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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命人押着苏玛樾乌,来到山林的制高点,对面就是远征军的腹地。
她找到山顶一棵将死的柚木,让人将周围的树木都炸平,独独留出这一棵朽木,直愣愣地挺立在山顶。
“缅甸国的苏玛樾乌公主,通敌卖国,早已做了对面敌军的爪牙,刚才晦军司令部指令已下,要除掉她。我想,我们可不能就这么默默地杀了她,要给对面敌军一个下马威才是。你们把她吊上去,吊到这棵树顶,你,”她对着一旁的一个兵吩咐道,“一会儿拿着喇叭向对面喊话,祝他们新春愉快,就说有份大礼给他们。”
“是!”一旁的兵士答应着,找来了绳索,伸手灵活的早已爬到了树上,一个简陋的滑轮就这么做好了。
树底的兵已经动手将绳索和苏玛樾乌身上的绳子打结到了一起,一切准备就绪。
怀瑾看着地上被捆绑完好的苏玛樾乌,抬起手,“你们先下去,我和她最后再说两句话。”
等士兵们退到几丈开外,怀瑾弯下腰,将苏玛樾乌嘴上的胶带撕去,她已精疲力竭,努力地喘了几口气。
“为——什——么?”声音虽不大,但字字咬牙切齿。
“公主,我敬你独立自强,不愿做晦国人的看家狗,这一点怀瑾是诚心的,不曾作假。但是,怀瑾生是韬国的人,死是韬国的鬼,不能容你觊觎我大韬的江山百姓,无论何时,韬国,依旧是那个千秋万代的韬国,盛世有日月当照,乱世有存亡续绝。”
苏玛樾乌拼命地咳嗽起来,半晌才得以停歇,她伏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抬着眼皮将怀瑾死死盯着,“你——不是皇协军的人。”
“我有一个身份永远不会变——我是韬国人。”
“那日赌马,你是故意输我。”
“是,我赌的不是马,是我自己,输于你,才能探得你究竟想做什么。”
“现在为何又将我吊起,做这一出戏?”
“对皇协军来说,他们会以为你是远征军的同伙,吊起你是下远征军的军威;对远征军来说,他们当然不认得你,但你穿着我的军服,再加上那番喊话,他们会以为吊上去的是我,以为皇协军投降了。如此两边才会解除火力。”
苏玛樾乌嘴角竟像是溢出一丝笑来,“这么久了,我居然没有察觉,你是一个间谍。”
“公主,”怀瑾俯身向前,“还有一件事你也没有察觉,当年和你的祖爷爷四度交战的那位皇帝,也是我的祖爷爷。”
苏玛樾乌愣了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那声音虽没有平日的底气,却也是邪魅狂狷,半晌,“阿瑾,亏我当初处心积虑想着给你下药下蛊,到头来,下蛊的人是你,我是中了你的蛊毒。”说完又径自笑了起来,满是自嘲。
怀瑾不再接话,只略一颔首。
“你等一下,”苏玛樾乌说了这么一句,随即拼劲全力挪了挪身体,像是找到了一个最为虔诚的姿势,薄唇翕动,喃喃地念着一些缅甸文,等她念完了,就闭上眼睛,“你动手吧。”
怀瑾将她的嘴巴重新封上,又从衣兜里拿出一样物件,那是当初赌马输了,苏玛樾乌给她的信物——那块翡翠,“物归原主。”怀瑾说完,将那翡翠装进苏玛樾乌的口袋里,又一颔首,站起身来。
苏玛樾乌被缓缓吊起,同时这边的士兵举着喇叭对着山那边不停喊话:“杜将军!对面的弟兄们!今儿是年三十!这厢给你们拜个年!新春大吉!我们这儿有份大礼给你们备好喽!”
杜聿明和手下的将士从望远镜中莫名地看着那个缓缓上升的人,那人穿着将校呢的军装,再一细看,仿佛是个女人!
“老严,我是不是看错了?那是个女人吗?”
“我瞅着也是个女人!”
“难不成……”
“像!是怀瑾没错!”
天际传来“轰轰”的声音,美援空军终于到位。
“赶紧通知空中,把他们围起来就行,对方已经有投降的意思了!”
指令到达上空,但首架战机动作快了一步,边俯冲边扫射,一颗炮弹丢了下来,随即接到了地面指令又迅速离开,八架战机散开,将皇协军包围起来。
炮弹落在吊着苏玛樾乌的那棵柚树上,怀瑾只觉耳鼓一阵钻心的痛,随即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自己的身体被高高抛起,她眯起眼睛,看着天边那越来越近的朝阳,染红了半边的天际,美极了。
她的身体还在不断升腾,伸出手,她想要去触摸那暖阳,耳朵里只有“鼓鼓”的心跳,任务完成了,她保护了远征军,借着晦国人的手铲除了苏玛樾乌的力量,又将皇协军送到了杜聿明手中,她的耳中突又传来那温温凉凉的声音:你是英雄。
瑜儿……她伸手摸到颈间的那枚链坠,笑容在脸上绽出,瑜儿,又是一年新春,她忽然听到了城隍庙里卖糖炒栗子的吆喝声,姑姑家门前的爆竹声,玉佛寺的钟声……
瑜儿,新春快乐,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走下去,而我,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瑜儿……她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写到了早晨六点。。。。。。
第156章 梅花山()
那大红的窗花饶是好看,经刘妈一双巧手,剪的鲤鱼竟像是扭着尾巴游了起来,剪的小娃娃捧着桃子咧着嘴,董知瑜在一旁仿佛都听到了笑声。
巷子里传来远远近近的爆竹声,刘妈的儿子虎子跑了进来,“贴好了吗?贴好了我们也放一挂鞭去!”
“就好就好!”刘妈呵呵笑着,往年的年三十她已经回乡下老家了,但这天因着女主人不在,董知瑜又孤身一人,她便带着半大的儿子在宅子里先守着,搬完家第一个新年就空了宅子不吉利,陪着董知瑜吃顿午饭,等她下午去了周碧青家后,自己再和儿子回乡,好歹也不远,过了江就到。
这会儿正九十点钟光景,路面上被车轮和鞋底压成的冰面经太阳一晒,像镜子一样反射着耀眼的寒光,远近街坊从早饭开始就放起了鞭炮,陆陆续续,一家接着一家,不到中午吃饭时间都消停不下来。
虎子举着根竹竿,竿子那头系着好长一串鞭炮,那么一点燃,便赶紧伸长了手臂,鞭炮“劈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董知瑜本是嘴角含笑地看着,可不知为何,心中忽而生起一阵悲来,竟愈演愈烈,仿佛那路面的寒光和眼前的鞭炮声都在灼烧着她的眼眸、撕扯着她的耳鼓。
她垂着头,眼泪从睫帘后“簌簌”地落了下来,路面上耀眼的寒光黯淡了下来,“噼啪”的鞭炮声也渐渐远去,耳朵里突然空了,只剩下放大的“鼓鼓”声。
不知过了多久,身子竟被人使劲地摇着,一时间远远近近的爆竹声又重回了耳朵里,眼前渐渐聚焦,是刘妈一张忧虑的脸,虎子也在她后面将自己瞧着。
“好了好了!姑娘啊,你刚才是魇着了,回了魂就好!”这些天来,刘妈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先前的“董小姐”变成了“董姑娘”。
“刘妈……”董知瑜这么唤了一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自己刚才是怎么了,自己也不晓得,“刘妈,我想起怀瑾的车上漏贴了‘福’字儿,我们快去贴上吧。”
这顿午饭吃得不知悲喜,千般滋味也都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董知瑜和刘妈各自心里担着怀瑾,念着她不能回来团圆,可偏偏是这喜庆的节日,又不好悲天悯人,扫了大家的兴。
董知瑜心里偷偷盼着这天怀瑾能想办法打个电话回来,哪怕是托广州的同僚打来,报个平安也是好的。吃完了午饭,她不忍耽搁刘妈一家过年,便催着她和虎子回去,“过江也要两三个钟头,再不走,怕到家里天都黑了,”董知瑜这么说着,从包里拿出两只红布包着的物什来,“我知道怀瑾逢年过节都有红包给你们,今年她暂时不在,我来替她补上,刘妈和虎子弟弟一人一份,不要嫌弃才是。”
“这怎么使得!”刘妈说着便拉住董知瑜的胳膊。
“你听我说,这也是怀瑾的意思,她上一封信里说了,过年时万一她赶不回来,让我想着你们,别怠慢了,”董知瑜说着便将那红包塞进刘妈手里,又转头对虎子笑道,“虎子弟弟,给。刘妈,怀瑾说了,你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地做事,今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少不了总让你担惊受怕的,到了年关可不能亏待你。”董知瑜微微笑着,心中却万分酸楚,怀瑾的信?上一次收到她的信已经是三周前了。
“唉,”刘妈叹了口气,“那我老妈子谢过董姑娘,也谢谢怀参谋。怀参谋可真是个好人,我做了一辈子下人,年轻时候在大户人家当丫鬟,后来闹革命,那户人家散了,我嫁了虎子他爹,之后陆续在四五家人家做过工,什么样的白眼甚至拳打脚踢没受过?到了怀参谋这儿,不瞒你说,我一开始听说是个带兵打仗的女人,心想还不知是个什么样的狠角儿,都有点不想来的,可为了生计,一咬牙接了下来,没成想,竟是这么好一姑娘,跟着她这两年,从来没跟我大声说过话,平日里事事考虑着我的感受,人也大方得很……总之就没拿我当下人待。”刘妈这么说着,眼圈都已经红了。
董知瑜忍了半天的情绪,这一刻终于控制不住了,伏在刘妈的肩头便哭了出来。
“姑娘,唉!都怪我这张笨嘴……这大过年的……”刘妈这一下不知说什么好了,心里直呼罪过,手上爱怜地将她拍着。
董知瑜坐起身,“对不起……刘妈,虎子弟弟,让你们笑话了……”
“这话怎么说的!”刘妈一转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那儿给你准备的年货你快看看,年糕蒸熟了,吃的时候放蒸笼上热一热,包好的饺子和汤圆你都放窗台上冻着,年糕我蒸得多,你拿些带去周小姐家里。”边说着边起身拾掇起刚刚数到的这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