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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看到第五幅壁画的时候,画面又换成了周穆王和他的群臣。只见周穆王身着朝服,端坐在朝堂之上,地下文武百官跪地,正在商议朝堂大事。朝堂上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头戴高帽的男人,此时他几乎是全身匍匐在地,双手则往前伸平摊在地上--这是臣子觐见天子的最高礼仪,他身后跟了一大群官员,看这场景似乎在对周穆王劝谏什么。
而周穆王此时的脸色非常阴郁,似乎听到了什么令他十分震怒的话。
跟着画面斗转,换到最后一幅,绘的又是先前那名青年男子。只是壁画上的场面此时变得非常残忍,只见那男子的头,双手,双脚都被捆上了绳索,绳索的另一端拴在五匹马上,身旁堆了黑压压的一群人,居然是这青年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五马分尸了!
这故事最终的结局令我们大吃一惊,雨霖婞睁大眼,哆嗦道:“怎么回事,那男人究竟犯了什么大错,会被周穆王下令五马分尸?”
我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怎么接口回答雨霖婞。姑且不论这些壁画上根本没有出现大周公主的影子,光是这个神秘莫测的青年男子,就足以令我晕头转向了。这男人到底是谁?怎么会被处以如此残忍的极刑?画面上那青年男子被绳索束缚,仰面悬空躺着,脸上明显露出一种怨毒神色,死得似是非常得不甘愿。
我看得冷汗直冒,因为前面几幅壁画和最后一幅残忍的壁画一比较,两厢对比差异太大,我一时之间还不能缓过神来,不想耳边突然听到洛神懒懒道了一声:“惜颜姑娘,你在找什么?”
我转过身,就见身后洛神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花惜颜,淡道:“惜颜姑娘,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花惜颜脸色有些苍白,好似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微微笑了笑,平静道:“没找什么,我是看见冥殿后面有东西,还是个大家伙。”
“哦?是么?”洛神淡淡瞥了花惜颜一眼,那双幽邃的眸中漾起几分意味不明的神采,我连忙下意识去看冥殿最后面,发现那里果然放着一个体型巨大的物事,浑身漆黑,看那模样,居然是一具棺椁。
棺椁和普通的棺材不同,是指安放尸身的棺材外面还包裹了几层别的保护部分,就像给棺材套上了几件衣衫一般,材料根据墓主人的身份分为各种质地等级,石套,木套,玉套等等都有。我记得在周朝的时候棺椁才变得制度化,规定最高地位的天子棺椁四重,其他王公贵族按照地位,重数依次往下降。
端宴见了那棺椁,非常激动,快作几步飞奔过去,口中道:“这么大一个棺材,我打赌里面肯定有不少好玩意!洛姑娘,在棺材里的东西总不会喷着毒吧,若是喷了毒那里面的主岂不是要糟?”
我知道这家伙一心惦记着宝贝,只得无奈叹口气,也随众人走到冥殿后头。
那里修葺了一个梯台,最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椁,庄严肃穆中,还带着几分阴凉诡异。等到我细细去看时,才发现这棺椁的外层居然是用透晶包裹的,因为透晶通透,所以我看见这棺椁呈现黑色,其实是里面第二层墨玉套的颜色。
更离奇的是,棺椁的四个角方向延伸出来四条透晶锁链,准确地说是从棺椁里面探出来的,锁链里面充斥着猩红的颜色,好像是血液一般,这种血色刺目,甚至有种里面的红色正在流动的错觉,因着锁链上刻着祭祀鬼魂的殄文,连带着上面的细小字体也好像动起来一般,叫人感到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我看得直哆嗦,就见那四条血红的锁链往后悬空延伸,一直钻进了后头一面巨大的青铜壁板里面,而看那青铜壁板,中间隐隐一条细缝,上绘篆字鸟兽纹刻,居然和外面那扇青铜巨门一般模样,只是缩小了许多罢了。
“这莫非就是那大周公主的棺椁?我怎么瞧着它这么诡异呢。”雨霖婞用手摸了摸那棺椁外头,立刻又缩了回来,冻得“嘶”了一声,看样子这棺椁温度非常之低,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我道:“这不是公主墓么?如果里面葬的不是公主的话,那会是谁?”
雨霖婞扶着下巴想了想,道:“这棺椁上面四条血红的锁链怎么看怎么像是锁了怪物似的,哪像是高贵的公主安歇的地方。本来我还想着能不能将这棺椁弄开,看来这下不妙,不妙。”
我听了雨霖婞的话,觉得她的话有些在理。这些刻满殄文的红色锁链是从棺椁里面延伸出来的,那就意味着,其实这些锁链的一端是和棺椁里面的尸体相连的?那红色锁链的另一端穿过青铜壁板之后,又是连在何处呢?
这诡异棺椁呈现出的姿态,分明不是为人安息所用,而像是有其他的用处。
是某种镇压的阵法?
还是某种祭祀的古老仪式?
想了这许多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越看这浑身乌黑的棺椁,越觉得头皮发麻,抬眼一瞧,发现洛神居然不见了,我一慌,连忙叫了她一声,才听到她的声音从棺椁后面传了过来:“我在这里。”
我绕过棺椁来到后头,看见棺椁后面竟然还并排放着一个玉台,上面血迹斑斑,而洛神此时手搭在玉台上,伸出手指在那玉台上的血迹处擦了擦,随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很是奇怪,便问她道:“这玉台是做什么用的?”
洛神摇了摇头,只是道:“应该是锁人用的吧。”
她冰凉的目光扫了眼玉台,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玉台上面竟然连着一副手铐和一副脚镣。
我见了这玉台上的情景,居然有些颤抖起来,从这手铐和脚链之间隔着的长度,好像这里曾经锁着的人是一个小孩一般。如果要捆绑一个成年人的话,成年人身体已经长开,手长脚长,是不会使用间隔这么近的手铐和脚链的。
这些手铐脚镣刺痛了我的眼睛,恍惚间我觉得我的手脚都抽疼了起来,而花惜颜就站在这玉台前,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随即转过身去,又自去看锁链穿进去的那扇青铜壁板,目光四下搜寻,好像真的如洛神先前所说,在找什么一般。
现在我也无暇顾及花惜颜的反常举动,只是怔怔地看着玉台上的手铐脚镣。
到底是谁?
谁当年被锁在这玉台上面?
玉台上面的血迹还残存着,年代肯定不会太久远。
洛神见我发着呆,走过来将我肩膀揽了,柔声道:“清漪,别待在这里了,这里有些压抑,我们去外面吧。”
我回过神,见她目光柔软地看着我,伸出手来擦了擦我额头的冷汗,又道:“走吧。”
我点点头,不敢再看那玉台,跟着她从棺椁后面走出来,正好看见雨霖婞兴冲冲地跑到我们二人面前,扬了扬手中一个浑身漆黑的盒子,激动道:“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
跟着却是端宴苦着脸,从她身后探出头来,道:“是我发现的,你这强盗。”
“闭嘴。”雨霖婞白了端宴一眼,道:“以本姑娘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盒子里肯定装了很不得了的东西。”
洛神瞥了眼四周,问道:“这盒子是在何处寻到的?”
雨霖婞就问端宴:“姓端的,你说你在哪发现的?”
端宴耸了耸肩:“我在地上捡的。”
捡的?
我从雨霖婞手里接过那盒子,发现那盒盖并没有和盒身扣在一起,原本盒身和盒盖的衔接处应当挂着一把锁,可是如今只剩下两个锁扣,上面的锁已经被人扯掉了。我用指甲伸到盒盖与盒身的缝隙处,轻轻一启,那盒盖便打开了来,就见这盒子里面填了一半墨玉,墨玉中央则被挖出了一个细长的凹槽。
我看着这个凹槽,心中一动,拿出我那根狴犴玉簪放到凹槽里比照了一下,那凹槽比玉簪体型稍微大上一些,但是轮廓居然是相吻合的。
众人一看,脸色一变,而我的冷汗一下子便滴了下来:我的玉簪,原先竟是放在这黑色盒子里的么?
我记得来姑苏前,昆仑曾经告诉我,那时她发现我的时候,我是靠在冥殿的青铜巨门外面,手里却攥着狴犴玉簪。如果这装玉簪的盒子是在青铜巨门里面,因着这青铜巨门的锁眼是阴阳锁,倘若一个人要从门里面进来,他需要我的玉簪,而他要从门里面出去,也同样需要我的玉簪。
所以,照此推测,这玉簪应当是我我从冥殿里面带出来的?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半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的头因着这些混乱的想法而剧烈地疼痛起来,这时却突然听见,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冰凉甚至带着几分讥讽的声音。
那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只说了一个字。
“洛。”
我的心,因着这声呼喊而高高悬了起来,只觉得胸腔发闷,喘气都喘不匀称。
洛这好像是在唤洛神?
谁会这样亲密地喊洛神的名字?
听到她被人这样呼唤,我的心里突然像被尖刀狠狠刺了一下,第一次有这般难受的感觉,不甘与嫉妒尽数涌上了心头。
我都没有这样喊过洛神,到底是谁,敢这样喊她的名字?
而洛神在听到这声呼喊后,浑身似僵硬的玉像一般,定在了原地。我看见她白色袍袖下掩着的手指,竟然瑟瑟地颤抖起来。
可是她对那声音并不回应,只是呆立着。
她一动也不动。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洛神轻颤的吸气声,而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
雨霖婞面色惨白,终于呢喃了一声,哆嗦道:“我没听错吧?死鬼,我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你”
洛神垂着头,没有回答雨霖婞,白皙的脸被垂下来的墨发遮了半边,单薄地立在我旁边。而我僵着脖子转过头去,就看见在我们身后,一个瘦削的黑色影子打头立在冥殿中央,身后不远处则是黑