后便睡在李家。时间长了,又因为李傕家几个婢女长得颇为招人,郭汜妻子终于醋意大炽,遂决定挑拨两人关系。这女人挑拨起来不留余地,专朝死里想,她多半做了番手脚,结果使郭汜相信,李傕送给自己的酒里有毒。
李傕真要谋害郭汜,在自己院子里,在郭汜酩酊大醉的时候动手,不更简单?为什么反要在郭汜离开的时候,再在酒里下毒呢?
李傕、郭汜都是死脑子,他俩还和死去的主子董卓一样,都颇为迷信。于是,两人立刻反目成仇,在长安城里乒乒乓乓地打起来,然后打到长安城外……
一缕战争时期的枕边风,就这样迅速燎原成不羁的战火。
吕布为曹操所擒,这总是迟早的事,两人智力上的悬殊,已经使之间的对抗成为胜负几可预判的不平等比赛,剩下的只取决于吕布还能坚持几个回合。勇不可当的吕布当然本可以再坚持几个回合,如果他娇滴滴的妻子严氏──不是貂蝉──不再以一种令吕布无法抗拒的神色瞧着他的话。吕布弓马好手,但显然缺乏大英雄的沉着与坚韧,大敌当前,几番极具个人表现主义色彩的恃勇斗狠(如将女儿绑在马上,准备突出曹操重围向袁术先求婚,再求援)又都无功而返,终于摧毁了吕布的气概。试着把焦点突然对准赤兔马上的吕布女儿,揣测她此时鹿撞般的心情,也颇为有趣。由于吕布乃是向袁术求亲,所以这匹三国第一名驹,对她也具有〃花轿〃的含义。这小丫头不管头脑如何简单,思想如何单纯,毕竟,她是在一场聚集了当世最多英雄的激烈突围中,一面为父亲担惊受怕,一面为自己遐想前程的。她此时所处的场景,倒是颇似于特洛伊的海伦,虽然她并不需要为战争承担责任……
还是再说吕布吧,美人裙下,英雄气短,这的确是吕布的真实写照。他整天瞧着自己〃清减了小腰围〃的妻子,仿佛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自己终于也逐日消瘦下来。他下令禁酒,自己却陪着严氏,喝着无穷无尽的闷酒。吕布变得不思进取了,只要严氏时而一声啼哭,时而一下娇喘,他就即刻丧失当机立断的能力,任凭曹军把自己围得水泄不通,飞鸟难出。英雄的颓唐,端在美人那〃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脉脉一视中。
提到吕布的女儿,我顺便想到董卓的孙女董白。电影《教父》中的黑手党首领老堂·柯里昂,临死前曾在孙子面前表现得格外慈祥,比柯里昂暴虐百倍的董卓,为了表达对孙女的宠爱,只会表现得更为不加节制。为了护送渭阳君──董卓赐给孙女的封号──回到郿坞,董卓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游行仪式,我估计埃及女皇克莉奥佩特拉来到罗马时,享受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小白坐在一辆金光鎏亮的马车上,为她引导的,皆是都尉、中郎将、刺史级别的大官。郿坞也特地砌起一座周宽二丈余,高五六尺的亭台,供小白拾级登临。然后,当然还有一系列匹似皇后加冕般的隆重仪式……
可怜的小白,她不谙世事的心灵,又将如何承受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待遇呢?虽然史官们不耐烦一一介绍董卓家人的死况,但在董卓死后,小白的死已成了某种不可避免的结局,当王司徒抄没董卓家财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向郿坞开来的时候。
袁绍与刘表,下场有相同之处,因为处境有相同之处。两人俱因特别宠爱某个小老婆,而在选择继承人上铸下大错。两人死后,儿子皆争执不休,正好被他人(曹操)各个击破。这又是女人的艳情扰乱了英雄心,从而改变了沙场格局,左右了战争成败。
相比较之下,曹操的妻子卞氏,便颇有可称道之处。先说说曹操另几位妻子。
曹操结发妻子姓丁,生育能力不详。曹操后又娶刘氏为妻,刘氏生曹昂及清河公主。由于刘氏早亡,丁氏便将自己无从宣泄的母爱,全泼洒在曹昂身上。自曹昂随曹操征张绣阵亡以后,丁夫人如丧考妣,从此整天以泪洗面,捶胸顿足,竟似有点神经错乱。曹操让她先回娘家清醒一下。一年后(或三个月后),曹操去丈母娘家,准备把丁氏接回去。如果放纵一下想象力,这里我们便看到一幕与电影《简·爱》中罗切斯特在阁楼上探望自己疯妻子颇为相似的场景:曹操站在结发妻子身后,丁夫人坐在织布机前,茫然无觉,继续咿咿哑哑地织着布匹。〃愿意和我乘同一辆马车回家吗?〃曹操问,顺便把手搁在丁夫人肩上。这女人仿佛已丧失了身体感知能力,她既不推开曹操的手,也不回答。曹操叹了口气,像哈姆雷特那样倒退着走到门口。〃真地不顾及夫妻情义了吗?〃曹操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