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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人……再仔细也……不可能认出来……”特派员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一句,再一次闭上眼睛。
怀瑾又将周碧青带了出去,看着一旁的副队长,“我知道,你一定在想,他有可能就是死活不认,我倒觉得,他对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再申辩,目前他隐瞒的无非就是他来玄武的任务以及那个潜在的同党,如果周碧青是那个同党,被我们带到他面前了,他也无需再作挣扎。”
“是,是……”
“呵呵,”怀瑾莞尔一笑,“也有些人会习惯性挣扎反抗,并不排除特派员是这种人的可能。怎么样?周小姐我能带走了吗?她的位置,应该是隔离室里,我想,这也是段局长的意思。”
“是是是……”
安置了周碧青,怀瑾重新回到那间刑讯室,刚才她将周碧青带到他面前的那一瞬,她感觉到了一点异样,她相信特派员定不知道周碧青,但那一瞬又让她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
她将耳机戴上,又摘下,接过了书记员递过来的笔录,“怎么样?这一夜有什么进展?”
“他招了来玄武的目的。”
“哦?”怀瑾挑起了侧眉。
“是这样的怀参谋,赤空正在酝酿一场代号‘阿波罗’的阴谋,这场阴谋一旦成功,将对目前的国际局势产生巨大的影响,使党国的盟友倒向赤空一方。”
怀瑾紧抿着双唇,半晌,“‘阿波罗’和玄武这个地下党小组有什么关系?”
“据特派员交代,‘阿波罗’计划的主要执行者代号即为‘阿波罗’,此人将于年后赶到玄武,和这个党小组的人接头,这个计划在赤空的秘密等级是一级,就连我们在安平的内应都没有听到一丝风声,特派员说,他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至于‘阿波罗’是谁,他并不知晓。”
“接头方式呢?就算他不知道此人是谁,接头方式也一定知悉。”
“他说不知道,说赤空组织本让他来两趟玄武,要等到下一次来,才会告诉他具体的接头方式等等。”
怀瑾定定地坐在那里,这是一则对党国来说多么重要的情报啊,多年潜伏的经验给了她一种直觉,这个计划一旦成功,将会有一场天翻地覆的岸谷之变,然而副队长这些人却对这则情报无动于衷,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揪内鬼、斗异己上面……
“我要听一下录音。”她接过耳机,她有一种感觉,特派员知道的并不止这些,就像他并没有和盘托出给他报信的人一样。
第189章 人偶()
怀瑾不太喜欢这位特派员——这是她听完录音后的第一感觉。
审讯赤空党的场面她经历了不少; 印象最深的是涂掌柜,当然了,那桩事件也与自己休戚相关。然而她总认为; 让人扛得住酷刑的是一种磐石不可移的精神力量,而这种力量定是贯穿始终的; 所以; 涂掌柜从被捕的那一刻起便紧咬牙关; 自始至终不出声。
晦军投降前; 她曾设想过; 若自己被捕并且没有机会自尽,要怎样做才能让一切结束得快一些?她认为消磨对方耐性的唯一有效方法; 就是让对方看不到希望; 因此她会选择永久地沉默; 如有机会便咬断舌根。
而眼前这位特派员却在两天之内时不时透出半句一句的信息; 这在一定程度上对施刑者是一种鼓励; 对于自己来说,这本该是件好事,然而他偏偏掌握着董知瑜的命脉。
到了这一步; 她依旧不晓得特派员对董知瑜了解多少; 他知道这个据点每个人的姓名、身份吗?或者; 他知道这里面有位女性吗?
这是她一直所担心的; 目前在逃和死亡的均为男性,如果他招出这里面有女性,那就意味着董知瑜的危险翻倍; 若他再说出此人从汪伪开始就潜伏着,那么只能是董和周之中的一人了。
此时离段雨农限定的三天还剩下两天。
安平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阿波罗”收到了信号暂时蛰伏,整个计划暂时封锁。顾剑昌在妻妹家焦灼地等待了一天一夜,终于等来了接应他的同志,正当他心急火燎准备跟着这位同志回“老家”并打探玄武的消息时,却被告知四个字:原地审查。
顾剑昌深深地叹了口气,“可以告诉我,其他几位同志的安危吗?这几天我做梦都在想着他们。”
“对不起,老顾,”来人摸出一支香烟给他,“你是老同志了,纪律你都清楚,审查完成前我什么都不能说,不但不能说,还要听你说。”
顾剑昌点燃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这是一件怪事,我琢磨了几天都琢磨不透,‘彼岸’当时是怎样觉察到危险的?”
“这么说,是‘彼岸’救了你?”
“没错,那个叫董知瑜的女娃娃。”再吸一口烟,他眯着眼睛,开始回忆那天的所有细节,然而他有一种预感,如若找不到董知瑜,解不开那个迷,他自己的嫌疑恐怕是很难排除彻底了。
没有人知道特派员还能坚持多久,他们甚至不敢再动刑,生怕他一个受不住一命呜呼了。
副队长一脸愁容,翻来覆去地听着审讯录音,有意无意地拿它核对手上的书面记录。
突然,他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整个人往前倾去,专注地看着手上的记录。一旁的怀瑾看了他一眼,虽未动声色,心里却一沉,眼看就要熬过去了,他要出什么幺蛾子?
“哎?怀参谋……”副队长摘下耳机,“我有一个重大发现!”
“你说。”
“这个人怕水!你看,他录音里几乎所有开口的这些时刻,都是在对他倒吊浸水之后!”
怀瑾只觉心脏猛一收缩,没错,她其实早就发现了,而这两天来,她一直祈祷别人不要发现这个规律,她估计特派员撑不了多久了,很快就要到放弃他的时候了。
“来来来!把他绑好,打桶水来!”副队长沉浸在这个新发现所带来的喜悦中,还没等怀瑾发话,便张罗了起来。
那感觉又回来了,刚转过九十度,特派员已经恶心到颤栗,豆大的汗珠渗了出来。随着刑具的加重,他以为这一招永远地过去了,他可以忍受各种各样的疼痛,唯独水,确切地说,是在水中窒息的感觉,让他空前绝后地害怕。
“告诉我们,汤包铺的据点,还有谁跑了,‘阿波罗’是谁?”
眼看那灰白的水面没过了自己的头顶、眼睛……特派员突然觉得,也许这一次自己死了呢?也许就这么一下,自己就永远地解脱了!他破天荒地睁开眼,第一次在水中睁开眼是六岁那年溺水的时候,在那之后,这炼狱般的恐惧感只有在噩梦中才会重现。
他本能地张开嘴,无处不在的水毫不客气地涌入他的喉管,水,无处不在,它侵入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三十年前的噩梦重演,竟是那样地熟悉……
突然,他的头又沉重起来,水退去了,头又回到了身体的上方,他没有死,自己居然没有死!
可却不像三十年前得知自己没死那般开心!他更绝望了。
他的记忆开始模糊,只觉自己的身子渐渐小了起来,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慢慢地,慢慢地他快要掉进河里了,他开始挣扎,意识模糊中看见一双近乎倒立的军靴在向自己靠近,他翻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军靴的主人,可他的视线却并不比意识清晰。
“‘阿波罗’是谁?‘阿波罗’计划是什么?”
这声音在他的耳鼓中潺潺流动,忽远忽近,怎么?竟是女人的声音?“厨房的菌子烧起来了……”这两把声音真像!
“厨房的……菌子……”他小声嘟囔着。
是那把声音拼劲全力在保护自己,不能出卖她!他和自己抗拒着,却又没有了力气,不要花那些力气行吗?只要不再进入那水中的炼狱。
“什么?”怀瑾不解。
一旁的书记员也是一脸的茫然,看看犯人,又看看怀瑾。
“把桶拎过来。”怀瑾下令。
“‘阿波罗’……”特派员急急地将这三个字吐出。
怀瑾抬起手示意一旁的人,然后弯下了腰,“‘阿波罗’是谁?”
“我……不知道……”
怀瑾正欲直起身子。
“但是……”特派员说了这两个字又停下了,偌大的审讯室,空气中抖动的都是心脏搏击的声音,“但是,信物……信物是人偶……女人模样的人偶……他们中……有人认得……”
“谁认得?”
“不知道谁……我去了……才知道……”
书记员飞快地记录着。
“很好,你还知道什么?‘阿波罗’计划是什么?”
“我……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那懒洋洋的无处不在的物质又环绕在自己四周,他突生厌烦,鼻腔的肌肉瞬时松了下来,原来水也没那么可怕,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竟像一尾鱼,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了……
“等等!”
一个男人的声音闷闷地传到水里来,太晚了,他的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太晚了。
“等等!!”
男人的声音突然近在耳边,却又永远地散去了。
副队长将他转了正,使劲地拍着他的脸,“你给我醒过来!……妈的!这么快就不中用了!”
“他已经坚持了很久了,”怀瑾往门口走去,“信物,对方是不会再用这信物了。”
深夜,任之行打开暗墙,取出发报机:彼岸获释。
那一头的安平,电讯科将这则标有“绝密”的四字情报送去了首长室。
多年的战友还是出了事,对于这一点,任之行早有思想准备,可他没想到的是,组织上给了他一个任务:接近并考察董知瑜。
他在丁家桥的线人告诉自己,今天上午特派员牺牲,牺牲前告诉了敌人“阿波罗”的存在,但不涉及计划的细节,线人也告诉自己,中午时分,董知瑜和其他嫌疑人都被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